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急,别说是虞归晚,就连太子自己也不曾想到,一时间整个身子巍然不动,只呆呆地压在虞归晚身上。
待虞归晚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才伸出手将他狠狠一推,别过头道:“殿下,你压着我了。
小女郎娇娇软软的一句话,登时叫太子殿下红了耳根,随即便是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无奈他全身上下都被虞归晚拽来的绸布裹得牢牢的,半点也动弹不得。
见状,虞归晚睫毛一颤,伸出手便重重将太子推至一旁,随后才垂下眸子正色道:“我....我方才听见殿下一声惊呼,可是有刺客?"
话音甫落,虞归晚便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死嘴,你在说什么啊,若是有刺客,她们还能好好站在此处说话么?
“并无。”太子强自镇定心神,刻意侧过脸道:“只是孤方才忽然瞧见一个黑影,惊了一下,不想竟.....还望查查莫要怪罪。”
话虽如此, 双唇触感犹在,心中忍不住久久回味方才的事儿,太子耳根又是一红,只面上依旧俊雅如玉。
虞归晚听闻, 不禁松了口气,“原是如此,殿下不必自责,那臣女待您换了衣裳,再来为您上药。”
说罢,虞归晚当即将太子从地上搬起来,好好立在地上,随即看也不看太子,逃也似地跑出内室。
内室中,太子依旧站在原处,见状垂眸一笑,长长的睫毛在眸下洒出一片碎光。
被裹在绸布中的手指微微用力,身上原本裹得牢牢的绸布应声碎开,整个身子顿时束缚全无,他长腿微跨,随意便扯过一旁的寝衣披在身上,一手指腹轻轻划过薄唇,目光微微扫过仍旧一片狼藉的房间。
地上依旧留着水花四溅的痕迹,鼻尖还残留着女子身上好闻的香气,颇有几分旖旎之意。
半晌,太子才懒懒将寝衣系好,随口唤道:“月明。”
一道黑影当即落下,不是方才一去不返的月明还是谁?
“办的不错。”太子满意颔首,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懒散地掀了掀眼皮,颇有几分信任道:“接下来...孤当如何做?”
月明闻言,险些惊呼出声,好在收势及时,只是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他他...他活了这么些年,成日里见着最多的便是太子殿下,也没有追求女郎的经验啊。
先前太子非要问他,他就尝试着支了这个损招,只盼着失败以后太子便再也不会找他,如今看来,竟然是成功了?月明心中惊愕,脑中疯狂思索起来,到底应该怎么办,他还有哪来的招啊。
“孤在问你话呢!”太子见月明久不开口,不由得有些皱眉道:“想要多少赏银,自己去库房支取便是。”
他目光落在月明面上,语气中满是欣赏之意:“孤怎么从前不曾发现,原来你竟如此经验丰富,不错,果然是孤手下的得力干将!”
月明尴尬一笑,脑中疯狂搜索同僚们给他分享的那些香艳轶事,忽而双手抱拳,满面兴奋的抬起头道:“殿下!臣有一计!”
太子闻言,当即咧嘴一笑,亲自扶了月明起来,温和道:“月明请讲!"
“据臣所知,虞娘子此时心中定是小鹿乱撞,羞涩又慌乱,依臣所见,殿下就应乘胜追击,一举夺下太子妃芳心!”
也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太子的心扉,听闻月明如此说,太子竟也觉得胜算极大,当即便道:“你继续说。”
月明自信一笑:“依臣所见,殿下此时便要放的下脸面,俗话说,食色,性也。”
“请恕奴才直言,殿下生的这般得天独厚,只需略施小计,便能叫虞娘子发现您的好。
他不慌不忙,胸有成竹道:“只需殿下您稍稍费些心思,寻件最能展现您长处的衣裳来,再好好妆点一番,还怕虞娘子不怜惜您么?”
