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七刻,金陵城外,破庙之中。
此处本是一处菩萨庙宇,不知何等缘由断了香火,经由风雨摧残,破落至此。
破庙之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残破的菩萨雕像早已破损不堪,只剩下半张笑脸,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诡异骇人。
角落中,叶长青和张肃点起一处篝火,就着烧鸡烈酒,大口吃喝。
一旁,王野双手被缚,整个人被吊在房梁之上,看上去无比的滑稽可笑。
“诶,两位好汉,那烧鸡也给我吃点呗”
此时王野双眼盯着叶长青和张肃面前油光锃亮的烧鸡,开口说道:“我自清早被你们绑到了这里,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肉票也是人啊”
言语间,王野的身躯还晃了两晃。
这晃动引得腐朽的房梁颤动,无数灰尘簌簌而下。
“吃吃吃,就知道吃”
听到了王野言语,张肃眉头一皱冷声道:“都要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吃”
“就是因为死到临头才要吃嘛”
看着张肃皱眉,王野低声道:“现在不吃以后可就没机会吃了,那砍头的犯人临死前还有一顿断头饭,下刀之前还有一碗镇魂酒呢”
“我被你们绑来当肉票,你们不说好吃好喝的招待,动手之前管顿饱饭总行吧”
“大家都是体面人,饿着肚子上黄泉总是不好的吧”
“再者说了”
王野的嘴巴喋喋不休,宛如怨妇一般抱怨个没完,只听得人心烦意乱。
锵啷
此时,还不等王野把话说完,却听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道寒芒闪过,一柄长剑径直抵在了王野的喉头。
“再聒噪一句,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张肃冷冷的看着王野,眼神之中杀意涌动。
“来啊”
看着长剑抵在喉头,王野不仅没怂反而硬起了几分,他一仰头,开口道:“你动手杀了我啊”
“我活着,少时动手阿吉还能有个顾忌,我若死了,他便再无牵挂”
“到时候他怒火上涌火力全开,定然送你们两个给我陪葬”
他的声音极大,在夜空之中传出极远。
“既然你找死”
听到了王野的言语,张肃眉头一拧:“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张肃就准备动手。
“且慢”
就在张肃准备动手之际,一旁的叶长青直接出手,抓住了张肃持剑的手臂:“此人还不能杀”
“叶兄,你”
看着叶长青,张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面对张肃惊愕的神情,叶长青开口说道:“那阿吉武功高强极难应付,此人活着,少时动起手来那阿吉必然会瞻前顾后,有所顾忌,不能全力施为。”
“若是此人身死,那阿吉不仅全无顾忌,甚至咱们布下的毒物都无处施展”
“烧鸡和酒水而已,给他就是了”
此言一出,张肃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点了点头,将长剑收起,狠狠看了王野一眼:“便宜你了,吃吧”
“我拿什么吃”
闻言,王野立刻来了精神:“我现在是双手被绑,吊在房梁上,我拿什么吃”
“要不你放我下来”
言语间,王野以退为进,想要对方放下自己。
“想得美”
看着王野贱兮兮的模样,张肃冷冷说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吊在哪里,放你下来,门都没有”
“那就只能劳烦这位好汉喂我吃了”
听到了张肃的言语,王野脸上泛起了一丝坏笑:“我爱吃翅膀,哪的肉爽滑细嫩回味无穷”
“你”
看着王野脸上的坏笑,张肃登时怒火上涌。
此时的他真想拔出长剑,斩下王野的狗头以平息心头的怒火。
“将死之人,何必与之动怒”
就在张肃恼怒之际,叶长青沉声道:“就当是一顿断头饭,少时诛杀了阿吉,拿到了钧天令,再将此人处死也不迟”
哼
听闻此言,张肃冷哼一声。
却见他直接扯下一只鸡翅膀,送到了王野嘴边。
看到眼前的鸡翅膀,王野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
自从假死退隐之后,这等饭来张口的日子,他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虽然现在被吊在这里,但是有人喂自己吃东西,这也不错了。
想到这里,王野正准备去咬鸡翅膀。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厉喝传来。
“掌柜的,我来救你了”
这声音浑沉厚重,如暮鼓似晨钟,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显然,这是佛门狮子吼一类的绝学。
此声一出,在场之人心头一惊。
同时,却听哗啦一声脆响,破庙的木门登时横飞出去,紧接着身材健壮的阿吉,大步走了进来。
却见他一指张肃与叶长青,开口道:“贼人,速速放了”
话说到一半,阿吉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正看到凶神恶煞的贼人正将一个鸡翅送到了王野的嘴边。
而王野正一脸猥琐的准备去咬那块鸡翅。
此时,阿吉看着眼前的画面,一脸的迷茫。
眼前这一幕,哪里像是被绑票的画面
“来的正好”
看到眼前一幕,张肃双眼一眯,绽出一丝凌厉的寒芒:“叶兄动手,先制住这小子,再问钧天令的事情”
一言说罢,张肃将鸡翅塞进了王野口中,抽出长剑,朝着阿吉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叶长青也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动与张肃同时出击
“不错”
看着眼前的一幕,王野嘴里含着鸡翅,一边吃一边想:“有鸡翅吃有戏看,这下有意思了”
“就是双手被绑着有点不方便,不然再配上一口烈酒,那就更舒服了”
与此同时,张肃率先出手了。
却见他手中长剑闪烁不定,似幻似真,朝着阿吉周身笼罩开去。
其速度凌厉至极,满是杀伐之意。
“哦狂风剑法中的繁星万点”
看到这一幕,王野心头微微一动:“这是华山剑宗掌门隐居三十年才创出的剑法,此人居然会施展”
“此招一出避无可避,专克身法迅捷之人,阿吉该如何应对呢”
此时,王野津津有味的嚼着鸡翅,心头暗暗想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