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拿伯爵的疑问不无道理，粮食本身的价格也许并不高，但却有着不可替代性。
1200万磅粮食，足以供3万人吃一年，如果只是维持让人不至于饿死的地步，那么可以养活5-8万人。
而雷文不仅痛快提供出来，还主动压低了价格，显然有所图谋。
但雷文却笑着道：“约拿伯爵，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我们招待不周，本就是极大失礼，您能既往不咎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又哪敢额外提什么条件呢？”
“这……”约拿伯爵面露诧异，忍不住开始打量雷文，就好像在看珍奇魔兽似的。
精明的贵族不少，年轻而谦虚的贵族也不算稀有。
可不贪婪的贵族，可比巨龙还要少见！
“雷文男爵，你把我弄糊涂了。”约拿道：“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我是卖给您粮食，又不是白送。”雷文轻松道：“而且要说图谋，我还真有一点。”
约拿追问：“是什么？”
“那就是您的友谊。”雷文摊开双手：“还有什么，能比获得一位和蔼可亲的尊贵伯爵的友谊，更有价值呢？”
这句话约拿完全没料到，因为它太直白，不符合贵族交流的一贯调性。
但却正合约拿的胃口！
“好！”约拿伯爵开怀一笑：“看来这次雄鹰领之行，真是收获不少，不仅看到了精彩的比赛，收到了粮食，还得到了一位忘年交啊！”
说着，他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喝酒不是一场饭局的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这个道理到哪都一样。
酒越喝越多，两人开始借着酒劲儿闲聊，说说东、说说西，让雷文长了不少见识，听说了不少莫利尼尔行省的八卦和风土人情。
像是因为都蓄着胡子，某位贵族夫人认错了丈夫的双胞胎哥哥，春风一度；某位女性贵族酒后失德，大雪天光着出去跑步，被自家骑士给抓了；某位男性贵族使用羊肠子作为避孕工具，虽然那羊还是活的。
到最后，酒酣耳热，约拿伯爵甚至拉着雷文的手要给他介绍几位风骚的淑女。
要不是有南茜盯着，雷文怕真要答应下来了。
宴会到傍晚才结束，约拿伯爵乘车离开回到住所，而雷文终于有闲暇，解开衣领，回到卧室就瘫倒在了床上。
南茜坐在他身边，解下身上厚重长裙，露出有些汗涔涔的里衣来，皱眉抱怨道：“真是，衣服上都是酒味儿，这约拿伯爵也真是，竟然拉着你不松手了，一点伯爵的样子都没有！”
雷文伸了个懒腰，转身抱住南茜纤细的腰肢，将自己的脑袋放在那穿着细腻白丝的大腿上。
脸色一红，南茜轻轻推了下雷文的肩膀：“……我还没洗澡呢。”
“嗯……一会儿一起洗。”雷文嘟囔着。
“你呀，也真是，喝那么多做什么？”南茜看推不动，手上动作就从推变成了抚摸：“约拿一看就是个大老粗，真是害我白等了一小时。”
雷文噗嗤一笑。
“怎么，我说错了？”南茜问道。
并不回答，雷文的身子拧了拧，在南茜怀中钻得深了些。
南茜揪住了雷文耳朵：“别搞怪，我说错什么了，你倒是讲啊！”
“饶命，饶命。”雷文笑着仰起了脸，看着南茜：“你还真以为约拿这人心思浅啊？”
“不是吗……？”
“当然不是。”雷文调整了一下姿势，放松着道：“他刚来的时候，就有意无意提着干旱的事情，就是放风给泰隆伯爵、还有你父亲听的。”
“可他还是接受了咱们的邀请，而且在宴会上提起这件事，你说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没买到？”南茜道。
“对，也不对。”雷文道：“确切地说，他不是没买到，而是你父亲或者泰隆伯爵虽然答应了他，但价格很高，很可能在市价的2倍以上。”
“所以，他才开出1.3倍的价格，这是在给我预留抬价的空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在1.7倍以内，他都会答应。”
南茜半懂不懂：“可是……不就是粮食而已嘛，1200万磅，也就是1万金币上下，就算是市价的2倍，也就2万金币啊。”
“为什么你一说9折，他就那么高兴，堂堂伯爵，因为1万金币的差价，不至于吧？”
“诶哟，你还真是大小姐！”让出近1万金币的利润，雷文是肉疼的不行，也就南茜对这个不敏感：
“你想，干旱这种事儿，会专挑一个人吗？他的领地遭灾，莫利尼尔行省其他贵族也好不了，这次来的40多位，恐怕就是各郡买粮食的代表。”
“约拿伯爵可以不在乎那一点粮价，可是其他贵族呢？”
