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阑亭再度出现在虞归晚面前时,早已恢复成往日里矜贵淡雅的模样。
熬了许久不曾歇息,虞归晚几乎是沾榻就睡着了,眼下察觉到苏阑亭的靠近,才睫毛一颤,忍不住睁开了眼。
女子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处置弯了么?”
苏阑亭从鼻间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将外袍脱下,整个人朝着床榻上一翻便将虞归晚搂入怀中。
动作熟稔地丝毫不像是第一次做。
虞归晚被他毫无征兆地一拥,睡意当即醒了大半,有些不适应地扭了扭身子,嗫嚅道:“苏阑亭!”
“嘘!”苏阑亭轻轻伸出一根指尖,抵住?归晚娇嫩欲滴的唇瓣:“让我歇一会儿。”
他声音疲倦极了,思及这些日子以来苏阑亭几乎没好好合过眼,虞归晚心下一软,竟也任由他抱着。
许是连日操劳,又或许是方才的困意未醒,竟很快又一头睡了过去。
待她呼吸平稳以后,原本嗓音极其疲乏的苏阑亭竟幽幽睁开眼,将抱着虞归晚的怀抱紧了紧,才又幽幽睡了过去。
翌日,虞归晚将将转醒,便觉身侧的床榻一片冰凉,想来苏阑亭已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女郎醒了?”两个婢子小心走了过来,一人手中端着热水铜盆,另一人手中捧了茶盏,瞧着便是来伺候她洗漱的。
出门在外,虞归晚早已不如在建京时那般娇贵,基本的梳洗打扮还是自个儿就能完成,只是眼下有人伺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掌浸入水中,舒服地眯了眯眸子,才喟叹一声,扭头问婢子道:“殿下去何处了?”
有了昨夜的事,全太守府中的人都知晓,原来昨儿个的贵客便是太子殿下和未来太子妃。
“回女郎,今儿个一早殿下便去了书房,说是有事同江将军相商,叫奴婢等您醒了后同您说。”那婢子小心将帕子拧了,一点点为虞归晚净手。
虞归晚点点头,又伸手拿过另一人手中的茶盏点了点头,才麻利起了身。
此时,太守府书房中。
苏阑亭一手轻轻捏着几张写满字迹的白纸一声不吭。
堂下,江临渊以及其后跟着的几位官员只觉头皮一片发麻,皆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生怕太子殿下的雷霆大怒殃及自己。
良久,才见首座的太子殿下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只是那笑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嘲弄极了。
“过了一夜,你们便给孤这么个玩意儿?”
那些罪纸上说着,这些年来,刘远凭着京中的关系在陵城平步青云,稳稳坐着太守的位置,俨然成了这陵城的土皇帝。
买官、卖官、收受贿赂、权色交易,他可谓是一样不少。
低头触及状纸上的某一行字,苏阑亭淡淡问道:“可有交代这些美貌女子都送去何处了?"
昨夜搜查了整个太守府,其中虽是豢养了不少乐,却根本不是他各种手段得来的官家女。
江临渊额间早已布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闻言当即拱手道:“回殿下,据刘远交代,应是送上建京了,只是具体交予何人手中,他也不知。”
“应当?不知?”苏阑亭悠悠将这两个词吐出唇中。
闻言,江临渊一阵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道:“回殿下,刘远确实是这般交代的,他原也不知自个儿头上是哪位王爷,只知道只要自己听从吩咐,自己的官位便去不了。”
这么多年,刘远便是这般做的,若非苏阑亭亲临此地,又为着虞归晚搅进了湛家的一摊子事儿中,只怕还能瞒上好一阵子。
因着昨儿个江临渊的声势浩大,再想要引蛇出洞怕也难了。
区区一个陵城,竟能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只怕这朝中的蛀虫还多得很。
苏阑亭一手轻轻叩着桌案,良久,才垂眸吩咐道:“刘远按谋逆论处,明日于菜市口行刑。”
“至于剩下的官员...”苏阑亭漫不经心道:“皆按罪量刑。”
“是,殿下。”江临渊轻轻低头。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虞归晚一身便衣,逆着光立在门口。
见她过来,苏阑亭微凉的眸子中渐渐染上暖意,笑道:“醒了?”
