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此声,原本老友相见的欣喜渐渐歇了下来,虞归晚等人顺着来人望去,便见容昭身后跟着姒云据与诸多宫人,慢条斯理地从宫门口处进来。
“哟,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最有规矩的容昭郡主啊。”长平头一个阴阳怪气,目光瞥见容昭依旧被裹住的双手笑道:“郡主这手是怎么了,到底有些时日不见,竟是不知道郡主喜欢这般保养了?”
容昭是郡主,她也是郡主,与之相比,不过是太后多宠爱容昭些罢了,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长平不怕,仪清自然也是不怕,只轻轻捏起一旁的水壶又添了添茶盏,对其恍若未见。
大慈悲寺中的事算不上什么好事,皇家自然是想尽办法将事情压了下了,虞家也不会多嘴多舌地到处宣扬,因此长平几个还真不知晓容昭的手是如何伤了。
容昭鼻中重重哼了一声,眸子冷冷划过众人,唇边勾起个讥讽的笑意,待教养嬷嬷来了,看你们还能笑到几时。
别说虞归晚,就连长平也不好去。
这般想着,容昭便带着姒云琚轻轻于另一张桌边的空位坐下,就连九门提督家的应娘子也紧随其后到了。
几乎在女郎们到齐的一瞬间,外间便响起一阵脚步声。
为首的两位嬷嬷皆一身靛青色的宫装,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双手紧紧交叠在腹前。
“老奴给诸位郡主、娘子请安。”两位嬷嬷微微福身行礼,声音恭敬,动作上也挑不出错来。
左边更严肃一些的嬷嬷道:“老奴姓方,诸位郡主娘子唤奴婢方嬷嬷便是,这位嬷嬷是毛嬷嬷,往后也是会跟大家多多相见。
方嬷嬷站直身子,目光从诸人面上一一扫过,眸中闪烁着精光。
须臾,她扯唇笑道:“从今日起,便由老奴教导各位郡主娘子宫中礼仪,这位毛嬷嬷,将会为您们其它技能。”
两位嬷嬷甫一介绍完,容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既是如此,便请两位嬷嬷快些开始吧。”
方嬷嬷眸中含笑,淡淡瞧了容昭一眼便道:“郡主莫急,咱们今日便从这行大礼开始。”
说罢,她伸手一挥,便指挥着众宫人将蒲团在地上一一放好。
“诸位娘子且看老奴示范。”方嬷嬷缓缓坐在蒲团上,双腿并拢侧向一旁,腰背挺直,双手交叠优雅地置于膝上:“这便算是跪好了,接着,便是头微微低垂,双手交叠放于地上,以头触手,大礼就算完成。”
做完示范,方嬷嬷轻轻站起身,对诸人道:“请诸位娘子照着老奴才的动作做一遍。”
方嬷嬷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容昭依旧有伤的手上,便道:“容昭郡主有伤在身,此次便坐在一旁观看吧。”
“凭什么?”方嬷嬷话音落,长平立即出声,一双眸子斜向上瞧着方嬷嬷:“嬷嬷不是来教我们规矩的么?怎么嬷嬷的规矩便是容昭不用学了?”
这自然是来之前太后刻意嘱咐过,方嬷嬷本就是这宫中的老人了,自然不敢驳了太后的意思,当即便皱眉道:“长平郡主,容昭郡主双手不便,实难完成这行礼动作,并非老奴有意偏袒。待郡主伤势好转,自会补上这课业。”
长平冷笑一声便要反驳,却见仪清悠悠一笑,声音轻柔道:“嬷嬷,长平此话,说来也有一番道理。”
“若今日因伤便可免了行礼之学,他是否有人装病装伤,也可逃避规矩教导?这宫廷礼仪岂不乱了套?”
仪清唇角含笑,温婉道:“本郡主倒是觉得,不若叫容昭只行跪,而不拜,不就省去诸多用手的地方,如此,嬷嬷也能服众,可好?”