“我这1200万磅粮食，基本上就是约拿伯爵一个人的，但开出的9折价格，却有着示范作用，其他莫利尼尔行省的贵族再买，本地贵族就不能狮子大开口。”
“而这，在他们看来，就是约拿伯爵的功劳。”
说到这里，雷文停了下来。
南茜的脑瓜运转着、思考着，慢慢恍然：“哦——我明白了！”
“你这个9折粮食，让约拿伯爵可以获得省内贵族的好感和声望，所以他才会对咱们这么好！”
但马上，她眉头又拧紧了：“可……这一点，我父亲、或者泰隆伯爵就看不出来吗？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雷文道：“因为他们都是为国王陛下放牧羔羊的‘伯爵’。”
伯爵的身份太尊贵，影响力又太大。
在领地内的权威与国王无异，更是能将影响力辐射到大半个行省。
两家临省伯爵走得太近，足以动摇帝国在地方统治的根基，这无疑会引起国王陛下的猜忌。
“伯爵啊……所以你才会这么隆重地接待约拿。”南茜咬着嘴唇：“不过，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伯爵的。”
“我行吗？”
“一定可以！”
……
转眼间，两天时间过去，就在决赛前一天的下午，埃里克找到了雷文。
“坐吧。”雷文招呼着埃里克，起身问道：“喝茶，还是咖啡？”
“什么都行。”埃里克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地道。
雷文眉头一挑：“啧，让你选你就选，哪那么多废话！”
“那就茶叶吧。”
“选得倒好。”雷文从床边瓷罐里取出茶叶，泡制的同时口中不停：“这可是约拿伯爵昨天才派人送来的，兽人一族的‘血茶’，据说嫩芽都是灵猫族的少女亲手采下来的。”
随着雷文手上动作，茶香弥漫开来，将略显酱色的茶汤倒了半杯放在埃里克面前，雷文坐在他对面，抬手道：“尝尝。”
埃里克吹开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
“好茶，好茶！”
“好在何处啊？”
“这……”
看埃里克有点窘迫的样子，雷文摇了摇头：“你呀！”
不过他也不生气，埃里克品不出茶叶好坏来也正常，毕竟这世界虽然有所谓的红茶，但茶味儿寡淡，得靠致死量的蔗糖才有点滋味儿，有些人喝着还会放上丁香、桂皮这种香料。
可这兽人一族的血茶真是好东西，喝起来茶香醇厚，不仅带着淡淡甜味儿，还有一股水果的清新，即便是放在穿越前，也是佳品了。
当然，价格也不便宜，还不到1磅，也就是0.4公斤左右的一罐，就价值200枚金币，而且市面上几乎没有。
“最近家里怎么样？”一口红茶入喉，雷文问道。
埃里克笑了：“都挺好的，就是我那儿子不太让人省心，自从有了仆人，连自己穿衣服都不肯了，让我抓住机会狠狠训了几顿！”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雷文道：“虽然说严厉的父亲能管教出好儿子，但这毕竟是贵族标配，别说是他，你也得适应。”
“现在你是骑士了，别总学以前的做派。”
埃里克点头称是，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但好像是咂摸出了滋味，杯里茶水倒下得快了。
“最近雄鹰镇来了不少贵族。”雷文为他添满茶水：“有没有给你家孩子寻摸寻摸？”
“一直准备着竞技大会的事情，没多少机会。”埃里克道：“而且跟您说实话，那些贵族子弟，九成九我是真看不上眼，讲起话来拿腔拿调，好像多么绅士似的，但那眼神、那做派……嘿！”
埃里克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不屑：“要是和他们联姻，我不如在本地找知根知底的人嫁娶。”
不得不说，现如今的贵族风气，实在不怎么样，相比之下小蜜蜂时期的雷文都算保守。
也怪不得埃里克看不上他们。
“说回来，其实今天我来，是想问一问男爵大人，竞技大会决赛的事情。”埃里克迟疑着道：“是不是，我该和古尔丹先生来场表演赛？”
“福克斯家族找过你了？”
“没有。”
“那就放开去打。”雷文挥挥手道：“反正你也未见得就是古尔丹的对手，尽力、努力，不胜也不要有压力。”
毕竟埃里克刚刚晋升三阶不久，虽然有二阶附魔铠甲护身，但古尔丹的装备也不差，斗气境界有三阶8星，更是觉醒了武魂，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埃里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饮了口茶：“可是，万一我要是伤了古尔丹……”