虞归晚轻轻嗯了一声,瞧着书房中的满堂官员,有些不自在道:“可是我...”
“来的正好。”苏阑亭温声道:“查查,过来。”
众官闻言,当即将头低的更下,半点不敢看虞归晚的面容。
虞归晚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提起脚步至苏阑亭身旁坐下,眸子一瞥他桌案上的状纸,心下有几分了然道:“已是有结果了么?”
苏阑亭轻轻摁住状纸,不愿叫她看这些糟污东西。
见他不许,虞归晚也不请求,反倒提起另一事:“湛闻犯的罪,按照大祈律例,应当如何罚?”
她眸子望向江临渊,江临渊却不答,反倒有些犹疑地望着苏阑亭。
苏阑亭当即不悦地睨他一眼,冷声道:“女郎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是。”江临渊连忙低头,恭敬道:“论罪当斩。”
虞归晚拧眉:“那他府中家眷呢?"
“湛闻媚上欺下,做了不少腌攒事,当以抄家论处,只是他一家女性命却是无碍的。”江临渊恭敬答了。
虞归晚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一叹。
无论如何,湛大娘子也算是脱离这个父亲的控制了,只是湛家的家业...
她思忖了许久,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状,苏阑亭大手一挥,江临渊便适时退了出去。
苏阑亭垂眸问道:“在想那个湛大娘子的事儿?”
虞归晚点点头:“她本就是个苦命人,湛闻的福她是一点没沾到,还险些惹上刘远那个人渣。”
提及刘远,虞归晚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厌恶。
“此次湛闻一事到底也牵连了她,顶着这么个生父,只怕是……”
虞归晚默默咽了口唾沫。
知她心软,苏阑亭轻轻叹了一声,一手轻轻捏住她下颌,迫使她仰头望着他,幽幽道:“孤的查查这般心软,往后可如何是好?”
虞归晚闻言,面色当即一红,忍不住便要扭过头去。
谁... 谁是他的查查了。
只是这么听着...她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仿佛并不排斥。
苏阑亭见她如此,唇角高高弯起,凑至虞归晚耳边道:“若香香亲孤一口,孤便做主,退还湛家的财物,可好?”
虞归晚一愣,随即摇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
不待她说完,苏阑亭便颇为无奈地抵住她的唇,笑道:“自然只是退回曾经何家的部分,再命衙门给她将姓改回母姓,这般也不算是徇私枉法。”
同湛清茹不同,湛清然在湛府并不受宠,甚至因着她惦念亡母的缘故,湛闻对她并不好,也算是从未沾染过湛闻的恩怨。
虞归晚心中一惊,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他竟是...连这些都想好了?
见虞归晚有些呆愣,苏阑亭有些别扭的别开脸,他才没有为了查查亲他,费劲心思呢。好吧,他承认,可能是费了那么一点点功夫。
虞归晚心头一暖,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冲劲儿,竟是蛊惑着她仰起头,飞快在苏阑亭面上印下一吻。
旋即整个人飞快起身,朝门外走去,口中嚷嚷道:“苏阑亭!可别忘了你说的。”
不过一个吻而已,便能救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也算是...颇为值得?虞归晚只觉面上一阵发烫,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伐。
苏阑亭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并不马上追上去。
就在这当头,一直隐在暗处的月明轻轻站了出来,至苏阑亭面前跪下,恭敬道:“启禀殿下,京中急信。”
苏阑亭笑意微收,伸手接过月明手中的密信,三两下拆开看了。
便见其上写着:“宁国朝见,请殿下速归。”
小国朝见,这样的事情他身为储君自然是要在场。
所幸如今陵城的事只剩下些收尾工作,江临渊坐镇盱城多年,处理陵城的事也是手到擒来。
略眯了眯眸子,苏阑亭便道:“既然如此,明日便启程回京。”
说完,月明当即隐入暗处。
苏阑亭轻轻抬首,命人将江临渊唤来,又叮嘱了一干事宜,才微微转身去寻了虞归晚。
“殿下?”不是刚刚才分开么?他怎得又来了?
