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湛闻一双厉眉微沉,沉声问道:“什么京城来的,通通赶出去。”
若是每每来个人,都要求见他,那他的公务还办不了,索性每天都接见这些闲人好了。
更何况...湛闻垂眸扫了眼湛清然,只觉头疼的紧,这个女儿真真是同她母亲一般不懂事。
“可是...”湛管家犹豫道:“那二人手中还拿着太守大人的令牌。”
“小的...小的已将人请进前院喝茶了。”湛管家小心翼翼低下头,半点不敢抬眸瞧湛闻的眼色。
提及太守, 湛闻眼中的怒气稍稍退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耐烦,当即便扭头吩咐道:“将这孽女关去柴房。”
“你随我去正院瞧瞧。”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湛管家吩咐的。
话音将落,几个粗使婆子立即上前将湛清然的胳膊反扭在身后,将她推着往柴房去。
湛闻抬眸轻轻望了李月吟一眼,微微颔首道:“管好后院。”
这句话,是叮嘱,也是责怪。
李月吟垂着眸应了声,随即看着湛闻的身影踏出房门外,满面满眼的不在意。
待房中仅剩下母女二人,湛清茹才站起身走至李月吟身边,瘪嘴道:“阿母,那湛清然如此不知好歹,您怎么不在阿父面前告她一状。”
李月吟垂首,当即瞧见湛清茹那张忿忿不平的小脸,面上轻讽一笑:“告什么状?”
“阿茹,母亲告诉你多少事了,湛清然那头的事情,莫要去掺和。”
湛清茹闻言当即抬眸,满脸不悦道:“阿母,你说什么呢,她方才那样骂你!事情明明就不是她说的那样,什么贬妻为妾,明明您才是父亲的原配妻子。”
"RE...R..."
湛清茹微微眯起眸子,眸中一片通红,当初若不是湛清然那不知好歹的母亲,她也不会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外室女,便是到了现在,她堂堂刺史府的嫡女,竟在满城贵女的眼光中抬不起头。
“那又怎样?”李月吟淡淡朝湛清茹投去一眼,她和何氏,湛闻都不关心,湛闻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仕途罢了。
见湛清茹依旧满面的不高兴,李月吟复又叮嘱道:“往后湛清然那边的事儿你都不准掺和,给我离得她远远地。”
“不许刻意为难她,也不许亲近她,明白了么?”
李月吟一双美眸微凛,目光缓缓落在湛清茹身上。
湛清茹虽是不喜湛清然,可对自己母亲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当即便乖巧点点头,伏身趴在李月吟的膝上,有些出神道:“阿母,你说,阿父当真会将湛清然送给刘太守么?”
那刘太守的年纪同湛闻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大些,便是做湛清然的父亲都够了。
李月吟一手轻抚女儿的秀发,双眸微垂,声音轻飘道:“谁知道呢。”
说及此,李月吟微微皱眉道:“你离及笄的年纪也近了,可有喜欢的郎君了?若是有,还是要早些定下来才是。”
湛闻此人,本就未有多少亲情,她怕再晚些时候,阿茹会同湛清然一般,被湛闻随手当个物件儿送了出去。
湛清茹闻言,面色忽地一红,当即便将小脸埋入李月吟膝上。
李月吟低下头,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以手缓缓梳着湛清茹的发丝。
那头,湛清然被几个婆子狠狠往柴房中一甩,随即便是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的声音。
耳中依稀能听见几个婆子的窃窃私语声:“真是不明白,好好的官家贵女不当,成日里要往外去闹,我若是有她这般的身世,不知道多开心。”
“是呀,也是个不惜福的,算了算了,说这些干什么,她再闹,也是大人的嫡亲女儿,总是比咱们这些人要过得好的。”
“孙婆子说的对,我手上的活儿还未干完呢,真是晦气。”
随着她们低声怨怼的声音传远,湛清然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静静坐在暗处,眸光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外间传来小声的轻呼声:“女郎??女郎??”
