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出身微末,自幼失失怙。年仅七岁时,他便上了战场,连剑都拿不稳的年纪,却硬是凭着一腔气劲在军中声名显赫。
在大祈军中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虞山武若神,仙战亦输人”,可以说今日的镇国公府是虞山一枪一剑从刀山血海中挣下来的。
当初为了娶衡阳郡主,虞山当初交出了手中的大半军权,才换来当今圣上对这桩婚事的首肯。
婚后更是同衡阳郡主夫妻和睦,这府中连半个侍妾通房也无。
就连虞云清身子不好,虞山也从未想过再要一子,由此可见,他将家人看的极重。
思绪尚未回笼,虞归晚便听虞山沉稳温和的嗓音道:“若是咱们查查不喜欢太子,阿父便去同圣上说,杳杳不做这个太子妃了可好?"
不做太子妃……?
虞归晚抬眸,便见虞山难得红了眼眶,伸出大学疼爱地揉了揉虞归晚的小脑袋,语气更缓:“查查,告诉阿父,你如何想?”
虞归晚眼眶一热,只觉一股湿意涌来,不做太子妃?她们不过一个国公府而已,阿父身后又并无倚靠,圣上凭什么会恩准?甚至自打脸面?
无非便是阿父用手中仅剩的兵权去换罢了。
她知晓虞山向来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只是不曾想到阿父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虞归晚吸了吸鼻子,才抽搭搭地拽住虞山袖子道:“太子殿下姿容无双,女儿嫁他也不亏。
这话她倒是说的真心实意,仔细想想,这桩婚事,反倒是她占了便宜,毕竟太子殿下可比她聪明多了。
她打小便是个想得开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只觉眼下也不差。
虞山更是头脑简单,虞归晚怎么说,他就怎么信,闻言将虞归晚重重揽进怀中,同样吸了吸鼻子道:“将来若是太子敢欺负你,你就放心揍他,阿父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不会叫你吃亏!”
闻言,虞归晚点点头,握拳保证道:“阿父放心,就太子殿下那个身板,定然是打不过女儿的。”
父女两对视一眼,默契勾唇一笑,顿时将方才的担心抛去九霄云外,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门外,衡阳郡主瞧着紧闭的门扉沉声道:“虞山!虞查查!你们在里面作甚!”
非是她气怒,实在是这父女二人皆是头脑简单之辈,二人凑在一起便容易惹出乱子,由不得她不盯紧些。
书房中,虞山父女二人同时浑身一凛,虞归晚将将一怔,便见虞山早就似个小旋风般飞速将门打开,凑至衡阳郡主身边一手轻扶着她道:“阿妩怎得来了。”
衡阳郡主轻轻一瞥父女两微红的双眼便心中有数,闻言目光轻抬,不急不缓道:“我再不来,你们还要聊到何时?”
虞山嘿嘿一笑,回眸偷偷?了一眼虞归晚,才扭头朝衡阳郡主赔笑道:“香香心中不安,这才唤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叙话几句,便是阿不来,我们也叙完了。”
说罢,便轻轻揽着衡阳郡主道:“如今瞧着也是午膳时候了,我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的藕粉桂花丸子,为夫且陪你去尝尝。”
见虞山一通操作将罪责全推在自己身上,虞归晚只觉目瞪口呆又熟悉万分。
趁着虞山与衡阳郡主二人慢慢走远,候了许久的虞云清才两步上前,轻咳了一声道:“阿兄送你回去。”
虞归晚点点头,一边慢悠悠走着,一边仰了头问虞云清道:“阿父母,好像很担心我?”
虞云清侧眸,鲜少露出笑颜道:“阿兄....也很担心你,只是如今瞧着,却是不必了。”
他这人向来不苟言笑,如今笑起来,只觉叫人移不开眼。
虞归晚不解:“太子殿下...有那么不好?”
阳光下,虞云清微微眯了眯眸子,偏头道:“非是太子不好,而是大家都不愿委屈你分毫。”
虞归晚默然,半晌,待二人走至东风苑门口,才轻声道:“阿兄,我很好!”
她真的很好,一开始做出的那些错事,不过是因为接受不了崔拒绝自己的事实,再后来,便是被太子吓着了。
可是仔细想想,太子好似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她的举动,她将其归结于,可能太子天生便是那种....难以理解的人吧。
初夏,阳光将人照的暖融融的,虞云清轻轻低下眸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面前明媚的小女郎。
他的妹妹啊,从尚在襁褓中起,便是他一点一点呵护长大的,如今竟也到了懂事的时候。
伸手轻轻揉了揉虞归晚的脑袋,虞云清温声道:“嗯,进去吧。”
虞归晚闻言,乖乖巧巧地往东风苑中走去,将要抬脚跨进院中,忽的回眸望向依旧在暖阳下的男子。
歪头道:“阿兄,你可喜欢长平?”
