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了院落门口,牛进达就已经看到了,自己那个失去了左足的儿子牛韦陀,正一瘸一拐地迈开双腿。
兴奋得甚至有些癫狂地在院里边迈步走动。“我真的能走了,对不对”
“韦陀”突然传来的一声嘶哑的吼叫声,让那兴奋得不能自已的牛韦陀身形一僵,扭过了头去。
看到了站在院门处,已然老泪纵横的父亲,牛韦陀迈开步子,有些踉跄,却又无比笃定的步伐,朝着父亲走过去。
“爹,你看我我可以不用拐杖了,我可以自己走动,你看,我甚至还可能蹲下去,站起来”
程处弼站在房门口的行廊上,看着那对语不成句的父子,看到了老泪纵横的牛进达,也看到了那仿佛一瞬间。
将积压了数载之间的情绪陡然全部爆发出来的牛韦陀,还有那追着牛进达赶过来之后。
悄然地止住了脚步,由着这对父子抱头痛泣的父亲程咬金。
程处弼看得心里边寡寡的,大佬爷们哭起来,也实在是让人觉得难受。
大哥和二哥也都红了眼珠子,不过都很虚伪地扭开了头,悄悄地抹眼之后摆出豪横的架势。
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他们真情流露,有损老程家的钢铁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传统。
尽职尽责的工匠,则在一旁边朝着程处弼给出了建议。
“三公子,牛公子的步姿,似乎有些不对,可能是这义肢的底部有些斜,怕是需要调整一下。”
“先等等吧,让他好好的发泄了泄,等情绪稳定了再说。”程处弼朝着这位不太识趣的工匠勉强一笑道。
这一刻,程处弼着实不太愿意去打扰那对相拥而泣的父子。
好半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牛叔叔父子情绪稍稍缓和之后。
查觉到了周围那无数双起,泪流满面的父子俩顿时尴尬起来。
偏偏,程家一二三,嬉皮笑脸地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牛叔叔老脸有点发黑。
好在这个时候,程咬金大步上前,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这帮混帐小子。“都杵在这里做甚,还不滚回屋里去。”
看到亲爹一副要将慈祥的父爱灌注于拳脚的架势,程家一二三闪电般地遁回了屋中。
其他人等更加的惹不起这位凶名赫赫的勋贵恶霸,直接退散。
程咬金这才转过了头来,大巴掌啪啪啪,三连击砸在牛韦陀的肩膀上。
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慈眉善目地瞅着这个肩膀差点脱臼,一脸黑线,犹自挂满泪痕的韦陀贤侄。
“好,你小子总算是又全须全尾了,受得了老夫的力道,还是老夫认识的韦陀贤侄。哇哈哈”
牛进达乘这功夫赶紧扭脸拭去脸上的湿痕,笑骂道。“行了,莫要折腾这小子,走,老夫陪你喝个痛快去。”
“韦陀,爹,爹很开心。”牛进达看着跟前这个个头与自己一般高大,身胚雄壮不亚于已的儿子。
有些唏嘘,更多,则是如释重负的欣慰感。
“好,去谢谢你那几个好弟兄吧,爹跟你程伯伯先过去了。”想了想,也忍不住捶了牛韦陀胸口两拳。
看到牛韦陀只是身形微微一摇便稳稳站住,这熟悉的一幕,已然有好几年没再出现了。
牛进达老眼不禁一阵泛红,赶紧扭头快步朝院外走去。留下了那同样表情复杂的牛韦陀。
“贤侄,好样的。”程咬金也给了牛韦陀一拳,只是这一次,不再力道满满,而是代表着长辈的嘉许和赞扬。
看着程咬金追上了父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了程咬金快步前奔。
亲爹似乎想拿脚去踹,结果踹了个空,看着这两位长辈如同孩子般嬉闹。
牛韦陀笑了起来,只是不知何时,泪水又溢出了眼眶,仔细地擦了擦后,这才低下了头,看了一眼那只左脚的义肢。
迈开了步子,朝着那探出一颗颗表情鬼鬼祟祟脑袋的屋子大步走去。
“程老二,程老二。”一边走,牛韦陀一边大叫出声。
龟缩在屋子里边的程处亮探出了脑袋来。“叫我做甚”
牛韦陀站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朝着程处亮嘿嘿一乐。
“你小子乐不乐意陪我耍耍,八斤,拿两只槊杆过来。”
“赢了,上次你喜欢的那把波斯弯刀归你,如何”
“哎呀这可是你自个说的。”听得此言,程处亮眼前一亮。
“废话,敢不敢。”
“呵,就没我们老程家的好汉子不敢干的事,老二上,弄不下他,一会大哥我再上。”
“”
程处弼脸有点黑地打量着大言不惭的大哥。能要点脸不
好歹牛哥跟咱们老程家是通家之好,你怎么这么不那啥。
牛哥果然是憨厚实在人,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还下血本勾引程老大一会下场。
“好可是说好了,跟你家老二干一把,一会咱们再来,我这把输了,波斯弯刀归他。”
“我再跟你拿其他你想中的的赌就是了。”
“好,一言为定。”程处默大喜,刚刚就在屋子里边好好地欣赏把玩了一番,还真有好几样瞧得顺眼的好兵器。
程处弼这位来自于未来的,目前为止,除了耍钢锏还算过得去的程三郎也跟一干人等蹲在了行廊上。
看到那兴奋的牛杆扔给牛韦陀,一杆扔给已经下场,正在活动拳脚的程处亮。
不过这两杆长朔,都卸下了那锋锐无匹的槊尖,毕竟只是比试,搞出人命那就不适合了。
“来,三击定胜负如何”程处亮握着槊杆一振,就看到那长槊杆犹如被他耍起了个枪花。
看得程处弼羡慕得连连叫好,这段时间,自己天天被亲爹押着练习武技。
按程咬金的话来说是,就算是老三你有本事当上了大唐的宰相,家传的武艺也不能丢。
更何况,练习武技,不但能够锻炼意志,还能打熬身子骨,想想大唐的那些文臣。
一个二个四、五十岁就连连呃屁,一大票的贞观名臣,都纷纷因为各种疾病而亡故。
一帮子沙场建功立业的糙老爷们,成日上窜下跳,就想着领军上沙场建功立业,生死鏖战。
只要没有重伤或者是直接身陨于战场的,又或者是因为政治斗争而倒台,几乎都是七八十岁还能滋滋润润含饴弄曾孙。
这就证明了一个道理,锻炼有益于身体健康,有益于长命百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