说及此,月明愈加兴奋道:“依臣所见,就连那劳什子崔家的崔砚,只怕也越不过您去。”
待他兴致勃勃地说完,才见太子似笑非笑道:“孤什么时候说过要比过崔砚了?”
“更何况,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
太子眸色微微一深,下颌一抬,便道:“行了,下去吧,孤心中自有打算。”
见太子面上并无多少笑意,月明这才慌忙收了面上的笑,小心翼翼答了个是,才小心退下。
暗恨自己怎得就那般嘴快,竟是听信了那些同僚们说的烟花女子勾搭的恩客的手段,还将其当做计策献给了太子殿下。
真真是糊涂啊糊涂,看他不回去好好找那些个同僚过两招。
待月明退下以后,太子才垂下眸子,轻轻抬起左右的胳膊瞧了瞧垂下的衣袖,是有些素了。
脑中细细思索了一番虞归晚往日的喜好,太子微微勾唇,心道,有了。
良久,虞归晚才听闻内室中传来太子清雅的声音道:“查查,进来吧。”
虞归晚当即提步,只盼着赶紧给他将药上了,自己才好回去坤宁宫。
怎料刚至房中,虞归晚便是一怔,原因无它,盖因这般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好看了!
太子一身月色常服,袖口袍角皆绣了层层叠叠的蓝色浪花,墨发未束,就那般随意散在身后,有几缕仍旧泛着湿气的额发自额间垂下,洒下稀碎的阴影。
见虞归晚怔愣,太子唇边满意一笑,慵懒抬眸道:“怎么?可是孤有何不妥?”
说话间,太子指腹有意无意划过薄唇,勾的虞归晚想起方才的事。
暗恨自己真真是没出息,虞归晚当即回神,低下头上前两步,便将自己手中的伤药放至一旁的桌案上,垂头道:“还请殿下躺好,臣女为您上药。”
话刚出口,虞归晚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请您躺好,听在耳中怎得这般别扭。
好在太子并未计较,整个人微微后仰,双手撑着床榻道:“有劳查查了。”
虞归晚看着他没有半点要自己脱衣服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道:“殿下...衣服。”
太子面不改色,眸中闪过一点笑意,轻笑道:“眼下,孤没有多的手了。”
虞归晚面上陡然飞上一抹红霞,左右望望,似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这才慢吞吞地坐至太子跟前,刚一抬眸,便见他眸光向下一扫,正巧是自己胸口的位置。
纤细白皙的手指颤颤巍巍的伸出,触及太子腰间紧系的腰带时,先是一颤,随后指尖轻轻将其勾起。
忽而视线下移,一块玉佩不期然落入虞归晚眸中,倒是叫她忘了两分羞涩,转而指尖轻触那枚玉佩,口中喃喃道:“这是...”
“查查送的,孤自然会天天戴着,就似查查日日在孤身边一般。”
他低下眸子,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虞归晚身上,眼中的温柔满的仿佛能将虞归晚溺毙。
虞归晚不敢再看,转而飞快将太子腰带揭下,接着食指一翻便将太子白的发青的胸口露出。
先前的伤口早已结痂,只是依旧有些狰狞,不知是因着今日骑马还是方才的打闹,竟隐隐有些渗血地架势。
见状,虞归晚心中涌出几丝愧疚,略低下头,闷声道:“殿下,对不起。”
“嗯?”原本沉浸在一片愉悦中的太子微微一顿,随即长指一勾,便捏住?归晚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一张泛着愧疚的娇颜顿时落入眼中。
“查查,此事是容昭的错,与你无关。”太子紧盯着她笑道,眸中暗色涌动:“能为你付出些什么,我很开心。”
他毫无负担便将错事全甩给容昭。
闻言,虞归晚有些怔忪地抬眸,随即明媚一笑:“殿下说的对!自然不是我的错!”