“收拾收拾,带你出去逛逛。”苏阑亭负手而立,面上依旧是那副矜贵的模样。
虞归晚有些狐疑地瞥他一眼,她们太子殿下,可不像是爱逛街的人。
见她看来,苏阑亭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状似自然道:“京中传了消息,宁国使臣进京,咱们要尽快回京了。”
闻言,虞归晚会意点点头,既是如此,为何还要等到明日?
苏阑亭微咳了两声加以掩饰,仿若不在意道:“走么?”
自然是要走。
虞归晚当即弯了弯唇角,一手挽住苏阑亭的胳膊,便朝外走去。
苏阑亭眸光落在虞归晚捏着自己衣袖的手上,笑意渐深,这应当,还是虞查查头一回主动亲近他。
这般看来,女子果然都是喜欢逛街的,以后定要多带查查出去。
若是叫虞归晚听见苏阑亭心中的话,只怕恨不得狠狠啐他一口。
她细细一想,自然知晓苏阑亭为何想要带她出去,自打进入陵城以来,二人便被湛家的事情缠身,倒是不曾有时间出去逛逛,领略一番风土人情。
眼下既是要回京,苏阑亭自然想要尽量满足虞归晚的愿望。
太守府的动乱并未影响到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集市上依旧是热火朝天。
虞归晚拉着苏阑亭在街上边逛边卖,那模样倒真真是像极了一对普通夫妻。
“苏阑亭,你瞧这个可好看?”虞归晚伸手拿起一朵珠花。
那珠花用料普通,只是造型颇有陵城的边城风格,一时间倒叫虞归晚有些爱不释手。
“好看。”苏阑亭温声笑道。
身后月明立即便掏了钱袋出来,等着付钱。
不料虞归晚却是瘪了瘪嘴,冲苏阑亭不悦道:“夸女孩子,最忌讳的便是直愣愣地说个好看。”
“要将哪里好看,好看在哪里,说出个一二三四,才叫做有诚意。”
说完,虞归晚轻轻瞥他一眼,才在摊位上挑挑拣拣起来:“这是给阿母的,这是给长平的……”
她挑挑拣拣选了好些东西,才扭头望向身后的月明。
摊位老板见她出手阔绰,登时笑皱了一张脸,连忙道:“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
“这些珠花都是贱内一手做出来,又去寺庙中供奉了一阵的,定是能保佑夫人同这位老爷一生和美。”
"Fl..."
“全部包起来。”苏阑亭轻声打断了虞归晚的解释,冲老板道。
老板当即笑开了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即便麻利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笑吟吟道:“老爷一瞧便是个疼夫人的,真真是同夫人郎才女貌,般配的紧。”
苏阑亭闻言,眸中笑意更深,冲着老板点点头,便将虞归晚拉走,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虞归晚被他冷不防一拽,当即往他怀中倒去,仰头便瞧见苏阑亭正勾着唇角的笑脸。
忽然之间便觉得,这人似乎...也好看的紧。
陵城中各色小玩意儿不多,可吃食倒是各种各样,虞归晚每瞧见有意思的便要买来尝尝,基本都是尝一口便罢了,剩下的便塞进苏阑亭手中。
苏阑亭也不嫌弃,捏着签子便一点点吃进腹中。
二人就这般逛着,竟是走过了大半陵城。
忽而便见路边有一家装饰地颇为精巧的小店,其中来来往往不少人,只是皆面带红晕,不知其中是卖什么东西的。
虞归晚当即便来了兴趣,拉着苏阑亭就往其中走。
那门口的小二见一女郎过来,先是一愣,随即很快调整态度,笑吟吟道:“这位夫人,请问需要些什么东西?”
