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屏风,一身着西厥战袍的中年男人赫然倚在椅上,他眉眼分明,轮廓深邃,眼下一手轻轻转着手中茶盏,唇侧勾起股浅笑。
虞归晚原本将要推出书房的脚步一顿,屏息静气偷偷跟着韩益转过屏风后。
“三王爷,您的要求,本将可是都做到了,这西关城...”韩益鹰般的眸子迸射出一抹精光,瞧着濮阳峥意有所指道。
“本王知道。”濮阳峥请放下手中茶盏,唇边肆意一笑:“待到事成,本王还要称韩将军一声岳丈,至于这西关城,届时自然是岳丈大人的。”
见濮阳峥识趣,韩益满意一笑,口上却依旧拿乔道:“盈盈乃是本将与夫人唯一的女儿,向来视若掌上明珠,当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
“日后去了西厥,还望王爷多体贴他几分。
韩益自持身份,说话间也颇为自矜,甚至隐隐有将濮阳峥放在下位的意思。
只是濮阳峥不仅不怒,反倒哈哈一笑,一手抚了下颌道:“这是自然,盈盈往后在本王府中,除了王妃,便是她最大。”
韩益闻言,当即满意一笑,心道濮阳峥这回算是将面子给他做足了。
可他不知道的却是,在西厥,嫡庶之分比之大祈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是侧妃,可在正妃面前不过是个奴婢,便是随意赏赐发配了,也是合规矩的。
“今晚之事...将军您看..."濮阳峥一手微微转着扳指,眸中神色一动,欲言又止道。
韩益当即明白他话中之意,既然条件已然谈妥,他也索性说个清楚,并不藏着掖着。
“方才王爷也听见了,越无岐那小子,只怕今夜是不会安稳了。”韩益老谋深算道。
“哦?”濮阳峥面色不变,唇角微勾:“那韩将军打算如何处理?"
“王爷放心,一切依着咱们先前说定的来。”韩益自信满满,上前两步,亲自拿了茶壶将濮阳峥面前的茶盏斟满,口中沉稳道:“本将会假装同意他说的,派他带一小队人马上山搜救,待他上山以后,王爷的大军便可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闻言,濮阳峥眸中暗色渐深,他轻轻端起面前的茶盏,微微转动着茶壁道:“那韩将军如何保证,不会玩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韩益不慌不忙:“不瞒王爷,方才本将便已经吩咐下去,将西关城同大祈来往的城门闭上。”
“今夜一过,本将便是西城名正言顺的城主,届时,还要请王爷赏脸来吃酒。”
说罢,他眸光微微一转:“若王爷不信,不若待会儿便顺路将盈盈带回去如何?”
“不必了。”濮阳峥轻轻放下茶盏,一双眸子带着笑意看向韩益道:“本王,相信韩将军的人品,至于韩娘子,本王明日,再来名正言顺地迎她过门。”
濮阳峥定定看了韩益一眼,便从圈椅上稳稳站起,一拂袖便大摇大摆地出了书房。
事已至此,虞归晚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火起,当下便想下去收了韩益这老登的项上人头!
身为西关城的主将,竟然昏庸至此,同敌国王爷合作,甚至不惜为此献上自己的女儿,真是禽兽不如!
只是若真是当下便取了他性命,只怕西关城眼下就要乱起来,到时候受罪的,仍是这城中的百姓。
因此,虞归晚静静隐在暗处,就等着韩益走后自己好寻些证据。
不料韩益竟是一动不动坐在圈椅上,丝毫不急着出去发号施令。
瞧了眼外间的天色,虞归晚无法,只得先行潜了出去同雾隐、汀烟二人汇合。
雾隐二人原本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下见虞归晚回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汀烟当即上前,小心问道:“女郎,可有遇着何事?”
虞归晚面色一沉,思虑再三仍是将韩益书房之事?下了,只悉心叮嘱雾隐道:“西关城中有叛徒,你先行一步,带着汀烟去找越无岐。”
“记住,千万要见机行事,你二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女郎,那您?”雾隐眉头皱起,太子殿下给他的指令便是好好保护女郎,眼下扔下女郎独自行动,这.....
