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幼明眉头狠狠一皱,低了头正要再次凑近钟令嘉,便听外间响起湍急的敲门声,与此同时,还有钟夫人再也不复往日优雅的声音,急道:“幼明!将门打开!”
床榻之上,钟令嘉冷冷一笑,眼中盛满嘲意:“你的好母亲正唤你呢,还不快摇着尾巴凑上去?”
言下之意,便是嘲讽钟幼明似狗一般。
榻边,钟幼明却也不恼,反倒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床榻之上的钟幼安,不顾外间钟夫人叫喊的声音。
良久,才见他轻轻以指腹揩了唇角笑道:“阿姊放心,便是做狗,弟弟也会做你身边的狗。”
钟幼明目光似要将她吞吃殆尽,幽深的眸子更是要将她吸进去才好。
闻言,钟令嘉一怔,还不待她开口,便见钟幼明毫不留恋地转身,双手握住门栓一拉,猛地便将房门打开。
门外,钟夫人携钟幼安皆面色阴沉站在门口等了多时,见房门打开,顾也顾不得正当中的钟幼明,扭身便往房中走。
此时,钟令嘉早早便收拾齐整,正静静端坐在桌边饮茶,见状,勾了勾红唇笑道:“夫人这般急是做什么?”
事关钟幼明,钟夫人再也不复每日端庄柔婉的笑意,阴沉着脸道:“大娘子难不成便是这般出尔反尔之人,当着我的面应了婚事,扭头却妄图蒙蔽幼明?”
在钟夫人看来,钟令嘉接近钟幼明定是有所图谋,例如以钟幼明作为要挟,令自己就范。
毕竟就在方才,满后院的奴才们可是都瞧见了,大郎君亲手将大娘子抱回了青竹居,口中还说着些不让她嫁给谭军的话。
闻言,钟令嘉不屑放下手中杯盏,视线冷冷与钟夫人对视,毫不退让道:“夫人还是慎言的好。”
“更何况。”她冷冷一笑:“钟幼明是你的儿子,他会不会帮我,夫人心中还不清楚么?”
“你!”钟夫人一时气塞。
身后的钟幼安忍不住瞪钟幼明道:“看你把阿母气的!还不快快与阿母保证,同这女人划清关系!”
钟幼明冷冷抬眸,不远不近地瞥了母女两一眼,随后淡淡道:“我的事情,我心中自然有数。”
钟令嘉只觉面前这场母子相争的闹剧好笑极了,若非她不愿意叫钟幼明破坏了自己的布局,真是恨不得叫她们闹得再厉害些才好。
看够了这母子三人的笑话,钟令嘉轻轻站起身,对钟夫人嘲弄道:“夫人放心,我既是答应嫁给谭军,你今日便可同谭家交换庚帖。”
说罢,目光轻轻落在钟幼明阴鸷的眸中,红唇微勾:“至于你儿子,夫人还是自己管紧些的好。”
收回目光,钟令嘉便挺直脊梁出了青竹居,一路回了自己院中。
为免夜长梦多,钟夫人几乎是翌日便安排了谭家的人上门相看,又叫钟令嘉与谭军单独相处了些时刻,才将婚帖交换。
既是交换完庚帖,钟夫人竟也依言将钟令嘉母亲的牌位请到了大慈悲寺,二人约定,于六月初五,亲自前往大慈悲寺迎回钟令嘉母亲许氏的牌位。
期间,钟幼明多有阻挠皆被钟令嘉一一化解。
六月初二,菡萏斋中,钟幼安蹙着眉头问道:“阿母,明日真要将那女人的牌位迎回来?”
那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自家母亲还要给钟令嘉那死鬼母亲磕头请安不成?
钟夫人轻哼一声,面上依旧是端庄笑意不变:“明日之后,只怕钟令嘉是没本事同我谈条件。”
钟幼安一怔,却见钟夫人难得闭口不言,反倒叹道:“这些事不宜你这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听,总归明日你便知道了。”
话音甫落,钟夫人目光不由得在钟幼安面上一顿:“幼安,明日你……”
她一句话未完,钟幼安便打断道:“阿母!我要与你同去。”
“听说大慈悲寺有棵姻缘树,许愿可灵了,女儿也想去看看。”
见钟夫人蹙眉想要拒绝,钟幼安上前两步抱住钟夫人的胳膊轻晃道:“阿母??,您就带我去嘛,我定会乖乖的跟在您身边。
笑话,有能叫钟令嘉吃苦头的场景,她怎能错过。
钟夫人拿她无法,只得无奈点了点头,终归有自己在,叫她出不了事儿。
是夜,钟府两封飞鸽传书分别去到不同府中。
翌日,虞归晚将将起身,便吩咐端着铜盆进来的汀烟道:“叫听雨不必去提早膳了,今儿个我去阿母那边用。”
说罢,随意换了身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外间罩了件月影纱做的外衣,一边拿缎带绑了头发,一边急急朝静澜苑去。
至静澜苑,衡阳郡主正用着早膳,见虞归晚过来倒是奇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咱们家小懒猫竟也有早起的时候。”
“阿母??”虞归晚拖长了调子唤道,随后扭头对冬云笑笑:“还请冬云姑姑替我摆副碗筷。”
衡阳郡主一听,瞬间挑了挑眉:“你不是向来不用早膳的么?”