她话音方落,长平便轻哼一声道:“本郡主现下也觉得手腕疼的厉害呢,若是容昭不学,那本郡主也不学了。”
“长平郡主,您……”方嬷嬷一急,气的说不出话来。
“呵呵,本郡主如何?方嬷嬷尽管去太后面前告我的状去啊?”长平不屑地掀方嬷嬷一眼。
一旁的毛嬷嬷见场面僵持不下,当即上前劝道:“清郡主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不如就依仪清郡主所言,容昭郡主觉得呢?”
容昭自然是满心不愿,可想着能看虞归晚的笑话,当即也一口应了下来,微扬下颌道:“本郡主自然是一切听嬷嬷们的安排。”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简直叫长平都想给她拍掌称好。
见容昭应了下来,方嬷嬷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眸子却落在长平身上,紧声道:“郡主,如此可算好了?”
她们这些在宫中讨生活的人,对这些郡主什么的也不敢招惹,可到底捏着她们身家性命的还是上头的太后、皇帝,因此方嬷嬷也并未太过忌讳长平。
众人于是一一在那蒲团上跪下,学着方嬷嬷的样子仔细做了。
方嬷嬷手拿戒尺,从应知也身旁经过,轻轻用手中戒尺抵住她的后腰,道:“应娘子,这腰应当再挺的直些。
应知也无奈,只得按着方嬷嬷的要求再做一次,好在方嬷嬷并未纠缠于她,轻轻揭了过去,这才令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仪清平日里虽懒散的很,可到底是皇室郡主,这些宫中礼仪家中也是派人教导过的,方嬷嬷一瞧便轻轻点点了点头。
待走至虞归晚面前时,一旁的容昭暗自偷笑,来了来了,她倒要瞧瞧方嬷嬷怎么训斥虞归晚。
“虞娘子!”方嬷嬷微微皱了皱眉:“您的胳膊应该抬地再高些。”
一边说着,方嬷嬷用戒尺将虞归晚的胳膊高高抬起,口中道:“双臂要打直。”
说完,她眸光微微落在另一边的云琚身上,满意道:“您瞧,姒娘子的动作就非常规范。”
“娘子,请您再做一遍给虞娘子瞧。”
姒云琚面上温柔一笑,柔声应了个是,随即从蒲团上站起身子,按着规矩重新做了一次。
方嬷嬷满意点头,回眸问虞归晚道:“虞娘子,可曾看清了?”
虞归晚咧嘴一笑:“看清了。”
见状,方嬷嬷微微蹙眉道:“虞娘子,贵女们笑不能太满,只需微微抿唇轻笑即可。”
“请虞娘子学着姒娘子的动作再做一遍。”
虞归晚偏偏头,忽而眨眨眸子道:“可是...我忽然忘记应该怎么做了,可否请嬷嬷或是姒娘子再演示一遍?”
方嬷嬷面上一滞,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姒云琚身上。
姒云琚不愧是出了名贤德的娘子,便是这样也能维持住自己优雅得体的仪表,微微一笑道:“那我再做一遍,姒娘子可瞧清了。”
说完,姒云琚便重新起身,再度拜下。
直看的一旁的容昭皱眉,这个姒云据,说她蠢还真是蠢,竟是被虞归晚这般玩弄。
好在这次虞归晚并未再说些什么忘记了的话,微微起身便重新做了一次。
怎料方嬷嬷道:“不对,还请虞娘子再做一次。”
“不对?”虞归晚微微瞪大了眼:“还请嬷嬷告知,方才是哪里不对?"
方??淡淡瞥她一眼,生硬道:“虞娘子再做一次,老奴自会告诉你哪里不对。
虞归晚状似好学道:“嬷嬷,您这样笼统一说,归晚实在是有些懵懂,还望嬷嬷能详细指点一二,也好让归晚知晓错处,下次改正。”
她眸中一亮,似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般:“不如嬷嬷做一个动作,归晚便跟着做一个,可好?”
方嬷嬷皱眉,正要开口拒绝,却听一旁长平冷声道:“自然是好。”
她扯唇冷笑:“方嬷嬷不就是太后娘娘亲自派来教咱们规矩的么?既然虞娘子虚心好学,难不成方嬷嬷还奴大欺主,不愿意教么?”