说罢,她转身取过桌边的瓷瓶,用指尖将伤药挖出,又一点点为太子涂上。
娇嫩的指尖顺着伤疤蜿蜒的位置将泛着凉意的伤药铺开。
而在太子看来,却只觉那指尖火热的紧,触之升温。
他就那般看着她,指尖一点点划过自己的肌肤,眸中尽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终是将药上完,恰逢遇见东宫的宫人进来禀报,恭敬道:“殿下,虞娘子,坤宁宫的巧月姑娘来了,说是来接虞娘子回去。”
便是未婚夫妇,也不好在东宫待的太晚。
太子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见状也不挽留,随手将衣襟拉拢便站起身,温声道:“走吧,孤送你出去。”
“不必了殿下,我自己去就可以。”虞归晚微微偏头,少女面上的绒毛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仿佛为其镀上一层金边。
不由她拒绝,太子当即下榻,转身朝虞归晚颔首道:“走吧。”
总归也没几步路,见太子坚持,虞归晚也败下阵来,轻轻站起身走出内室。
前殿中,恭敬站在一旁的巧月望着一前一后走出的一对璧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柔声笑道:“殿下,虞娘子安。”
“夜色渐深,娘娘吩咐我来请虞娘子回去。”
“嗯。”太子轻轻点了点头,道:“有劳姑姑。”
虞归晚微微转身,歪头道:“殿下,那我明日再来看您。”
说着,便抬脚跟随巧月一道出了前殿,不料与此同时,月白色的袍角也划过门槛。
别说是巧月,就连虞归晚也有些诧异的回首疑道:“殿下?”
太子唇角依旧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漫不经心道:“孤送你。”
巧月微微扭过头,笑意盈盈的唇角隐在暗色中,瞧瞧,他们家殿下可真是稀罕极了这个小太子妃,往日里便是永平帝他也从未送出东宫过。
太子说送便是真的送,待一路到了坤宁宫前,太子才伸出手摸了摸虞归晚的头顶,说道:“好好歇息,孤明日再来接你。”
“有什么想要的,便来告诉孤,或者告诉母后也行。”
好一番叮嘱后,太子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站在坤宁宫前道:“进去吧。”
“嗯!”虞归晚重重点点头,回首明媚一笑,伸出手朝太子摆摆道:“殿下,您快回去吧。”
夜色中,男子与月色融为一体,那一刻,虞归晚好似有些明白,什么叫做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她想,或许就是太子这般吧。
待转身进了坤宁宫,便见皇后亲自站起身迎上前来,牵了虞归晚的手关切道:“今儿个可还高兴?明安可有欺负你?”
虞归晚眨眨眼,乖巧摇摇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说道:“娘娘,殿下待我很好,今日还带我去马场骑马了。”
小姑娘一番话说的眉飞色舞,又将今日发生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尽数说与皇后听了。
皇后久居深宫,又向来端庄娴雅,与永平帝称得上是相敬如宾,可要说多恩爱,却也是没有的。
太子面上瞧着甚好相处的样子,可周身却是有一股子冷淡疏离,将他与旁的人都无形隔开。
因此坤宁宫成日里都是宁静的样子,眼下有了虞归晚,竟也变得鲜活起来。
皇后满眼慈爱地瞧着面前笑吟吟的小姑娘,她想,她知晓明安为何会如此喜欢这个小女郎了,别说是他,便是自己不也轻易就喜欢上她了。
“好孩子。”皇后轻轻弯腰,伸手轻抚了虞归晚的脑袋,温声笑道:“夜已深了,咱们查查需要休息了。”
说罢,又转头吩咐巧月道:“你去取些温水兑了花露来给虞娘子净面。”
“再去将小厨房温着的牛乳取来,叫虞娘子睡前饮一盏。”
因着虞归晚此次进宫许是得住上一段时间,皇后特意令人将坤宁宫的东侧殿收拾出来给虞归晚住,倒也算得上舒适。
一番吩咐下来,皇后又亲自将虞归晚送进东侧殿中,才晃晃悠悠回了正殿歇下。
翌日,汀烟早早便伺候虞归晚起身,到底是在宫中,比不得镇国公府中自在。
洗漱完后,虞归晚便规规矩矩来了坤宁宫请安,恰巧遇见皇后在懿旨之上加盖凤印。
见状,虞归晚眨眨眼乖巧道:“娘娘可是有事在身?”