虞归晚一边伸手拿过冬云递上的碗筷,一边嘿嘿笑了一声:“阿母不是向来不喜我这般,我当下痛定思痛,决定便从今日起,将这坏毛病彻底改了!”
闻言,衡阳郡主轻轻冷笑一声,似看透虞归晚般道:“说罢,你这次来,又是为着何事求我?”
不怪衡阳郡主如此警觉,虞归晚从小到大,这么些年来,总共陪她用早膳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没有哪次不是有事求她。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虞归晚心虚一笑,随后捡了块翡翠虾仁卷放至衡阳郡主盘中,咧嘴一笑:“不过是想问问阿母这月什么时候去大慈悲寺。”
大慈悲寺?衡阳郡主伸出的筷子一顿,随后轻轻将那枚翡翠虾仁卷送入口中,待咽下后才轻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惯来不爱去寺里么?”
当初因着一些事儿,虞云清自打从娘胎中出来就弱症缠身,有好几次都险些熬不过去,每每这时,衡阳郡主皆会孤身前去大慈悲寺,跪在佛祖面前许愿,只要能叫虞云清平安长成,她定会用一生来还愿。
不知是否是上天听见了衡阳公主的请求,从那以后,虞云清虽然依旧身子不好,却再也不曾有过要命的时候。
衡阳郡主也就从那时起,每一个月皆要去大慈悲寺捐上一份香油钱,年年如此,从未断过。
而虞归晚,不知怎得,她天然便不喜那些老秃驴们神神叨叨的,便也从来不肯去。
听衡阳郡主这么一说,虞归晚顺溜地便将自己早已编好的借口和盘托出:“听闻大慈悲寺中有棵姻缘树极灵,女儿便想去瞧瞧。”
衡阳郡主有些难言地望了她一眼:“你如今已是准太子妃了,还要求什么姻缘?”
“求夫妻顺遂啊。”虞归晚理所当然道:“否则若是将来太子对我不好可怎么办?”
衡阳郡主见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喉头一哽,心道:就你这样子,太子对你好不好,你还在意么?
不过些许小事,就算虞归晚没有理由,衡阳郡主也自会应允,如今更是颔首答应下来。
见状,虞归晚立即弯了眸子,起身至衡阳郡主面上吧唧一笑,抱着她笑道:“我就知道阿母最疼我了!”
衡阳郡主无奈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忽的又想起什么,正色道:“阿母可告诉你,此次去大慈悲寺,万万不可胡闹。
要知道,当今太后便是在那儿清修,虽然这么些年,她也不曾遇上太后过,总归还是先提醒一下的好。
虞归晚眸中一闪,随即连忙应了下来,道:“阿母放心,女儿定不会惹祸的。”
就算有人要惹事,那也定不是她。
衡阳郡主这才浅浅放下心,查查与容昭如今的关系可称不上好,而容昭跟随太后常住大慈悲寺,自然是有可能遇上的。
届时一个不好,说不得查查便要吃了亏。
与此同时,远在大慈悲寺的容昭轻轻将一封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火舌很快将信纸吞没。
眼见信纸消失殆尽,容昭才缓缓勾起唇角,眸中露出极为恶意的笑意,漫不经心问空碧道:“皇祖母可醒了?”
空碧低头恭敬道:“回郡主,如今这个时辰,想必太后娘娘已是在用早膳了。”
闻言,容昭满意点点头,眼光瞥至空碧时,忽觉她皮肤白的刺眼,随口便道:“你是大人么?”
空碧一怔,不明白容昭为何有此一问,只是后背仍旧疼痛的感觉告诉她,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于是便静静低着头道:“奴婢生下来便是孤儿,不知是哪里人士。”
若非是孤儿,便是再艰难的人家,也不会忍心将女儿送来做暗卫。
容昭轻轻瞥她一眼,随口道:“从今日起,每日午时至未时,在院门口守着。”
“是。”空碧恭敬答道。
不过站两个时辰罢了,比起她当初为了活下来吃的苦,可是少多了。
见她这般逆来顺受,容昭忽觉心中的气顺了些,轻轻一哼便扭头去后院的厢房寻太后。
说是厢房,但因着太后常年住在此,装潢也不比宫中差,又派了不少武僧把守,以保证太后的安全。
将将踏入厢房,便能瞧见其中大大的一个静字,乃当今圣上朱笔御批,因此这个厢房又称作静园。
太后本是由秋姑姑伺候着用早膳,见容昭来了,顺势便将手中筷著放下,扭头对秋姑姑笑道:“瞧瞧是谁来了?"