湛清然恍若死水般的眼底一动,当即站起身往窗边走去,这些婆子们为了防止她逃跑,在窗边和门口都缠了手臂粗的锁链。
她伸出手将窗?一推,堪堪能透开锁链长度的一个小角,顺着阳光照进来,便见她的贴身侍女宝珠小心翼翼地踮着脚,一边小心张望着四周,一边将一包东西朝她塞来,口中小声道:“女郎应是还未吃过东西。”
“这些是奴婢从厨房得来的,虽是些粗食,却也能垫垫肚子,女郎多少先用一些。”
说完,宝珠便将手中油纸包着的东西狠狠往缝隙中塞来。
湛清然心中一暖,伸手将油纸包拽了进来,轻轻打开一看,其中放着三个白生生的馒头,甚至依旧带着余热,想来宝珠是用了心的。
她眼眶一热,随即将这股酸涩感狠狠压了下去,轻声问宝珠道:“我走后,他们可有为难你?”
眼下这个世道,主子犯了错,婢女自然也是过不了好的。
不料却听宝珠小声一笑,道:“女郎放心,他们并未对奴婢做什么,想来应是不惜的大动干戈。”
湛清然心下一松,转头吩咐道:“我听湛管家说,京中有两个贵人来了咱们府中,你可能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儿?”
“若是有可能,将他们引过来见见我,便是最好的。”
后半句话湛清然说的勉强,任是她也知晓,这对宝珠来说有多难。
只是她心中隐隐有股极强的感觉,湛管家口中所说的那两个贵人,应当就是她上午在城门中遇见的那两人。
难道...她的机会当真来了?
想起在衙门时,张金说的那句话,湛清然只觉心中见到那二人的愿望变得极为强烈起来。
窗外,宝珠用力点点头,小声道:“女郎保重好身子,有人过来了,奴婢先走了,女郎吩咐的事儿,奴婢定然会努力去做。”
听着外间宝珠的脚步声匆匆走远,湛然才一手捏起油纸上的馒头,放入口中慢慢吃了起来。
说回湛闻那头,刚踏入前院大堂之中,便见两个穿着极为贵气的男女端然坐在桌边,便是见着他进门,也并未起身行礼。
湛闻目光从二人面上渐渐划过,心下一惊,大致也明白了为何湛管家会将这二人放进来。
如此浑然天成的气质,只怕这二人来头不小。
略一沉吟,湛闻面上当即挂上抹谦逊的笑意,朝着这一男一女拱手笑道:“听闻我府上的管家说,二位是太守大人引荐过来的,本官这厢有礼了。”
他口中说的虽是二人,可伏身的方向却是朝着苏阑亭。
待他拜完起身,才状似疑惑道:“不知二位贵客如何称呼?”
苏阑亭面上微微一笑,想也不想便冲湛闻道:“我姓虞,乃是东宫麾下参事,此次前来叨扰,便是想要借住几日。”
他目光微微一转,落在虞归晚身上,轻声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姓兰。”
一旁垂首听了的虞归晚眉心陡然一跳,面色不改,心中却是佩服极了,她们太子殿下这般说谎不眨眼的能力,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另外,姓兰....?
这建京中,有什么兰姓人家么?
这边虞归晚暗自琢磨,那边湛闻听后,眉心不自觉地一动,东宫麾下,太子领兵前往西关城的消息,整个大祈上下无人不知。
这胡郎君说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只是不知....
“不知二位来陵城,可是有何要事要办,是否有本官能帮得上的地方?"
湛闻笑的温润,像极了一个和蔼的长辈。
只是苏阑亭微微摇头,颇为遗憾道:“多谢大人关心,只是涉及东宫,万事保密。”
“此次前来,乃是想要借住几日,若是湛大人此处不便,我二人自行离去也可。
湛闻眸中深色涌动,很快恢复平静,笑道:“自然是没什么不便的,本官这就着人安排。”
“这位……”他目光落在虞归晚面上:“兰娘子,便由贱内安排,可好?”