虞云清一怔,见她又恢复这个不着调的性子,面色一沉便道:“不可胡说!”
似是怕虞归晚再出去谣传些什么,虞云清刻意叮嘱道:“阿兄待她,便如同待你一般,只当做妹妹看待,你切莫胡说乱她清誉。”
见自家阿兄还是如老样子无趣,虞归晚轻轻吐了吐舌头,转身小跑回了东风苑。
镇国公府虞娘子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如雪花般飞散至各大府邸。
姒太傅府中。
后院正当中的沉香阁内,姒云琚发疯般在房内砸着东西。
“砰!”青枝缠花纹的细口瓷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险些溅到刚踏入房门中的一双绣鞋上。
“云琚!这是在做什么!”如今姒府夫人朱氏沉了眸子,连忙踏进门道。
她身后跟着的,是如今的少夫人,姒云琚兄长的正妻杨氏。
姒云琚闻言扭过头,通红着一双眼扑进朱氏怀中,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是虞归晚!”
“我明明比她优秀的多,那虞归晚除了脸生的比我好,到底还有哪里比我强?”
“阿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阿母!”
姒云琚哭的伤心,整张脸上全是泪水,瞧着可怜极了。
朱氏见状连忙将其拉至一旁坐下,耐心安慰道:“你这是做什么!如今圣旨已下,那边绝无更改之意,云琚,莫要执迷不悟了。”
姒云据对太子的痴迷朱氏看在眼中,可她心中想不明白,太子为人冷淡,与姒云据并无交集,她如何便这般一往情深了?
闻言,姒云琚渐渐没了哭声,冷着一张脸坐在远处,任由蜿蜒的泪痕干在脸上,像极了人偶娃娃。
朱氏见不得她这般样子,心下着急,又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得求救般望向杨氏。
杨氏心中微叹,只温声道:“母亲先出去吧,我与云琚说两句话。”
朱氏闻言,心下虽担心却也依言退出房中,她二人年纪相仿,只盼着杨氏能劝劝她。
房中,二人静坐半晌,杨氏终是挨不住这般寂静的氛围,斟酌着开口道:“云琚,这天下的好男儿这般多...
话未说完,便见姒云琚冷着脸转过来,唇角勾起一抹极讽刺的笑意,毫不留情道:“嫂嫂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是谁在家中哭着闹着要嫁与我阿兄的?”
“如今真成了姒夫人,便想不起当初的往事了?”
杨氏闻言,面色立即煞白,随后青一阵白一阵,颇为不敢置信道:“云琚!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自认嫁进姒家这么多年,对自己这个小姑子可是极尽讨好之事,便是自己的嫁妆,只要她喜欢,没有不双手奉上的,如今竟然换得她这般言语。
姒云琚一颗心早早被太子妃的消息伤透了,就连维持了多年的贵女表象也维持不住,只掀了掀眼皮冷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当初排着队想嫁给我阿兄的,能从姒家排到你杨家,如今你倒是得偿所愿了,却来叫我莫要执着?”
姒云琚唇角勾起一股及恶劣的笑来,恶狠狠道:“别说当初,便是如今,我阿兄院子里也被你把持的密不透风吧?”
“这建京中那个郎君院中没个侍妾通房的?你如此做派,也配来与我说这话?”
说完,姒云琚撇过头去,不耐再看杨氏难看的脸色,轻声道:“滚出去。”
“你……”杨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姒云琚骤然横过来的眸子吓得一激灵,连忙推了出去。
门外,朱氏见杨氏急急出来,连忙探了头去问:“如何?”
杨氏闻言,掩着袖子一哭便提步跑了出去,见状,朱氏狠狠皱了皱眉,心中直道,没用的东西!
她本就不喜杨氏,若非她与云琚关系要好,怎会叫她在府中过得这般舒服。
只是现下顾不得训斥杨氏,朱氏再次踏入房中,便见姒云琚扑在床上哭的伤心,连忙上前将姒云琚揽入怀中,心疼道:“我的云琚哟,别哭了,你哭的阿母心都碎了。”
姒云琚眼泪瞬间蜿蜒而下,一双眸子泪盈盈地瞧着朱氏,哭道:“阿母!一切都完了!”
“这么多年,我努力学习仪态、管家,就连才情也要做到女郎中的第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太子殿下,如今,全都完了。”
朱氏轻轻拍着姒云琚的后背,忽然道:“若是...若是侧妃之位,你可愿意?"
姒云琚骤然回神,忍不住从朱氏怀中抬起头,面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阿母是说?”
