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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烈烈起南洋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 分类:军事 | 字数:0

第316章 仁德兴唐大王教北河士绅军民檄文

书名:汉风烈烈起南洋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字数:0 更新时间:01-06 20:13

“自我炎黄二祖开基中原,夏商四方拓土,及至姬周,武王伐纣,推翻暴政而有天下。

千年间夏君夷民,以我华夏文华教化四方,泰伯奔吴,秦并义渠,庄蹻入滇,不外如是。

既始皇帝起,华夏一统,首定百越。

而后天下大乱,秦将赵佗,秉祖先拓土攘夷之风,建南越国于番禺,开岭南教化之先河。

先汉世宗孝武皇帝,雄才大略,北击匈奴,南服百越,赵氏子孙深明大义回归故国,遂使天下一统,金瓯无缺。

此后七百年,岭南三广始沐王化,百业兴盛。

时逢天宝,渔阳颦鼓天地动,安史二贼陷中原,天下大乱,各处藩镇四起,城头变幻大王旗。

岭南先有刘氏南汉,再者赵氏两宋,皆非一统大朝。

广南交趾遂与中原隔绝,先有先主吴国,再出丁、黎、李、陈等国。

此皆南汉、两宋之割据一方之主也。

其后蒙元起于大漠,铁蹄阵阵势不可挡,赵氏家国倾覆,崖山君臣蹈海,天下名教之地止有广南交趾割据之陈国。

值此道统将绝,文华欲暗之时,兴道王陈国峻挺身而出,合广南交趾土民,并赵宋南下之华人,数败元军,保存名教元气,功莫大焉。

我太祖高皇帝,起自淮西,白身而有天下,复二百年之河南河北,四百年之幽燕,五百年之河西陇右。

广南时值陈末,胡季犛狼子野心,篡逆犯上,陈氏子孙遂以割据陈国交还国朝,以全唐末以来分裂五百年之天下。

我华夏中国,始得一统,金瓯无缺。

黎利者,九真之蛮人,不通经典,不知礼仪,不晓祖宗。父祖茹毛饮血,往来于于泥淖之中,进出于林木之间,不知其所何来。

其行事以欺诈,成事以残暴,逆天而行,恶贯满盈,神人共愤。

所建伪朝,上残下暴,开国之初,宗族外戚做禽兽争斗于明堂。

黎元龙少而暴卒,黎邦基横尸宫廷,黎民谊暴虐无道死于臣下之手,此皆黎利逆天而行,伪黎德行有亏之故。

我仁德兴唐大王莫氏,上古圣君虞舜祖虞幕之苗裔也,先祖从太宗文皇帝天兵入交趾,有统合家国之功,为交趾北城巡检。

世宗肃皇帝时,我十一世伯祖莫国太祖大王登庸有见交趾不归,遂起义师,拨乱反正,使交趾归国,功莫大焉。

然郑主检本为大明军将后裔,数典忘祖,认贼作父,替伪朝苟延残喘至今,上违天道,下害黎民,使北河数百万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在火狱之中,其罪恶滔天,不可饶恕。

今,仁德兴唐大王莫昭,上应华夏一统之道,下承伯祖大王遗志,提精兵十万,教令北河上下士绅军民百姓。

曰:

愿尊名教,从华夏,使家国再一者,当不次擢赏,为新朝之臣,享王道乐土。

不知礼教,甘为蛮夷,弃顺效逆,执迷不悟者,大兵既至,诛罚必申,虽欲悔之,晚无及也,切勿自误!”

北河,东京,清威县,左青威村,吴氏大宅。

二十八岁的吴时任,抑扬顿挫的读完这张《仁德兴唐大王教北河士绅军民檄》后,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看着正坐主座上,脑袋一点一点,似乎正在欣赏的父亲吴时仕,又看了看身边的妹夫潘辉益,见妹夫也一脸的沉思,他只能把头转向了长相丑陋的好友邓陈常。

“邓兄,你说这莫大王是什么路数,吾怎么觉得他是自己从开元天宝年间突然跑到现在来的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北人自己都两亡天下了,还在想着收回交趾?”