虞归晚一笑,当即应下:“便是有劳大人。
既已说定,湛管家当即便吩咐人带了虞归晚往后院而去,至于苏阑亭,则是他自己领了亲自前往前院的君竹苑安置。
“胡郎君,这是君竹苑吗,这些日子,您就暂且住在这儿,您看?”湛闻面带笑意,见苏阑亭轻轻颔首,随即大手一招,唤了两个小厮前来。
“你们二人,好生伺候胡郎君,若是有人敢怠慢,看本官不严惩你们!”
那两个小厮当即跪下,连声道不敢。
苏阑亭目光从二人头顶划过,淡淡望向湛闻道:“如此,便多谢湛大人了,只是...”
他故作为难道:“若是在下想寻兰娘,这……”
湛闻眸色一紧,面不改色道:“这种小事,胡郎君自便即可。
他倒要看看,这两人来他刺史府,为的是什么。
“既如此,便有劳湛大人。”
“不敢不敢。”
退出君竹苑,湛闻面上笑意骤然收起,垂眸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多派几个人,去将大娘子看好了,再吩咐人盯着这二人,不要叫他们有机会同大娘子接触。”
“是,大人。”湛管家小心应了,随即问道:“大人您今日原本定了去太守府上,这还...”
“备车。”湛闻眸子微眯,他也想去问问刘太守,将这二人送来他府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湛管家忙不迭应了,立即小跑着往门口去。
与此同时,婆子带着虞归晚径直去了听雨轩,此时湛清茹早已不见踪影,只余李月吟一人端坐高台之上。
见那婆子来,李月吟面上浮现笑意,温声道:“陈嬷嬷怎得来了,这是?”
她目光落在虞归晚面上,先是一怔,随即笑道:“这位女郎,不知该如何称呼?”
不待虞归晚说话,陈嬷嬷抢先回道:“这是今日来府上的贵客,姓兰,大人吩咐了,叫您给安排个住处,许是要在咱们府上住上两日。”
李月吟会意,当即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曼音唤来,柔声问道:“我记得绿芜院好像还空着?”
曼音点点头,笑道:“夫人好记性,正是,那边儿前些日子才洒扫过,当下便能住人。
李月吟闻言,微微扭头问道:“兰娘子,我先让曼音带您去瞧瞧,若是您不喜欢,便再换个别的,可好?”
虞归晚自是无不可,当即点点头,笑道:“有劳夫人。”
说罢,便见李月吟笑着点点头,又召来曼果,曼悦两个婢子,叮嘱道:“这些日子你们好生伺候兰娘子,若是有什么缺的,自管取了给娘子,可明白?”
两个婢子连声应了是,随后恭敬跟在虞归晚身后。
既已安排完,陈嬷嬷转身带路,领着虞归晚往绿芜院而去。
虞归晚自然抬脚跟上,心道这湛夫人倒是滴水不漏,甚至还派了人跟着自己。
沿着一条小道走了半晌,陈嬷嬷便笑道:“前边儿就是您住的绿芜院了,这旁边,就是二娘子住的端华院,娘子若是无事,也可同二娘子说说话。”
二娘子…….
虞归晚敏锐地抓住陈嬷嬷话中的词,扭头笑道:“听嬷嬷这意思,府中还有大娘子?”
陈嬷嬷面色一僵,暗恨自己多嘴,随即很快笑道:“自然,这大娘子乃是府中已逝的姨娘所生,性格有些孤僻,若是娘子瞧见了,不必理会就是。”
虞归晚轻笑一声,淡淡点了头。
既是将人送到了,陈嬷嬷也不耐多留,当即便道:“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还请娘子好生歇息,曼果曼悦,你二人好生伺候兰娘子。”
说罢,陈嬷嬷朝虞归晚行了一礼,当即领着人转身离开。
远处的小道上,湛清茹皱眉瞧着虞归晚的方向,清声道:“这人是谁?”