虞归晚一听,当下扬了扬下颌笑道:“你们放心,我一人的武功足以傍身,倒是你们,此番前去,最好是能找出军中叛徒的证据,待到来,也能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汀烟向来是虞归晚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即就捏了雾隐的胳膊道:“女郎放心,我二人定会小心。”
虞归晚点点头,三人至此便分开行动。
只是虞归晚提脚前,汀烟忽然道:“女郎,还有一事。”
见虞归晚回头,汀烟压低了声音补充道:“约莫半个时辰前,西关城主将说是明日便会为嫡女举办婚事,怕有奸人混入,因此便将城门闭了。”
闻言,虞归晚轻嗤一声,回眸道:“那便正巧可以提醒越无岐一番。”
思及此,虞归晚从衣袖中掏出太子当初赠她的那枚玉佩,谨慎交由雾隐手中道:“那越无岐或许不信你们,此物可作为信物。”
说罢,她轻轻转身,一路朝苍茫山疾驰而去。
原处,雾隐汀烟二人对视一眼,片刻也不敢耽搁,径直往城主府奔去。
另一边,韩益在原处坐了许久,直至月上柳梢,才探起身子提笔写了一封信,不待墨干便将信纸好生折好放入信封中,又随手召来随侍的心腹,冷声道:“将这封信送出去,告诉王爷,他叫本将做的,本将已经做完了,还请他不要忘了自己的承
诺。”
那心腹听及“王爷”二字时便心头一惊,当即双手接过信封,恭敬答了声是,才小心翼翼退出书房。
又将桌上早已凉透的冷茶灌下,韩益才霍然起身,阔步朝外走去。
刚至门外,正好便遇见一脸怒气朝他走来的越无岐。
尚未到跟前,越无岐便沉声道:“如何?韩将军可考虑好了,这苍茫山,你是进还是不进?”
他这话问的毫不客气,简直就未将韩益放在眼中。
韩益虽是不悦,可想到越无岐也嚣张不了几日,心头那股子气竟奇异般地歇了下来,不屑地望了他一眼便道:“既然越将军这般着急,那便带着一小队人马上山去搜。”
“只是有一点,本将今晚要袭击西厥人的大本营,因此主力部队,须得跟着本将。”
越无岐冷笑一声:“那便祝韩将军旗开得胜了。”
话音未落,越无岐便冷冷转身,带着人往城外而去,将将离开西关城,越无岐便冷下脸,侧首朝一旁道:“什么人!”
暗处,雾隐领着汀烟现于明面,沉声道:“东宫右卫雾隐,求见越将军。”
与此同时,韩益面对越无岐无礼的态度也不上火,甚至有闲心勾了勾唇角。
毕竟....谁会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韩益瞧着越无岐离去的地方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城主府的后院。
西关城地处边城,从建城伊始就不曾安稳过,朝廷也曾派过几任城主,皆无一例外死于非命。
渐渐地,西关城的主将就成了有实无名的城主,住在城主府中。
当然,若是遇见太子亲自领兵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会将城主府的主院让给太子殿下,主将及家人搬去侧院。
此时,韩益的一双儿女及妻子便正住在城主府侧院。
见他进来,韩盈盈有些瑟缩地往母亲李氏身后躲了躲,李氏悄悄伸出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以示安抚。
与韩盈盈不同,韩耀面上露出几丝兴奋,有些跃跃欲试地上前道:“阿父,如何?”
韩益轻轻嗯了一声,同韩益交换了个眼神,也不避讳,瞥了韩盈盈一眼便道:“准备起来吧,明日便可送盈盈出嫁。”
什么!韩盈盈瞳孔一缩,求救般地望向李氏。
“这……老爷”李氏面露不忍,眸光一顿便想要求情。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没得晦气。”韩益不耐道,随后一双鹰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韩盈盈:“濮阳峥正值盛年,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嫁与他做侧妃,难道委屈你了么?”
韩盈盈一听,登时再也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她往前扑通一跪,拽着韩益的裤脚哀求道:“阿父!您这是掉脑袋的事儿啊,若是叫朝廷知晓了,定然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哼,知晓?”韩益伸出脚狠狠一踹,当即便将韩盈盈踹出老远,神情冷漠地不像一个父亲:“待到明日,这西城便要姓韩了,届时西厥人从此一过,朝廷哪还有心思来管西关城的事。’
“倒是你,待去了西厥,定要好好服侍濮阳峥,叫他别忘了本将的功劳。”
“就连你阿弟,来日的前程,说不得也得你一两分帮衬。”
闻言,一旁的韩耀眸色一亮,喜不自胜道:“阿父的意思,便是成了?”