容昭三两步走至太后身边坐下,娇声娇气地唤了声皇祖母。
太后闻言便笑开,随即轻轻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竟是放着年轻俊朗的崔砚不要,回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皇祖母!”容昭娇嗔一声,面上飞快染上一抹红霞,随即念及太后口中的崔砚,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说说吧,来寻皇祖母做什么?”太后慈爱一笑,随即亲手拿了白瓷碗,盛了半盏鸡丝蘑菇粥放至容昭面前:“可有用过膳了?"
容昭不在意地瞥了眼面前的粥,随即将目光转回太后面上,楚楚可怜道:“孙女儿有一事想求皇祖母。”
“哦?”太后微微偏了偏头。
容昭是骄纵不假,可这么多年,她口中用到求的,这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便是请求自己为她和崔砚赐婚。
太后眸色一动,祥和问道:“难不成,又是为了崔家那小子?”
容昭抱着太后的胳膊一晃,娇嗔道:“才不是,孙女儿是想求皇祖母给孙女儿一些暗卫。”
暗卫?听及此,太后侧首与秋姑姑四目相对,随即轻轻摆手将四周伺候的人皆屏退下去,才正色道:“你要暗卫做什么?”
当年太后虽然不得先帝盛宠,可却入了先太皇太后的心。
太皇太后出身武将,又与当时的太宗皇帝一起坐拥江山,手头便有了一支只属于自己的暗卫,只是她与太宗皇帝情好,终此一生,也不曾动用过这支暗卫。
于是这支暗卫中的人数也就不断消亡,直至传至太后手中。
太后能走至今日,也衬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深知这支暗卫对帝王的影响,从未向其中增加过人手。
便是到了今日,整支暗卫听着好听,仔细数来也就十来个人罢了。
容昭自幼便是由她教养长大,她向来也不瞒着她,只是...容昭竟是将心思动到了这上面?
见太后神色一凛,容昭却也不慌不忙,她实在太了解太后了,登时便红了眼眶,做双目垂泪状:“我阿父阿母去的早,便是如今,我早已不记得他们是何种样子。”
“只有您,皇祖母,在孙女儿心中,便是只有您才是孙女儿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爱孙女儿的人。”
容昭微微仰起头,双手轻放在太后腿上,哽咽道:“可是皇祖母,孙女儿心中害怕。”
太后此生,唯一的软处便是那个早逝的儿子,如今听闻容昭这般说,眸中早早便泛起了泪花,眉头一皱便道:“怕?你身为堂堂大祈郡主,有何好怕?”
容昭自嘲一笑:“不过也是个郡主罢了。”
“这大祈的郡主还少么?”
“更何况,只有您在时,圣上才将孙女儿看在眼中,若只论亲属关系,只怕圣上更疼长平一些。”
容昭眸中光芒隐去,直将太后瞧得心疼。
提及长平,太后一怔,想当初,她也是极疼爱这个外孙女儿的,只是后来小儿子没了,她搬出宫中,又得了容昭陪伴左右,这才渐渐与长平淡了来往。
只是无论如何,长平都有疼爱她的父母,只有她的容昭,孤零零一个人,若是她不疼容昭,还有谁来疼容昭呢?
思及此,太后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抚容昭小脸,爱怜道:“你放心,便是有皇祖母在一日,便是公主也比不得你尊贵。”
转念一想,太后忽然道:“不如...哀家令圣上加封你为公主,可好?”
容昭眸色一顿,连忙道:“皇祖母真是折煞孙女儿了,更何况,若是如此,将来崔郎定是要恨上我的。”
她有多喜欢崔砚,没人比太后更清楚。
见太后心软,容昭眸色一闪,心知时候到了,这才柔柔道:“孙女儿便是只想要几个暗卫,将来在崔家,在建京能护我周全罢了,皇祖母便答应孙女儿吧。”
太后抿唇,循例来说,这支暗卫便是不给圣上皇后,也是要给太子太子妃。
这皇室暗卫,给了储君以外的人,可是极不合规矩。
太后迟疑,容昭垂眸,忽的冷下脸色,淡淡道:“算了,不过是我痴心妄想而已,今日之事,就当孙女儿没提过吧。”
话音将落,容昭便径直起身,连行礼都忘了,就要转身离去。
太后向来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疼宠,哪里受的她这般样子,见状便想也不想道:“哀家给你。”
“当真?”容昭满意勾起唇角,再转身面对太后时,又恢复成一派天真的笑意。
“你这鬼灵精!凡是你要的,皇祖母还能有不给你的?”说罢,太后便从袖中掏出一枚骨佩。
这枚骨佩本是一阴一阳两枚银鱼骨佩合成,如今手下一用力,便又将其恢复成两枚,太后拿出其中的阳鱼骨佩递给容昭,又取出一枚骨哨。
低声嘱咐容昭:“拿着此物,便能号令一般的暗卫,只是你记住了,这东西万万不可弄丢,暗卫们皆是只认令不认人。”
话未竟完,太后又正色道:“还有,这些人你只可用来保护自己,万万不可对旁人出手,你可记住了?”