一旁的侍女红枫闻言,当即凑至湛清茹耳边低语几句:“听说是大人叫夫人安置的,叫好生照顾着。”
“好生照顾……”湛清茹口中琢磨半晌,忽而冷笑一声,生的这般好看,莫不是个狐狸精。
她眸子微微眯了眯,才道:“走,同我去阿母那儿问问。”
从踏进陵城到现在,约莫好几个时辰过去了,眼下夜色已悄悄染上了天幕,湛家的侧门,一顶小轿极快朝太守府而去,稳稳停在太守府的侧门。
那守门的门房一见这轿子,熟门熟路地上前问道:“敢问一声令牌呢?"
一只保养得益的男人大手从轿帘探出,一枚刺史府的令牌赫然露在那人面前。
门房当即低头,两步上前将侧门打开,躬身行礼道:“大人慢走。”
随即轿夫将那小轿抬起,继续快步在府中移动,最终停在一个院子面前。
此时已是酉时,可那院中称得上灯火通明,湛闻轻轻掀开帘子,大步朝院中走去。
刚入正院,便见一身材圆润,年纪同湛闻差不多的中年男人端坐桌案之后,左右两边各拥着一娇媚女子。
那两名女子一清丽,一娇憨,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相似。
见状,湛闻当即拱了拱手,垂眸道:“下官见过太守大人。”
太守刘远微微抬眸,眼中的欲念同贪婪毫不掩饰地落在湛闻眸中。
“贤弟来了?浅儿,去,敬湛刺史一杯。”
他左侧的清丽女子当即盈盈站起身,一手端了酒盏朝湛闻而去,眸中欲语还休。
湛闻也不客气,一掀衣袍便在下首坐下,唇角微微一勾,笑道:“尚未恭喜大人,又得佳人。”
他目光在两位女子之间扫视,意味深长道:“这瞧着....还是对姐妹花?"
“贤弟好眼光,沫儿,去叫湛大人好生瞧瞧你俩。”
此话刚出,湛闻心中便明了,只怕这又是哪位同僚膝下的双生花。
那沫儿闻言,面上尽是不甘不愿之色,刘远见状,当即轻轻敲了敲桌案。
沫儿浑身一颤,连忙将面色一收,恭恭敬敬跪在湛闻面前。
湛闻对刘远的一些癖好知之甚深,心中知晓这二人只怕受了不少苦,只是他可没有刘远那般变态,也并不纵情女色,当即便正了脸色道:“大人,小的这次来,是有事相商。”
说着,他目光从姐妹二人身上划过,言下之意,便是要叫刘远将这二人屏退下去。
见他如此,刘远颇为无趣地挥挥手,冲二女笑道:“行了,下去吧,待会儿本官再来瞧你们。”
闻言,沫儿当即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去瞧浅儿的脸色。
却见她微微摇头,二人一道恭敬退下。
待屏退屋内旁人后,湛闻才小心问道:“大人,今日那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两人?什么人?”刘远抬眸,瞧着竟是完全忘记了苏阑亭二人的事儿。
湛闻心下烦躁,只是明面上又不能同刘远起冲突,连忙提醒道:“今日有二人拿着太守府的令牌来下官府中借住,说是...说是您的意思。”
这般一提醒,刘远才恍然大悟般抬了眸:“哦,你说他们啊。”
虽是想起来,可刘远并不忙着作答,粗短的手指捏着一旁的酒盏缓缓将银质的酒樽斟满,又随手拽过一枚葡萄放进口中,待嚼碎了咽下去后,才不悦地皱眉道:“贤弟,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你。”
“你这一上来,就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不觉得太过败人兴致么?”