一番话直将方嬷嬷压的站起身来。
闻言,方嬷嬷心中恨极,却也无半点办法,只得亲自跪了下去,一点一点示范给虞归晚看。
本是想寻些借口好叫虞归晚做个几十上百遍的,可也只得草草作罢。
“既是如此,这大礼便到此,还请诸位娘子皆起身吧。”方嬷嬷目光淡淡扫过众人。
“等等。”
顺着声音望去,便见虞归晚好脾气地笑笑,纤细的手指一伸,便道:“嬷嬷似乎还没瞧过容昭郡主?”
方嬷嬷眉心一拧,当即便斥道:“容昭郡主打小便在宫中,一言一行皆是贵女典范,自然是符合要求的。”
“是么?”虞归晚眸子一弯,笑吟吟道:“可是我怎么瞧着,郡主仿佛跪不直般。”
容昭无双手支撑,眼下因为瞧着方嬷嬷磋磨虞归晚,腿间也止不住打颤,自然是算不上好看。
众目睽睽之下,方嬷嬷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在虞归晚一声声:“嬷嬷,郡主此处似乎有些不妥”的声音下,督促容昭跪了一遍又一遍。
至最后时,嬷嬷额间早已泛出冷汗,只希望郡主莫要将此事记在自己身上。
好容易结束,方嬷嬷当即便道:“下面我们学习走姿,在此之前,娘子们可稍微歇息片刻。”
眼见可以歇息,长平和仪清立马携着虞归晚至桌边坐下,四周伺候的宫人们当即将茶盏奉上。
三人到了这时才真正空下来说说话,虞归晚道:“你们可知令嘉那边怎么样了?”
上回一别以后,倒也没有机会问她。
长平一听,当即眸子一亮,痛快笑道:“你是不知道,她最近好着呢,那个钟幼安你可还记得?”
“就是整日跟在姒云据身后转悠的那个。”
虞归晚点点头,便听长平继续道:“她不是心比天高么,样样都要将令嘉比下来,眼下竟然也跟她那个不成器的表兄定了亲,听说今年年底便要成婚。”
“这么快?”虞归晚蹙眉,虽说她那日心头大概有数,可是就算钟幼安迫于无奈不得不嫁给谭军,可照着常理走完三媒六聘的流程,也要一两年了。
“谁说不是呢。”长平微微吐了吐舌头:“听说是已经交换完庚帖了。”
说罢,长平目光触及一旁的姒云琚和容昭,转头又提起一事道:“要我说,跟在这二人身边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虞归晚挑眉。
便见长平想也不想道:“你们可曾听说了,前些日子,那公家的公清也,在闹市中惊了马,险些被甩出马车去,还是迢迢她阿兄经过,这才将人救了下来。”
迢迢她阿.....纪方夷?
提及纪方夷,虞归晚有些犹疑的将目光转向仪清。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上回在天香楼,便是纪方夷送了仪清一套花钿?
等等...公清也?
虞归晚忽而蹙眉道:“这位公清也,我记得,当初也曾见她同崔现在一块过。”
当初在宫宴之上,便是姒云琚意图借公清也刺激她,却不料最后崔砚竟是花落容昭手中。
闻言,长平当即便着急道:“好家伙!我就说么,怎么就那般巧。”
“当日纪夷正巧经过,公清也家的马车便忽然失了控制,纪夷又恰巧救了她。”
“你是不知道,宫外,公清也恨不能将这事宣扬地整个京城都知道,眼下更是恨不能日日往纪家跑。”
见长平气的脸都红了,虞归晚有些诧异道:“公清也在纪夷身上使性子,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你不知道么?”长平诧异道,随后了然:“你这些日子都在宫中,自然是不知晓。”
话已至此,仪清没好气的瞪长平一眼,索性自己来说。
对上虞归晚不解的眸子,仪清悠悠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我母亲觉得纪方夷是个不错的郎君,想要同纪家结秦晋之好罢了。”
什么?
虞归晚心中一震,那往后,仪岂不是成了.....迢迢的...嫂子?