“你祖父三朝帝师,又是太子的老师,区区一个侧妃之位,想来不在话下,只是....到底要委屈你了。”朱氏心疼道。
以姒太傅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太子妃不行,也还有齐王妃的位置等着姒云琚,如今一个侧妃,说的好听,到底屈居人下。
闻言,姒云琚一怔,什么?侧妃?若是如此,那她岂不是要永远居于虞归晚那个贱人之下?
见她愣住,朱氏又劝道:“齐王如今,也正值盛年,且在朝中声望不低,若能有咱们姒家相助,只怕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想。”
略一沉吟,姒云据当即坚定道:“阿母不必多说,只要是太子殿下,即便是侧妃,我也愿意。”
朱氏心中微叹,她知道女儿这是执念太深,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顺着她的意了。
“既如此,阿母便与你祖父商量商量,尽快安排此事。只是,日后在太子府中,免不了要受些委屈。”
姒云琚擦了擦眼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阿母,我不会后悔的。只要能在太子殿下身边,什么委屈我都能受。”
见她坚持,朱氏才微微一叹,起身退出房中,又吩咐了下人前来将屋子收拾干净。
朱氏刚走后不久,便听得姒云琚的贴身侍女琳琅的声音道:“女郎,容昭郡主送了信来。”
容昭...姒云琚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冷声道:“拿进来。”
琳琅小心将信递上,只见姒云琚飞快将信拆开,沉眸看了数行,才冷冷勾起唇角道:“你去回那送信的人,就说郡主吩咐的事儿,我应了。”
说罢,又朗声将璎珞唤来:“你去将纸笔取来。”
待璎珞捧着纸笔放好,姒云琚飞快写好一封信,不待墨干,便将其折好装入信封,复又交给璎珞道:“你将其送入钟府,交给钟二娘子。”
此时,姒云琚口中的钟二娘子倒是颇为得意。
菡萏斋中,钟夫人悠悠抿了一口茶,修剪圆润的指甲涂上鲜红的蔻丹,分外好看。
她一双白皙的纤手轻轻在杯口划过,才漫不经心将茶盏放下,望向下首的继女,慢条斯理道:“你如今是想好了?”
“是!”钟令嘉冷冷道,随即抬眸对上钟夫人,毫不客气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钟夫人轻声笑道:“母亲向来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女儿般疼爱,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来便是,何必如此拘束?”
钟令嘉闻言,只觉面前此人将佛口蛇心做到了极致,分外令人恶心。
不耐与她虚与委蛇,钟令嘉定定道:“还请夫人先将我阿母的牌位请到大慈悲寺。”
如今在她看来,钟家这些人口腹蜜剑,皆是些令人恶心的伪君子,若是叫母亲的牌位移入钟家祠堂,平白侮辱了母亲。
只是...若是叫钟谭氏处处这般趾高气扬,她实在难消怒气。
钟夫人听后眸光一转,慢悠悠划拉着自己的指甲,笑道:“令嘉,你这是不相信母亲?”
“待你与军儿定亲后,母亲自然会派人去将你阿母的牌位接来。”钟夫人依旧笑的温柔。
“看来钟夫人是没什么诚意了,既然如此,那便叫我阿母留在苏州享个清净也可。”钟令嘉冷冷一哼,转身便毫不留恋往菡萏斋外走。
钟夫人原本笑着的眸子一僵,隐隐捏住了手中指甲,眼见钟令嘉要踏出菡萏斋,才凝声道:“慢着!”
钟令嘉脚步一顿,背对着她们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转身时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道:“钟夫人还有何事?”
“钟令嘉!你未免也太过分了!”钟幼安原本瞧着钟令嘉要嫁与她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表兄,心下简直快意极了,如今见她竟然这般不将自己阿母放在眼中,忍不住怒道:“我阿母怎么也算是你的继母,你一口一个钟夫人,是否太不尊敬长辈了!"
“尊师重道。”钟令嘉口中缓缓碾磨这几个字,忽而笑道:“你钟幼安竟然知道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么?”
“够了!”钟夫人将钟令嘉叫回来,可不是看她们打机锋的。
“我会命人将你母亲的牌位从苏家老祠堂中移出,只是若要送至京中来,需得先将你与军儿的庚帖交换,如此,你可满意了?”钟夫人面色微冷。
没想到钟令嘉竟是如此难以对付,只是这又怎样?
待那个死女人的牌位到了,放在哪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只是以后钟令嘉此生便要任她拿捏,光是这般想想,她就觉得无比痛快。
许氏!当初你抢了我的嫡妻之位,可能算得到今日你女儿在我面前的伏低做小的模样?
“既是如此,还望夫人说话算话才是。”钟令嘉面无表情道,随即冷冷瞧了钟夫人一眼就转身离开。
望着钟令嘉渐渐隐去的背影,钟幼安忍不住蹙眉抱怨:“阿母你看她!”