韩益悠悠望他一眼,唇角露出个轻蔑的笑:“为了西关城,老夫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有何成不成的。”
韩耀心底有了数,也被即将拥有的名利冲昏了头脑,身子一转,猛地望向韩盈盈道:“既然如此,阿姊今夜便好生准备着吧。”
“待明日三王爷的轿子来了,再出门也不晚。”
言下之意,竟是要将韩盈盈整晚软禁在房中。
韩益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他过来一趟不过也只是为了通知李氏同韩盈盈这个消息,眼下通知完了,便不耐再待在此处,只冷冷道:“本将还有事在身,你们且好生准备着。”
韩耀闻言,连忙也跟上韩益的脚步,生怕落后半分就得不到好处。
屋子内,李氏瞧着韩盈盈瞬间便红了眼眶,连声哽咽道:“盈盈,是母亲无用,母亲对不住你。”
那西厥岂是好去的地方,她们这些大祈女郎去了西厥,无非是被当做牛羊一般侮辱。
韩盈盈伸手将眼角的泪擦干,一改韩益在时的柔弱,反倒冷静下来对李氏道:“母亲,如今你还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么?”
见李氏一怔,韩盈盈垂下眸子,声音平静地吓人:“韩耀早就被韩益养歪了,如今在他心里,只怕是跟西院那个更亲近。”
西院中住着的,正是韩益的侍妾柳宁嫣,与李氏不同,柳宁嫣无儿无女,却极得韩益宠爱。
韩盈盈继续道:“自韩益将柳宁嫣救回西关城,他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父亲,如今的他,早就被权势和美色蒙蔽了眼睛。
“如今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祸,难道您还要任由他继续作恶么?”
李氏瞧着韩盈盈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样子赫然一惊,有些结巴道:“可....可是我们一届妇人....”
“妇人怎么了?”韩盈盈唇角轻嗤一声,对李氏道:“有时候...妇人也有妇人的优势。”
点到为止,韩盈盈并不多说,只静静抬眸:“我只问母亲一句,是选韩益,还是选我。”
“若是选了韩益,女儿便自认将这条命还了母亲,日后就算落得和安公主那般下场,也绝无怨言。”
提及和安公主,李氏的身子就忍不住一颤,一股巨大的恐惧顿时将她笼罩。
和安公主,前朝和亲西厥的宗室女,当初,也是西厥口口声声亲自求娶,作为西厥皇帝的妃子和亲西厥。
不料才去了数月,便传来和安公主身死的消息。
据西厥探子传出的消息,自打和安公主嫁入西厥皇室的那一天起,她所住的宫殿中,便从来不止西厥皇帝一人的身影。
更有甚者,西厥皇帝甚至要求和安公主在朝堂之上仅着纱衣,跳舞以娱朝臣,若是有立下功劳的臣子,便是用和安公主犒劳一二也是常有的事。
和安公主说到底也是矜贵的大祈贵女,如何能受次侮辱,早在同西厥皇帝成亲的第一晚,便不堪受辱想要自尽。
只是偏偏被西厥皇帝救下,从此以后,便是连行动的自由也无。
这么一想,李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双眸子幽幽望着韩盈盈,凄苦道:“如今我对韩益,早就没了指望,只有你,盈盈,只有你才是阿母最在乎的人。”
“可城主府戒备森严,便是母亲同你一起,也无法助你逃出去啊。”
别说是韩盈盈,就连李氏这个韩益的结发妻子,在军中也并无任何信可言。
也正是如此,韩益才会连瞒也不瞒这母女两,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们自己同濮阳峥的勾当。
在韩益眼中,韩盈盈母女二人便是知道了,也翻不出他的掌心。
更何况,依着大祈律法,便是韩盈盈亲自向永平帝举报了韩益,韩盈盈同她母亲也活不了。
这才是韩益无所畏惧的原因。
不料韩盈盈却是轻轻勾唇,志在必得道:“只要阿母信我,我就有法子。”
“你说,要如何做?”李氏静静沉下眸子,她如今只剩下这个女儿,便是叫自己舍出性命去帮她也是使得。
片刻后,西关城另一副将的帐篷前,有将士恭敬道:“启禀白副将,韩将军那边来人求见。”
帐篷中,一容色清俊的青年一身战袍,凝眸端坐在桌案后,闻言只轻轻皱了皱眉,便吩咐道:“叫人进来罢。”
话落,便见一身子矮小的将士弓着身子掀帘进来,白玉当即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抬起脸来。”
顺着这道声音,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霎时落在白玉眼中。
“你!....”
尚不待他说完,便是甲胄落地的声音,与之同时,一道柔软娇媚的女声道:“盈盈走投无路,还望玉哥哥怜惜。”
另一边,濮阳峥回到王帐后,便将心腹朵兰奇同乌兰毕召来吩咐道:“今夜丑时,召集兵力,围攻苍茫山。”
“本王定要活捉苏阑亭,拿他告慰七弟的在天之灵。”
思及此,濮阳峥眸中有血色涌现,光是想想苏阑亭被他在万千将士面前折磨致死的样子,他血管中的血液便不断地奔腾、叫嚣。
闻言,乌兰毕皱眉地望了眼坐在虎皮椅中的濮阳峥,小心道:“可是如此,若是有人趁着夜色突袭王帐,可要如何是好?”