心下一转,虞归晚又道:“那公也这般接近纪方夷,你也不在意?”
“有何好在意?”仪清轻笑出声:“我阿母原本便觉得纪方夷端方君子,是个良人值得托付罢了,若是他这般便被公清也收于囊中,于我而言,也没损失。”
公清也的所作所为她倒也能窥出一二。
如今太子、齐王正妃已定,京中有权有势家的适龄郎君本就不多,纪方夷在其中,已算是个中翘楚,公清也瞄上他也算不得意外。
虞归晚有些难言的咽了咽口水,只叹道仪清真是好性子。
不料仪清轻轻掀了掀眼皮,没好气道:“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虞归晚有些惊愕的指指自己,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仪清冷笑一声,目光淡淡瞥了眼一旁正与容昭聊得火热的姒云琚,意味深长道:“你说说,姒云虽也身份高贵,可却能进的这个屋子,为的是什么?”
“你当真以为她是来学规矩的?”
“我可是听说,当初连齐王正妃的位置,姒云琚也是不屑一顾呢。”
长平当即会意,有些难言道:“她不会....还想着太子表兄吧……”
随后,长平对着虞归晚斩钉截铁道:“你放心,太子表兄定然不会看上她的。”
“如此笃定,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清眸子微眯。
当然了,长平心中暗暗道,此次进宫,她太子表兄可还给了她不少好处呢。
“长平??”仪清语气危险。
长平脑中本是飞快转动,思考着怎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好在方嬷嬷当即大声唤道:“各位娘子们,还请过来继续方才的课程。”
见众人皆乖乖站好,方嬷嬷忽道:“太后娘娘忽然传召奴婢,接下来便由毛嬷嬷先给您们上课。
说罢,方嬷嬷依着规矩朝众人行了礼便躬身退下。
毛嬷嬷嬷嬷长得面善,就连说起话来也比方嬷嬷要和善的多。
她眸子轻轻扫过众人,眸中带笑道:“既然如此,下面便叫老奴瞧瞧娘子们的墨宝如何?"
话音甫落,便有一众宫人搬了书案过来,其上皆放着上好的文房四宝。
毛??微微一笑,便道:“娘子们不必拘束,随意写几个字便罢。”
说完,她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脚下却在众人身边慢慢踱步。
虞归晚心中暗暗叫苦,忽的便回忆起方嬷嬷的好来,要知道,她宁愿行上一百个一千个大礼,也不想动脑子。
见周围的人都慢慢提笔,虞归晚心一横,抬眸问毛嬷嬷道:“嬷嬷,当真写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毛嬷嬷一笑,似是怕她拘束,又安抚道:“娘子不必紧张,奴婢不过是瞧瞧娘子们的字,写什么都无妨。”
“好!”虞归晚当即放下心来,唇边微微一笑,随即提笔自信写下几个大字,便将狼毫搁在一旁。
与她所隔不远的姒云琚余光扫至虞归晚已经完成,心下不由得着急,连忙加快了手中速度,就连额间都隐隐逼出几滴热汗。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众人皆已齐齐放下手中毛笔。
毛嬷嬷温和一笑,当即从最左边的应知也看起,她伸手将应知也桌案之上的宣纸拿起,对着众人展示道:“应娘子一手簪花小楷,字迹隽秀,果真不错。”
“这,玉璧润自琢磨始,幽兰香因静谷生,应娘子所书,果真不错。”毛嬷嬷满意点点头,接着便走至仪清身旁。
“不错,仪清郡主的字飘逸无比,自成一派风骨,颇有大家之风。”
毛嬷嬷从应知也开始,一个个称赞了过去,例如姒云琚的字就跟她这个人一般,端庄典雅,有名家风范。
长平的字虽然称不上好,可也中规中矩,倒也算得上好字。
至于容昭郡主,她本就伤了手,现在只能算是个凑数的。
待走至虞归晚身边时,毛嬷嬷面上一直挂着的如春风般的笑意陡然一凝,有些不确定道:“虞娘子...这?”