虞归晚环视一周,只见四周摆着的东西皆是用罐子或盒子装了,看不出其中的东西,只约莫觉着当是用来涂抹的。
见状,虞归晚笑问:“你们这儿卖的最好的是什么?”
那小二一笑,面上颇有些古怪,忽然冲虞归晚道:“这位...夫人,想必是外地来的吧?”
虞归晚不解:“是呀,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这卖东西,还要分是不是陵城本地人士。
“这……”那小二会意,当即朝苏阑亭道:“这位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话一出,虞归晚更是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便扭头去看苏阑亭。
苏阑亭目光从那些玩意儿上掠过,心下有了猜测,也不推辞,便同那小二走至另一处,二人说话间时不时看看虞归晚。
末了,便见苏阑亭要了几个小盒子装上,随即捏了捏虞归晚的小手道:“走吧。”
嗯?
见虞归晚投来疑惑的眼光,苏阑亭轻咳一声,面上染上些红晕道:“待回去同你说。”
虞归晚心中本是记挂着这事儿,可是至后面一通玩了下来,瞬间将此事抛之脑后,回了太守府便觉困倦极了。
刚至厢房的床榻上躺下,便觉有一人鬼鬼祟祟摸了进来,虞归晚当即睁眼,却见那人正是苏阑亭。
“殿下?!”
苏阑亭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道:“孤担心你的安全,过来陪着你。”
安全?
虞归晚不可置信道:“苏阑亭,就连你,本姑娘也能一拳打一个。”
这话虽是有些夸张,可真只论武艺,虞归晚倒是真在苏阑亭之上。
“是么?”苏阑亭微微一笑,明明是光风霁月的一张脸,虞归晚偏偏从中看出了些无赖:“可是孤就是担心查查怎么办?”
虞归晚无语,只觉这人就连脸皮也不要了。
总归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赖上,虞归晚伸手拽过被子盖上就不再理他。
翌日一早,虞归晚尚在睡梦中,便被苏阑亭轻轻唤醒:“杳杳,走了。”
随意起身洗漱一番,便同苏阑亭走至太守府门外,只见江临渊带着一众下属,早已准备好一辆马车,月明正坐在车夫的位置。
见状,江临渊领着人恭敬跪下,齐声道:“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苏阑亭轻轻颔首:“陵城便先交给你了。”
“属下定不辱命。”
苏阑亭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便要扶着虞归晚上马,却见远方有马蹄声响起,接着便是一女子翻身下马,朝着二人道:“还请兰娘子留步。”
兰?
虞归晚微微回首,便见那人正是湛清然。
见状,虞归晚轻轻推开苏阑亭的手,待湛清然快步走至面前才道:“湛娘子?”
湛清然霍然一笑,朗声道:“如今我已改姓为何,承了我外祖的衣钵。”
“这陵城中,若是有活不起的女子,皆可来我何家,学门手艺谋生。”
她笑的朗然,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幽怨愁苦的模样。
虞归晚见状,也是笑弯了眼,格外认真道:“那我便在此,祝何掌柜马到功成。”
何清然眯着眸子一笑,整个人只觉痛快极了:“你是头一个唤我何掌柜的。”
那些人,就算是知晓她顶起何家门户,也不过唤一声何娘子。
等不到虞归晚说话,何清然便从衣袖间掏出一枚玉佩,交到虞归晚手中:“兰娘子,这枚玉佩乃是我的信物,只要您拿着这枚玉佩,我何家下属任何一家店,您皆可任意吩咐。”
说完,何清然颇为不好意思道:“虽然现在何家势弱,但是只要我在一天,便一定能将何家撑起来。”
虞归晚伸手将玉佩握紧,朝她狠狠点头,道:“嗯!我信你!”
叙话完,虞归晚便撑着苏阑亭的手上了马车,一路朝京城疾驰而去。
马车中,虞归晚倦了便补觉,醒了就托腮瞧着外间变换的风景,忽而心有所感,扭头唤一旁正在看书的苏阑亭:“殿下?”