“无妨。”皇后甫一抬眸,见是虞归晚过来,面上笑意更浓,朝她招招手道:“此事说来与你也有些关系,查查不如过来瞧瞧。”
虞归晚心中疑惑,与她有些干系?
莲步微移,站至皇后身边才看清那道圣旨是什么,原是赐九门提督应诚之女应知也为齐王正妃,择日嫁入王府。
不过,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见虞归晚不解,皇后先是将巧月召来,令她亲自往九门提督府上走一趟宣旨,才轻轻执了虞归晚的手问她:“可有用过早膳?”
虞归晚乖巧摇头。
皇后轻轻一笑,便抬手召来一宫人,笑道:“巧星,去小厨房将早膳取来。”
“是。”巧星立即应了退下,不多时便将早膳摆了满满一桌。
“明安说你早上的胃口一向不大好,倒是与本宫颇为相似。”说着,皇后轻轻捡了一枚杨梅小点送至虞归晚面前,温声道:“尝尝这些爽口的,可能用下些。”
“谢娘娘。”虞归晚用银著将那枚糕点送至口中,杨梅酸甜的味道立即在口中化开,确实舒服了不少。
见她舒服地笑弯了眸子,皇后才放下手中筷子,接上先前的话来:“将来待你嫁入东宫,只怕少不了与齐王妃,赵王妃走动,本宫这才说与你有些关系。”
“只是到底都还早着,查查也不必心中有负担。”
“再说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本宫便是。”
这些日子,自打赐婚以后,虞归晚还从未想过将来要如何生活,可眼下皇后的话却叫她不得不面对以后可能出现的事情。
她不是阿母,也不是皇后,她真的能如同她们一般处理好东宫的一应事宜么?
真的要如同这京中的每一个贵妇人般,成日周旋交际于各府中么?
虞归晚默默垂下眸子,镇国公府人口简单,府中正经的主子不过也就她们一家四口罢了,可是东宫呢?
若是将来太子娶了侧妃....
思及此,虞归晚顿时没了胃口,焉嗒嗒地将筷子放下。
见状,皇后暗自后悔自己可是说错什么话了,当即便笑道:“瞧我,不过是说些闲话罢了,查查可莫要放在心上。”
“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尽管告诉本宫处置便是。”
虞归晚垂了垂眸子,再抬眼又是一副小太阳的样子,朝皇后笑道:“娘娘莫要忧心,我没事的。”
来日之事,便待来日再说吧。
另一边,乾清宫中。
将将下朝,瞧着太子迫不及待淡出乾清宫的背影,永平帝微微皱起眉头,朝康禄问道:“听闻虞家的女郎昨日便进宫了?”
“是,圣上。”康禄微微弓下身子,小心回道:“原是太后将虞娘子召入宫中,不过却是宿在坤宁宫中。”
永平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抬眸问道:“太后昨日可去寻了太子?"
康禄小心垂下脑袋道:“回圣上,并未。”
闻言,永平帝倒是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以为,依着太后的性子,定是要不依不饶地叫明安给容昭身边派两个禁军的女卫才是。
见永平帝面上一派思索的神色,康禄斟酌片刻,才小心回禀道:“奴才听闻,太后娘娘,似乎是...病了。”
“病了?”永平帝眉心一拧:“慈宁宫可有来过人?”
“并未。”康禄道,别说是永平帝,就连他这个做奴才的都觉得新鲜的紧,若是往常,太后有个什么身子不爽的,早早便来乾清宫请圣上过去瞧瞧了,若是能再顺势为容昭郡主要些好处,那更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此次竟然如此安静。
略微揣摩了一番永平帝的心思,康禄小心上前问道:“圣上,可要去慈宁宫瞧瞧?”