虞归晚此时心中暗恨,呜呜呜,都怪她阿父,小时候怎么就没盯着她写出一手好字来,现下才这般丢脸。
只是面上,虞归晚依旧不动如山般点点头,抿唇笑道:“真是叫嬷嬷见笑了。”
毛嬷嬷一怔,有些不确定道:“虞娘子可是...手腕也受了伤?”
她目光在虞归晚手腕间游移。
“并未。”虞归晚坚定摇摇头。
"BB..."
见毛嬷嬷还是不信,虞归晚淡定道:“嬷嬷放心,这便是我的正常发挥而已。”
毛嬷嬷此时才被震撼在原处,微微抽了抽唇角,便道:“既是如此,我这儿有一本字帖,还请虞娘子待会儿拿回去,今晚临摹十张,明日交给老奴吧。”
虞归晚自知心虚,也不敢辩驳,当即便应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明明向来不在意自己的一手烂字,可此时却不情愿叫旁人知晓。
甚至隐隐有种庆幸,还好毛嬷嬷并未像展示其她人的字迹一般,将自己的字迹拿出来游街示众。
思及应娘子的字那般好,总觉得自己给太子殿下丢人了。
以及...虞归晚心中隐秘的角落中,似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何处比不过姒云琚。
就在毛嬷嬷将要略过虞归晚时,容昭忽然勾唇轻笑道:“等等。”
见众人视线皆望过来,容昭才轻笑道:“嬷嬷是不是,也应当叫我们瞧瞧虞娘子的墨宝呢?”
“若是厚此薄彼,想必太后娘娘也不会高兴的。”容昭一双凤眼中满含威胁。
“这……”毛嬷嬷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望向虞归晚。
容昭这话分明便是拿了太后来压她,只是...她心中始终不愿同虞娘子交恶。
“容昭郡主一个字也未写,上来便要说厚此薄彼,想必你才是最“厚”的那个人吧。”虞归晚轻轻一笑,摆明了就是要护着自己手下的宣纸。
见状,容昭轻轻给姒云琚递了个眼色。
姒云琚微微垂眸,抬眼时故作大气道:“不知我等可有荣幸,瞻仰虞娘子墨宝。”
“若是好,咱们也好好生学习一番,若是不好,咱们都是姐妹,也没有人会耻笑虞娘子不是?”
她这话乍一听仿佛在理极了,但是用脚指头一想就知道,若是虞归晚的字当真写的好极了,毛嬷嬷还会叫她临摹十遍字帖么?
姒云琚开口,虞归晚自然是更不乐意。
她不愿意,自然也没有人能逼迫的了她,容昭与姒云琚偷偷交换了个眼色,当即按下不表。
待午膳时分,毛嬷嬷便轻声告退,将锦绣宫留给女郎们歇息。
一旁的宫人们早早便将午膳在侧殿摆好,长平向来是个心急的,立即便拖了仪清和虞归晚至侧殿餐桌边坐下。
接着便是应知也,温温柔柔地过来问道:“敢问各位娘子,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长平点点头,不在意道:“自然可以。”
忽而,虞归晚心下漏了一拍,当即便站起身道:“坏了!”
果然,便见外间传来容昭笑弯了腰的声音:“哈哈哈哈哈。”
虞归晚心中一恼,当即便出了侧殿,回了正宫,恰巧便看见容昭同姒云据一起,捏了她写的那张字笑的直不起腰来。
见虞归晚出来,容昭面上笑意更甚,径直大声唤道:“都来瞧瞧呀,来看咱们虞娘子的大作,哈哈哈。”
就连向来自诩端庄的姒云琚,眸中也露出几分讥笑的眼神,以长袖掩唇轻笑。
容昭就那般拿着虞归晚的字在众人面前走过,仿佛在展示什么稀世奇珍。
偌大一张宣纸上,歪歪扭扭上书几个大字:“不必拘束,随意写几个字便罢。”
虞归晚面上登时涨红,只觉脸颊烫的厉害。
身后匆匆赶至的长平同仪清见了,也是一愣,长平当即便斥道:“容昭!你给本郡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