容昭乖巧应了,只是目光却不曾从那枚骨佩移开。
目的达到,容昭也不耐再陪太后说话,转身便迫不及待要告辞离开。
太后留她道:“你且将早膳用了再走。”
容昭回眸一笑:“皇祖母,我不饿。”
说罢,便身子一转离开静园。
竹林旁,太后瞧着早已冷透的粥碗,眸中浮起一抹落寞。
另一边,容昭刚回到自己院中便迫不及待地将阳鱼骨佩拿出,又将骨哨放至唇边轻轻一吹。
九个黑影登时跪在地上,为首的道:“暗一参见主子。”
“暗一?”容昭颇为遗憾地从几人面上略过,有些不悦道:“你们一共就九个人么?”
“是,主人。”暗一道,说完微微递给剩下八人一个眼神,八人立即从左至右将自己的名讳报了一遍,由暗二到暗九。
容昭垂眸瞧了暗一半晌,忽而道:“空碧!”
空碧一惊,下意识地心脏一缩,随后垂眸至容昭面前站定,道:“奴婢在。”
“暗一,你与空碧二人切磋一番,本郡主要瞧瞧你的实力。”容昭微微勾起唇角。
“主子,属下不会切磋,只会杀人。”暗一冷冽的嗓音响起。
“无妨。”容昭不在意地扫过空碧面上,漫不经心道:“别弄死了就成。”
若是死了,还要同皇祖母想个借口代,麻烦。
“是。”暗一话音刚落,随即飞身而上,抽出冷刀便往空碧身前挥去。
不过十来招,空碧便渐渐落了下方,心下一横,便露出破绽挥剑朝暗一刺去。
暗一眸中波澜不惊,反手拿刀一挡,随即大刀狠狠划破空碧一闪,鲜血顿时浸出,染红后背一大片衣襟。
胜负已分,暗一静静退回队伍中,只余下空碧拄剑而立,不住地喘着气。
见状,容昭厌恶地望了空碧一眼,冷声道:“自己下去养伤。”
空碧闻言,识趣地退下去。
至此,容昭瞧着暗一等人的眸光才泛起火热,随即转身从房中掏出两幅画卷,勾唇恶劣道:“这画中人,你们可瞧清了?”
话分两头,京中东宫
月明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躬身至太子跟前,轻声道:“殿下,虞娘子六月初五,会随衡阳郡主一同前去大慈悲寺上香。”
太子修长的玉指稳稳捏着狼毫,手下微微用力,蜿蜒的墨迹在纸上留下最后一笔。
“圣旨下后,镇国公府反应如何?”太子瞧着桌案上的美人图,眸中盛满笑意。
“属下不知。”见太子余光扫来,月明恭敬道:“那日后,虞娘子再未出过府门,其余人一切如常。”
太子轻轻“唔”了一声,才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是。”月明得令,立即便要躬身退出,却忽而又被太子唤住。
“你去将孤的私库打开,寻些瞧着不错的,一齐送去镇国公府。”
说罢,太子睫毛微颤,抬眸笑道:“此次不必遮掩,直说是孤送给查查的。”
“是。”月明得令便转身离开。
太子桌案之上,其左端放着那日孙画师在镇国公府为虞归晚所画的画像,而右边,则是太子方才亲笔画下的另一幅。
两幅画上,皆是虞归晚懒懒倚在屏风前,可太子这幅,却无端多出几分灵动之意,瞧着便如同画像活了过来般。
两相比较,登时高低立现。
待一幅画完,外间才传来雾隐的禀告声道:“殿下,姒太傅进宫了,圣上请您过去乾盛殿一趟。”
太子眸光一闪,轻轻将狼毫搁在一旁,又不紧不慢地将方才的画挂在书房当中,才轻轻踱步至门口。
见太子出来,雾隐连忙小心跟上。
“可有说所为何事?”太子道。
如今这个时辰,可不是上朝的时候,更何况,如今姒太傅手中,可没有需要这时进宫与永平帝探讨的。
雾隐一顿,声音平静恭顺:“康大监说,与东宫妃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