雷文无所谓道：“竞技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只要别把他弄死，或者被他弄死，怎么都行。”
看埃里克还是有些不太理解，雷文翻过四只茶杯放在桌面上，依次点过：“这四个，分别是咱们、福克斯、斯莱特、还有安东尼。”
他推开其中两个：“现在，安东尼负气而走，斯莱特也已经淘汰，剩下的就是咱们和福克斯两家。”
“这场竞技大会开到这时候，无论是咱们获胜，还是福克斯摘冠，都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这场比赛你一定要尽力而为，你表现得越好，越是能够给古尔丹足够压力，就越能对外界展现咱们的强大！”
埃里克缓缓点头，渐渐理解了雷文的意思。
雷文虽然势力庞大，但毕竟崛起速度太快，不免给外界根基不稳的印象。
就是因为这一点，韦萨辛才对雷文所有不服，色列瓦也总是跳上跳下。
雪枫郡11家贵族，不满的人不止他们两个，只是大多数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罢了。
贵族世界，和丛林几乎没有分别，强者吃肉，弱者喝汤。
此前格里菲斯家族衰落，领地被切割得七七八八拿不回来；如今格里菲斯家族强势，占了裘德拉的灰山镇，他却一声都不敢出。
“我明白了，男爵大人。”埃里克重重点头：“这次竞技大会，我一定不会让您丢脸。”
“你瞧瞧你，又开始说这种话了。”雷文摇头一笑：“你之前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现在这一场就是锦上添花，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人呐，该放松就要放松，你就是这一点差着，如果我没猜错，这3天休赛期，你还没回过家吧？”
埃里克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怕老婆？”雷文挑了挑眉毛。
“那肯定不能！”埃里克一拍胸脯：“我现在回家，她可得领着人小心伺候我！”
“不过男爵大人，这女人真是奇怪，我和她结婚20年，眼看着她一点点变成黄脸婆，可是这一当了骑士夫人，那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看。”
“不是和您吹，别看我40多了，如今是精神焕发，一回去那就大展雄风。”
雷文怎么听怎么像吹牛：“嗯，我信了。”
“我这真不是说大话，您可不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埃里克张开双臂，开始挺胸动腰：“这个姿势，半小时不带停的！”
“不知道您平时都用什么姿势？”
“半小时就好意思吹？我平时都是……”雷文顺口答音，然后脸色一囧：“少打听！你要学是怎么着？”
埃里克笑着道：“那也不是不行。”
“滚蛋！”雷文笑骂一声：“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看你表现。”
“这个……”埃里克不安地下意识捻着胡子：“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就是，我领地上城堡建设得有点慢，想和您商借一点……”
他越说声音越虚，脸色越来越红。
虽然之前攒了大约400多金币，之后跟着雷文几年又狠赚几笔，手中金币接近1000，但修建一座城堡，还真有点捉襟见肘。
毕竟城堡这东西，盖完了就不好改造，他和夫人都想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开支就有点遏制不住。
雷文略略沉吟，问道：“需要多少？”
“800……500金币就够！”埃里克道。
“给你1000。”雷文爽快地道：“每年2成的利息。”
“太好了，多谢男爵大人！”埃里克长长松了口气。
开口向人借钱，还是向男爵大人借钱，他心里面压力确实不小。
可是没办法，有点钱的同僚，像老戈登、西蒙、林克都在修建城堡，谁手头都不宽绰。
向外人借吧，动辄一年就是4、5成的利息，他是真吃不消。
现在雷文肯借给他，而且只要2成利息，这可简直是雪中送炭。
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开，埃里克回到军营，抓着西蒙对练到半夜，这才开始休息。
第二天，9月4日，被后世所铭记的第一届竞技大会决赛就此开启。
因为这场比赛的过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