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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结膳缘

作者:伊岛甫 | 分类:历史 | 字数:0

皕十九章 违心之过

书名:味结膳缘 作者:伊岛甫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4:30

尘土的味道让伊士尧多少清醒了些,何禾的事使他短暂失去理智的代价是自己的手指才伸向郑皇贵妃,话音刚落,一侧的侍卫就把他狠狠地按在地上。

其他人都未见得真切,甚至都没听清何御厨口中说了什么,只是惊讶于他那竟然敢向郑皇贵妃叫板的手势。

而侍卫把何贵按倒在地的原因并非只是他对娘娘不敬,更是在他袖子上看到一丝寒光之前从定神纸包里抽出穿在袖子上的、无处可放的螺纹针被误以为是行刺的工具。

伊士尧脸朝下被按在尘土地上,一手向上被狠狠攥着,没有做过多挣扎,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生无可恋。

金靓姗没有预料到何贵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更没预料到侍卫出手的速度会一快至此。

一名侍卫用膝盖将何贵抵在地上,另一名则从他的袖子上取下一根细长尖锐的东西,由身旁的后殿主事用绢子托着呈了上来。

金靓姗把那根针捏着拿起,反复端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支开卫兵,让何贵跪着起来,“你说的话我不知所指为何,而想要拿这东西行刺我意欲为何”

明面上她在质问跪在地上的何贵,实则是揶揄两名侍卫,人群中传出几声窃笑。

此时梁秀殳与瑛儿都各自去做被吩咐的事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郑皇贵妃和一身尘土、满脸写着万念俱灰的何贵。

“否。”伊士尧脸上被碎石蹭出的伤口,肉眼看去都觉得刺喇喇得疼,而他像察觉不到一样,抬起手肘狠狠擦向伤处,还沾着留在上头的砂粒和衣服摩擦出声响。

他已经能感觉血在顺着脸滑下去,但也比不上这时的心如死灰心中是一种无法直面面对的挫败感,无论是对仍冰冷地躺在正殿里的何禾,还是对远在数十里之外、或许正在心急如焚地赶来的何家人。

这么一想,伊士尧觉得自己在明朝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零零落落十几人,如今还少了一个,又一想自己在现代的那个世界,除了家人之外,多少还有一群狐朋狗友、发小同学。

“娘娘娘娘小奴可以为何老爷作证,娘娘手里的针并非行刺用的凶器”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万磐跑着跪在地上,一边朝郑皇贵妃拜着,一边声音紧张得嘶哑,替何贵解释着。

伊士尧看向万磐,眼神里闪出一线光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户部的官员们一眼认出这是万典簿,心里直为没拦住这厮感到懊恼。

金靓姗没有搭理他,只盯着何贵。

伊士尧回看她,在“否”之后又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此针非用于行刺,只是从自己房里取来随身带上的一件用具。”

金靓姗对这是什么完全不在意,只是听到这是何贵从房里随身带来的,产生一丝好奇,开始摆弄起手里食指长的针,摸到针中间的位置,心里一惊,叫人拿过灯笼,仔细对着灯光看。

“这针真是你房里取来的”金靓姗隐约认出手里的针几个月前的一顿饭里她“吃”到过且因为那顿饭里的一道菜,何贵才在翊坤宫里被打得半死。

手里的针和当时仔仔细细被埋在清蒸鸡脊柱里的针一模一样,这也证实了自己认定的事针就是何贵本人放进菜色里的但显然不是如今跪着的这何贵,这又证实了自己另一个猜想,何贵和自己应该一样,现代人的意识隐藏在一个古人体内。

她不动声色地把针用帕子裹好,放在身边,盘算应该怎么帮何贵解围,又显得不那么偏袒,毕竟他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侍卫质疑过要行刺。

本以为最简单的事,现在却引发了一个难题。

正殿之中一直通着风,此时正在燃着的定魄香的味道正缓缓飘出来,金靓姗正精神不定,坐在椅子上闻到这股味道感觉好很多。

金靓姗稍感清醒地认识到,众人在院内等待她做决定和给指示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忍受范围,她望向何贵,又瞟了一眼同样跪着、但她叫不出名字的微胖男子。

“你俩站起来,”她对跪着的两人说,又转向卫兵,“你们过于机警,一根细针能于我如何谈何行刺”

说前半句话时,院子的后头传来两声沉重又沙哑的咳嗽声,最有可能发出这样咳嗽声的御医早已离开后殿去寻仵作,而身后的正殿之中此时不出意外只有已经“亡故”的何禾一人。

而话至后半句,同一处传来的连贯咳嗽明显是个女声,在场的众人一下也平稳下来,静默地等待怪声再次从空气中传来。

“咳、咳、咳咳、咳咳”

有胆小的秀女即使被关在侧殿,依然害怕地用尖利的嗓音嘶叫起来。

侍卫手把佩刀,大步跑进正殿,随着刀出鞘的声音,爆出一声女人的惊吼,皇三子耳根一动,喊了一声“禾姑娘”,也往正殿的西北角,冲跑了进去。

因为“已死之人”发出阵阵咳嗽,整个后殿之中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更有缓慢退后之势。除了径直冲进去的皇三子,还有伊士尧,完全不顾此时还有什么礼仪可讲,也从金靓姗坐着的椅子旁慌不择路地跑向殿内。

离了还有十几米远,他就愣住了,不出十几分钟前还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何禾,此时虽谈不上已经恢复,但很明显地由平躺变成了倚靠,坐在床头。

伊士尧心中涌起无尽的复杂情绪,都汇成了一声大喊,“何禾”连宫外一直端着皇贵妃架子的金靓姗也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在其他侍卫和宫女、太监的护卫下走进正殿。

殿外院子里的人跟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向前,走到正殿的台阶下不敢再向上走,用力倾着身子朝前听正殿中的动静。

伊士尧走到何禾床边,不可思议地屏住呼吸,瞪出的眼球撑得眼睛直疼,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出来,这一晚数不清第多少次唤出眼前姑娘的名字

“何禾。”

“哥。”何禾嘴边还残留着银白色的粉末,定神纸包被撕得七零床,之前伊士尧清楚记得为她润过嘴唇、放在梳妆台上的杯子,此时倾倒在床上。

很显然,在正殿外等候郑皇贵妃旨意时,何禾已苏醒过来,且自己用过放在她手中的定神。

伊士尧迟迟说不出话,这一刻的场景比见到何禾“已死”之时,还要更加失真。

因为皇三子还站在一旁,他花去几分钟平静自己的心情,恢复成何禾大哥的模样,“禾丫头,眼下这是因何而起”

“哥,为何你满脸是伤,更一身灰土”何禾脸色仍然煞白,气喘得格外不均匀,张嘴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何贵。

“小事。我还以为你,”伊士尧说着,鼻子呼出一段短促的气,激动之中掺杂着欣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可把我吓坏了。”

“我亦不知为何,忽然就晕厥过去了,好在有此物。”何禾不明说定神的名称,只手轻点散落在褥子上的碎纸,定神的粉末似乎还卡在喉咙里,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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