钟夫人皱眉看着她:“我都是如何教你的,怎么就改不了你这性子!”
当初她生怕钟幼安受了委屈,处处将她疼着捧着,如今看来,却是将她养的太好了,才换来如今这般不省事的模样。
若论心计,只怕钟令嘉甩她八条街都不止。
钟幼安听钟夫人如此训斥她,登时便垮下脸道:“女儿愚钝!阿母莫要管我才是!”
说完,便瘪了嘴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行了!”钟夫人没好气地唤道:“阿母最疼的是谁,你还不知道么?”
“便是你阿弟,在阿母心中也越不过你去。”
闻言,钟幼安这才喜笑颜开,又上前凑至钟夫人怀中道:“钟令嘉当真要嫁给表兄?”
她就要将钟令嘉一辈子踩在脚下了?
事情进展的太快简直叫钟幼安不敢相信。
钟夫人眯了眯眸子,悠悠勾唇笑道:“嫁不嫁,可由不得她。
钟幼安闻言满意点头,又抬眸问道:“阿母,你真要将她母亲的牌位迁至祠堂?”
钟夫人冷笑一声,随即纤手轻轻拍了拍钟幼安脑袋,并不作答。
菡萏斋外,钟令嘉刚走出几步,便见钟幼明径直朝她走来,避也不避道:“阿姊安好?”
钟令嘉向来厌恶她们母子三人,略一蹙眉便要侧身离开,却被钟幼明冷不防抓住手腕道:“你来此做什么?你答应我母亲了?”
他冷眸微抬,落在她依旧蹙着眉头上。她向来厌恶母亲,若非逼不得已,又怎会出现在菡萏斋?
“答应与否,干你何事?”钟令嘉冷冷皱眉。
仿佛印证了心中猜想,钟幼明脑中轰地炸开,顾也不顾地问道:“你疯了吧,那谭军是什么人,你竟也要嫁给她?”
钟令嘉闻言只觉不可思议,忍不住怒笑道:“你竟也有资格来问我这话?这不是你那好母亲和好妹妹朝思暮想的么?”
说罢,便狠狠将钟幼明的手甩开,提步便要离开。
钟幼明被她激的双目通红,半点不顾这是在何处,上前两步便狠狠捏了她的手腕,作势强硬将她带走。
钟令嘉哪里肯这般顺了他的意,心中一怒便大声道:“来人啊!钟幼明你疯了吧!还不给我放开!”
见她挣扎更甚,钟幼明索性弯腰将其抱起,一双铁臂牢牢将她束缚在怀中,任她百般推拒也是无法。
周遭伺候的下人们见了,有想要上前劝阻的,皆被钟幼明一记眼风喝退。
不过片刻,钟令嘉便径直被钟幼明抱进他所居的青竹居中。
“青珩,守好院门!”
随着钟幼明一声吩咐,青珩连忙将下人们喝退,又稳稳守在院口,心中只暗暗祈求,万万不要有人进来。
内室之中,钟幼明狠狠将钟令嘉甩在床榻上,随即一腿跪上床榻,捏住她的手腕道:“为什么?”
钟令嘉被他捏的手腕生疼,不明白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别过脸去冷声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同意与谭家结亲?”钟幼明蓦然将她拉近,逼视她双眸道:“我不是说了,我自会想法子!”
“想法子?”钟令嘉只觉他可笑至极:“这不是你阿母的要求么?”
“你若是见不惯,那你自管找你阿母去闹,如此纠缠我做什么?”
“我问的是你的心思!”钟幼明瞬间拔高音量,只吓得钟令嘉一缩,只可惜手腕被他牢牢钳制,半点不能挣脱。
见他这般疯魔,钟令嘉一怔,随即眯了眯眸子,冷嗤道:“我要嫁给谁,欢喜谁,与你有什么干系?”
钟幼明不答,仍旧执拗地瞧着钟令嘉的双眸。
忽然,钟令嘉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反倒更加凑近钟幼安的面庞,红唇一点点接近他的薄唇,却在将要贴近时忽地避开,转而贴至他耳旁,吐气如兰道:“钟幼明,你不会,是心悦我吧?”
“心悦...你同父异母的,亲阿姊?”
闻言,钟幼明猛地一惊,随即狠狠将钟令嘉松开,满面冷色:“钟令嘉!你疯了么?”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竟然会以为...我对你...对你有..”钟幼明有些难言:“对你有那种有悖伦常的心思。”
他一松手,钟令嘉便狠狠摔在榻上,闻言冷笑,缓缓抬眸,瞧着不知何时早已长成青年的郎君,轻声嗤笑:“不是么?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