濮阳峥眸子微眯,极具威压的视线落在乌兰毕身上,嗓音淡淡:“你是在质疑本王?”
“奴才不敢!”乌兰毕当即跪了下去,整个身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多少念着些同僚情分,朵兰奇当即跪下道:“王爷,乌兰毕也是担心那韩益有诈,这些大人,最是诡计多端。”
濮阳峥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才漠然道:“起来吧,自去领十军棍。”
能捡回一条命,乌兰毕自然连连应下,生怕濮阳峥改了主意。
见二人恭敬垂耳的样子,濮阳峥难得好心情地解释了一句,道:“放心吧,尽在本王掌握之中。”
“便是今晚,本王就要叫苏阑亭付出代价。”
此时,被濮阳峥念叨的苏阑亭也正凝眸盯着手中的纸条,只恨不得能将纸条盯出洞来。
“殿下有空盯着这几个字,倒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同查查解释。”虞云清声音悠远,便是在如今这般艰苦的环境中,竟也能叫听的人觉得仙音入耳。
只除了苏阑亭不这么觉得。
苏阑亭轻轻将手上的纸条瞧了瞧,忽而轻轻抓了起来,摩挲着下颌对虞云清道:“流光兄。”
“嗯?”
“不若我叫月明先行送你下山可好?”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皆是聚于苏亭身上。
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苏阑亭微微一笑,指了指夜幕道:“方才越无传信,他们即将出发,夜袭西厥大营。”
“届时双方交战,流光兄身子不好,若是伤到哪儿了,倒是不好同查查交代。”
虞云清唇边轻嗤一声,淡淡道:“是么?”
“自然。”苏阑亭坦然任由虞云打量,颇为好性子道:“若是流光兄不愿,也无伤大雅,不过是多分几个将士护着流光兄罢了,不碍事的。”
他微微一顿,似极其熨帖道:“想必在座的兄弟们,都很乐意护着流光兄。”
太子这次出来本就是带的心腹,又同虞云清日夜相处了这么些时候,自然是很有感情,听得太子这般说,当下便有不少将士拍着胸脯安慰虞云清道:“世子爷放心,只要我等还在,定不会叫那贼人伤你一根毫毛。”
他话音未落,便有嘴快的将士接上道:“什么毫毛?你竟还想叫那些粗人碰到世子爷的毫毛。”
“若是叫老子来说,就是世子爷身边十丈以内,老子也不会叫他们挨到。”
“哈哈哈哈,你就吹吧你。”
几人哄笑成一团,见此情景,虞云清心中一暖,当下也懒得挑破苏阑亭的心思,只垂眸道:“既然如此,便劳烦月明送我下山了。”
“届时,咱们山下会合,庆祝诸位凯旋而归。”虞云清静静站起身,郑重朝着诸人行了一礼。
见状,这些将士们也齐齐起身,还了一礼。
告别完,月明当即便小心护送虞云清下山。
原处,太子悠悠环视了面上仍有遗憾的众将士一眼,才轻笑道:“你们都很喜欢流光。
闻言,几人皆是一怔,有胆大的想也不想便道:“这是自然。”
“世子爷同那些京中的公子哥儿们不一样。”
那些公子哥儿或是有些家事的,向来是看不起他们这些粗人的,可世子爷不一样,世子爷虽身子不好,可对他们从来以礼相待。
更重要的是,世子爷,真的将他们这些人的命当命。
但凡有法子能少死些人的,世子爷都会去做。
正说着话,便听旁边的草丛中一阵????的声音传来,众人当即止声,皆一脸戒备地望着那个方向。
就连太子也轻轻握紧了腰间的断刃,随时准备出手。
须臾,一张雪白的小脸顶着夜色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小郎君早已瞧不出当初金尊玉贵的模样,原本被玉冠束好的发眼下乱成一团,就连脸上也不知在何处蹭上许多泥土,瞧着可怜极了。
见状,众将士皆是一愣,这小郎君,瞧着也不是西厥人。
只见她红唇一张一合,恶狠狠地对着怔愣在一旁的苏亭低声怒斥道:“苏阑亭!欠本姑娘的,你用什么还!”
虞归晚没想到这苍茫山竟这般大,而她,说来汗颜,对这山中的路也并不那么的熟悉,因此,也算是走了不少的弯路,中间甚至遇见了好些西厥人,好在顺利将其解决了,只是这仪容瞧着便不怎么好了。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觉整个人落入一个泛着草木香气的怀抱中,与之同时,还有带着湿热的呼吸洒在自己颈间。
“用孤自己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