苏阑亭顺着声音将视线定在她面上。
“我忽而觉着,你真的很好。”虞归晚瞧着外面快要熟了的稻田轻声道。
此处乃是汝城,距离京城已是极近,眼下已是秋天,农忙的百姓们弯着腰在田间农作,偶尔抬起头笑吟吟地说话。
虞归晚忽而便觉得,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衣食无忧,便很好。
此次西关城一行,叫她学会了很多在京中永远也学不会的事情,也见识了另一番广阔的天地。
苏阑亭顺着马车的窗?往外一瞥,便知虞归晚为何这般说,唇角笑意不由得翘了翘,只轻轻嗯了一声。
忽而侧首望着虞归晚,轻声道:“那孤这般好,查查可喜欢孤?”
虞归晚回眸,只觉苏阑亭的眸子像一汪极深极深的泉水,直想将她吸进去。
她双手托着腮,想了想,才抿唇笑道:“唔,是有那么一点吧。”
苏阑亭一怔,似是没想到虞归晚竟这般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又似不敢相信虞归晚竟真的在慢慢喜欢上他。
他顿时便觉得自己一颗心跳的极快,忍不住伏身上前,凑地离虞归晚极近,薄唇狠狠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碾过,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虞归晚。
见她仍旧喘着气,苏阑亭忽而笑地极为肆意,颇为愉悦道:“那真是不巧了。”
虞归晚呼吸一室,便听男子清雅的声音传来:“孤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查查。”
马车一路疾驰,经过几日,终在建京城门口停下。
虞归晚疑惑抬眸,便从窗户顺着苏阑亭的眸子望去,却见镇国公府的车驾早早便等候在城门口。
虞归晚奇道:“殿下传信给我家中了?”
苏阑亭轻轻嗯了一声,虞云清对他单独带走虞归晚本就不满,若是再不传信于他,只怕将来要叫这位大舅子认同他,更加难如登天了。
见虞归晚有些怔然,苏阑亭勾了勾唇笑道:“怎么,舍不得孤?”
话音甫落,虞归晚便面色一红,忍不住狠狠瞪了苏亭一眼,啐道:“不要脸!”
说罢,便轻轻掀起帘子冲那马车跑去。
果然,来接她的正是镇国公府世子,虞云清。
虞归晚高兴地仿若幼鸟归林,霎时间冲进虞云清怀中,朗声唤道:“阿兄??”
多日不见的思念同乍见的欣喜,叫虞归晚激动地不成样子。
太子见状,也跟在虞归晚的身后朝虞云清唤道:“流光兄。”
虞云清轻轻抬眸,一手轻抚着怀中妹妹的乌发,视线却毫不避讳地对上苏阑亭,微微颔首,行礼道:“臣虞云清,见过太子殿下。”
闻言,苏阑亭眸中笑意微敛,在西关城时,他记得虞云清对他态度已有软化,为何如今却?
似是看破苏阑亭的疑惑,虞云清轻轻拍了拍虞归晚的发顶,柔声道:“去马车中等阿兄。”
虞归晚抬眸一瞧,便见汀烟欢快地冲她招手,她回眸,正巧对上太子颔首的目光,虞归晚心下一松,当即便往自家马车而去。
一时间,城门口只留下虞云清同苏阑亭两个男子。
苏阑亭颇为无奈道:“流光兄,便是判罚,也得有个理由吧。”
虞云清缓缓在唇角牵起一抹极浅极冷地笑意,声音飘忽若天上云,却也叫苏阑亭明白了原因。
“太子被困,姒家嫡女姒云琚,以身入大慈悲寺,长跪佛前祈愿,愿一命换一命,求得太子殿下平安归来。
“如今此事早已传遍京城,太子大捷时,姒娘子由大慈悲寺而出,口中仍道,天佑大祈,天佑太子殿下。”
“如今整个建京城中,谁人不知姒娘子对太子殿下的情谊,殿下,如此情谊,可当得起一个侧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