见刘远满脸横色,湛闻满腹不耐,暗自恨道,就这般蠢笨如猪的模样,若非靠着京城的那位,这辈子也坐不了这太守的位置。
可恨他偏偏还真就傍上了那位,更是将这位子坐的死死的。
便是在这陵城兴风作浪,更是将官家女郎们任意看做他押的后花园,也动摇不了他一点。
无论湛闻心中如何作想,面上皆是小心卖乖,忙不迭道:“是是是,是下官不长眼了,还请大人见谅。”
“只不过...”湛闻讨好一笑,亲自上前为刘远斟了酒,缓声道:“下官这不是担心么,若是京城中的人真的知晓了,只怕对大人不利。”
“哼!”刘远将手中的葡萄皮朝着桌上狠狠一甩,满面不屑道:“不利?你可知道本官身后是谁么?”"
“堂堂的皇子王爷,天潢贵胄,谁还能动摇他们的根基了?”
说完,他微眯的眼睛划过湛闻,忽而轻嗤道:“行了,收收你那谨小慎微的样子。”
“今日那两人,男的手中有东宫太子的令牌,想来并不是个假的。”
“至于那女的……”
刘远眸中闪过一丝回味:“倒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湛闻闻弦知音,当即便明白刘远是对那女子动了心思,只口中依旧闭口不言,恭敬将一旁放着的帕子递给刘远。
刘远赞许点了点头,一手接过帕子仔细将指缝擦干净,不慌不忙道:“你放心吧,暂且好生看着那两人,本官已向京城去了信,想来再过两日便有回信了。”
湛闻这才堪堪放下心,又小心问道:“多谢大人,您看我这调回京之事...”
刘远微微皱眉,略带不耐道:“得了,本官已将其上报殿下了,只是要等多久,就不是本官能决定的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湛闻面上当即挂满讨好的笑意,瞅着刘远今日心情颇佳,大胆问道:“只是...不知咱们头上,到底是哪位殿下?”
“放肆!”刘远狠狠一拍桌案,疾声厉色道:“哪位殿下也是你能问的?”
“本官看你真真是不想活了!”
湛闻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是下官不知好歹了。”
说完,一颗头在地上磕地邦邦响。
刘远见状,心中怒火稍退,这才摆了摆肥硕的手掌,不耐道:“得了得了,本官也不与你计较。”
“只是你既然这般胆小怕事,那便择个日子,将那二人请进太守府,办个接风宴,全当本官替他们接风洗尘了。”
言下之意,便是将方才湛闻的逾越当做是心中对苏阑亭二人的忐忑不安了。
湛闻心下长长舒了一口气,抬眼就瞥见刘远眸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只怕这洗尘是假,想染指兰娘子才是真。
只是这事与他无关,湛闻恭敬应了,这才端坐回桌案后。
被他这般闹了一通,刘远也没了兴致,当即便站起身道:“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本官还有事在身。”
湛闻闻言,当即便要行礼告退,刚至门口,忽而听见刘远油腻的声音道:“对了,你家那个大娘子,什么时候给本官送过来。
湛闻眉头一紧,当即道:“清然年纪尚小,这……”
“湛闻,你别给本官耍滑头,你若是不想当这刺史,可有的是人排队。”刘远不屑一笑,毫不避讳地威胁道:“本官阅女无数,你家那大娘子,姿色平平,不过是有几分犟劲儿,才入了本官的眼,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说到最后,刘远面色早就冷了下来。
湛闻见状,脑中飞快一转,当即便道:“下官明白,这不是京中来人,下官想着,等这股风头过了,再将清然送过来,您看...”
刘远闻言,冷哼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室,独独将湛闻留在房中。
湛闻口中长舒一口气,随即抬袖擦了擦额顶的冷汗,这才抬步朝院外而去。
那顶小轿继而又从太守府悄无声息地抬回湛家。
此时夜幕渐深,后院的绿芜院之中,虞归晚听着外间两名婢子平稳的呼吸声,轻手轻脚落在二人身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一人给了一记手刃,这才脚尖轻点,往院外窜去。
没成想,她这边将将出门便冷不防落进个泛着熟悉清香的怀抱中。
接着,便是苏阑亭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杳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