此时的北河,要说文华一脉,就不得不提到吴家文派,他们是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初,整个越南最出色的文学家、史学家、儒学学者群体。

其开创者,就是正在说话的吴时任以及其父吴时仕两人,也包括他妹夫潘辉益和妹夫之子潘辉注,以及此后深受他们影响的越南大儒范贵适等。

邓陈常听到吴时任问话,非常阴冷的一笑,“达轩,我没听出来这位仁德大王是从唐时蹦到现在的,我只听到了这檄文中的兵戈铁马之声,北河,要迎来血雨腥风了。”

“是啊!”潘辉益摇了摇脖子,“我只听兄长念读,就觉得好像有人把刀架到了我脖子上一样。

这位莫大王还没进北河,甚至连兵都没发,满清是否干涉都不确定,就明摆着让咱们这北河五百万人识趣点。

他是想干什么,连虚与委蛇都不肯做,直接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奇怪,真是奇怪!”

“好贼子,好霸气!”终于,吴家文派的创始人,后黎朝景兴二十七年(1766)的第一名庭元,也就是相当于中原王朝的状元,做过东阁校书和清化宪察的吴时仕拍案而起。

“父亲,贼从何来,霸气又从何提起?”吴时任见父亲吴时仕说话了,立刻上前问道。

吴时仕把眼睛一眯,“我南国自唐末脱离,迄今已然八百年了,赵宋时两次来征,皆未收复,勉强算作藩臣。

蒙元乃是蛮夷,名不正言不顺,南下征讨并不是要一统江山,而是欲用我南国之力消耗大量屈膝他们的岭南宋军。

以达到使南杀南,天下遂安的毒计,其后果然两败俱伤,蒙元得以稳稳占据岭南之土。

到了这里,算上刘鋹的南汉,中原就是三次来攻皆不成,而我南国已历吴、丁、前黎、李、陈五朝,早已不复中原所有。

所以等到前明收复安南,南国士绅上下已经不太认同了,遂有本朝太祖建后黎氏之大越国。

但你看此人,他将南汉,两宋皆算作与我们南国各朝一样的割据政权,蒙元则算作神州陆沉。

如此一看,到了大明时,汉人再次一统,全有天下之时,收复安南,是不是就显得浑然天成,毫无破绽,理所应当了。”

吴时任一愣,缓缓凝神想了想,也猛地一拍手,“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我们如果把大明看做大唐消亡之后,第一个大一统的汉家王朝,那这天下事,还真是如此!”

邓陈常站起身来,接过吴时任手中的檄文又细细看了起来,“是啊,这檄文写的有理有据,让人心潮澎湃,恨不能附之尾骥。

若是这样来看,我等南国交趾,不就与大明收复的二百年之河南河北,三百年之幽燕,四百年之河西陇右一样嘛。

而且细细算来,交趾丢失,还没有河西丢失的时间长。”

“邓兄,切莫行差踏错啊!”吴时任闻言,惊恐的看向了邓陈常。

虽然他暗地里有些看不起邓陈常丑陋的相貌和贫寒的出身,以及他身上那股总想往上爬的野心。

但吴时任还是知道这位能力的,在北河的儒者中,如果有谁真的允文允武可以独当一面的话,邓陈常必定是其中佼佼者。

而吴时任,从邓陈常的话中,听到了浓浓的倾向性和投机意味。

邓陈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吴时任说道:“达轩,为何你不问问午峰先生,作甚要说好霸气呢?”

吴时仕听到这话,睁开眼睛看着邓陈常,又看了看儿子吴时任和潘辉益,叹息着说道:

“我这两个儿子,于文学一道上,虽不敢称古来大家,但也是道中之人了,但只可惜其他方面,还如未醒事的孩童一般。”

说罢,他走到邓陈常身边,轻声说道:“我听说你颇为喜欢阿任的婢女紫竹,老夫做主了,日后就让紫竹在你身边做个添香的红袖吧。”