永平帝淡淡颔首:“去吧。”
百善孝为先,大祈虽不是以孝治天下,可他知晓太后病了,不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皇帝的圣驾很快落在慈宁宫。
刚一踏入慈宁宫,便见秋姑姑抹着泪上前请安道:“奴婢见过圣上。”
永平帝淡淡一抬手,随手免了她的请安,沉声问道:“太后可还好?”
秋姑姑脚下不停,口中恭敬回着永平帝道:“回圣上,太医说,娘娘不过是郁结于心,若是心结解了,只怕将养些时日或许就好了。”
至于心结何时能解,这就要看永平帝了。
永平帝闻言,视线冷冷瞥了秋姑姑一眼,不辨喜怒道:“你倒是个好奴才。”
秋姑姑瑟缩一下,深深低下头,恭敬将永平帝迎入内室中。
正中间的紫檀木雕花床榻之上,太后满脸病容,嘴唇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之上。
就连听见脚步声也未睁开眼,只口中虚弱道:“秋莘,你回来了?”
秋姑姑小心觑了永平帝一眼,见他并未发话,连忙小心上前将太后扶起,轻声道:“娘娘,您看谁来了?”
太后这才微微睁开眼,一瞧是永平帝甚至悲从中来,张口便唤道:“衡儿,你怎得来了。”
她面色一沉,眸子重重扫过周围的宫人道:“可是那个不长眼的去皇帝面前乱嚼舌根子了?”
众人齐齐跪下磕头,口中忙道不敢。
永平帝轻轻上前,至桌边倒了盏热茶,又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下去,才上前坐至太后榻边,将茶盏递过去,道:“不关他们的事,是儿子听闻母后病了,这才过来瞧瞧。”
见他面色冷淡,太后哀哀一笑,有些自嘲道:“你不恨母亲了?”
永平帝抿唇:“母后何出此言?”
“不是么?”太后幽幽一笑,唇边尽是自嘲之意:“你恨母后偏心绍儿,就连他留下的蓁蓁也爱屋及乌。’
“你觉着,母后偏心绍儿的地步已叫你心生不悦了,母后说的可对?”
“儿子不敢。”永平帝眸色微沉。
“不敢?呵呵。”太后凄然一笑,微微扭头注视着皇帝道:“衡儿啊,母后是你的母亲,可也是绍儿,是裕阳的母亲。”
“当初母后在先帝宫中,位分不高,便是护着你们兄妹几个都吃尽了苦头,哪里想得到竟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可在母后心中,却最是怀念那时的日子,你可知道为什么?”
太后泛着泪光的眸子紧紧盯着永平帝,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表情。
闻言,永平帝心下一软,垂下眸子道:“儿臣不知。”
太后唇间泛起一丝苦意:“因为那时,哀家知道,你们兄妹几个的心都是在一处的,便是在深宫中,咱们一家人也好好地在一块儿。”
“衡儿,你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难不成你还体会不到母后的心么?”
“你与裕阳如今都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儿女绕膝。”
“可是绍儿呢?他是个没福气的,可他再不争气,也是哀家的亲儿子。”
“每每午夜梦回,哀家都能梦见,好大的一片荒地,全是战死的将士们和一地的鲜血,绍儿他就远远地站在那里,他问我,母后,你为何不要绍儿了,你为何将绍儿扔在此处不管。”
“每每做起这个梦,哀家便忍不住补偿在容昭身上,这不过是一个为人母的心罢了。”
太后眸中有片刻的失神,她微微扭头正视皇帝道:“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哀家往后,便也不会再那般惯着容昭了。”
提及容昭,皇帝原本软下的心肠由渐渐升起防备,他喉头一动,问太后道:“母后可是有话要说?”
太后轻声一笑:“确有一事要求你。”
提及求字,永平帝心中咯噔一下,随后抿唇道:“母后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