“父亲!”吴时任着急的叫了一声,他与邓陈常虽然是同学也算是好友,但并不算得非常亲近。

数月前,他带着婢女与邓陈常等同年聚会,邓陈常家贫用不起婢女又十分眼馋,向他索要紫竹,吴时任当然舍不得,于是当场就拒绝了。

结果没想到,父亲竟然要在此时把紫竹送给邓陈常。

不过吴时任做梦都想不到,历史上就是他拒绝并小小羞辱了邓陈常后,此人立下毒誓要混出一片天地,他从北河跑到嘉定,投靠了还被西山军打的满街跑的阮小强阮褔映。

十年之后,邓陈常以阮朝开国功臣的身份回到了北河,把吴时任和潘辉益押到河内文庙,当众鞭笞他们投靠西山朝之罪,并为泄愤,亲手活活把吴时任给打死了。

而这个时空,吴时任老奸巨猾的父亲吴时仕,敏锐察觉到了邓陈常身上不同于吴时任、潘辉益这种文人的一面,立刻开始消除隐患了。

邓陈常听到吴时仕这么说,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把手一拱,“小子前月无状,酒后索要至宝,还请午峰先生见谅。”

吴时仕摆了摆手,“我不是在见责与你,年少爱慕颜色,算的了什么毛病,此乃自然之道。

不过,老夫这个婢女可不能白送给你,小子,你来说说,这莫大王为何霸气?”

邓陈常听了这话,心里好受多了,他咳嗽一声,把声音放低了说道:

“这兴唐大王行事,晚辈琢磨已久,这绝不是一个胡乱出招的人,恰恰是个喜欢谋定而后动,没有万全把握,轻易不会出手的少年老贼。

他难道不知这南国脱离中原已经七八百年了吗?昔日大明强盛之时都做不到的事,他难道不知道有多难吗?

我看他就是知道有多难,所以才这么做!”

吴时任和潘辉益两文学家、史学家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副我还是没听懂的表情。

吴时仕则脸色更加沉默如水,哆嗦两下指着邓陈常说道:“继续,继续说下去。”

“晚辈思虑过昔日大明如此强大之时,本朝太祖大王为何还能成功,无它,只有四个字,‘畏首畏尾’而已。

想要剿灭,却不舍得下杀手,怕激起逆反而民变,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缓缓图之,结果就是越姑息,事情闹得越大。

如果当时大明有太祖大王那份狠心,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杀的人头滚滚,十个太祖大王也被按下去了。

这仁德莫大王,看起来就已经吸取了这教训。”

说着,邓陈常摊开一副地图,指着南边给三人看,“午峰先生,达轩兄、谦受兄你们看。

仁德莫大王如今全有广南之地,已经收服了顺化的高门。

嘉定更是他明香人之地盘,为数不多的京人高门也早已投靠。

其南的暹罗王郑信,不单是莫昭的岳父,甚至暹罗国的建立,都有莫昭的极大功劳。

所以综合来看,莫昭已经拥有了顺化、嘉定、暹罗三块富庶之地,数百万百姓,其他安戴、嘉西等地,也早已不是蛮荒,单是产粮,就不在北河之下。

这使得他有了足够的资本,钱粮辎重和兵源都不缺,所以他才不会学大明那样贸然进兵占据,而是会把整个北河当成战场。

他现在这么公开发檄文,就是在挑选同道,让那些不肯跟他一道归于中原的人跳出来,然后在进军北河的时候,把他们找出来,全部处死。

这样,就没人能反对交趾归国了。”

我草!吴时任和潘辉益这时候才明白事情到了何种地步。

潘辉益喃喃的说道:“北河可有五百万民啊,这莫大王能杀得了这么多,这么多人都反对他的话,他还能进北河?”

“愚蠢!”岳父吴时仕忍不住骂了一声,“要是北河五百万人都是这样的硬骨头,我们南人早就以南打北,跑到京师当北人的皇帝了。

哪用杀光五百万,杀个十万八万,甚至只要三万五万,就足矣。

而且我看这莫大王,就没急着进北河,他有的是时候慢慢来磨,他已经做好把北河杀的血流成河准备了。”

说罢,吴时仕对着邓陈常一拱手,“贤侄,对于我们这些儒者来说,这可真是死生存亡之秋了。

我当助力贤侄南下一探究竟,若是莫大王确系如此,我等也有个回旋余地。

若是他进不了北河,我吴氏,也会保贤侄一个退路。”

邓陈常哈哈大笑,“世伯之见正合我意,晚辈不日就启程南下,且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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