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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镜

作者:沧月 | 分类:玄幻 | 字数:0

第八章 血十字 ・ 1

书名:云荒・镜 作者:沧月 字数:4.7千字 更新时间:01-08 18:55

暮色初起的时候,巫朗府邸的一个院落里却起了动荡。

“还没找到”飞廉看着满头大汗的仆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怎么可能我只不过出去了一趟,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丢了给我再去找每个地方都不能漏过找不到晶晶,也别回来见我了”

仆人们噤若寒蝉温雅的公子从来很少发火,但每次发火却必然会有严厉的责罚。一行人连忙又告退,飞廉按捺不住心里的烦躁,干脆起身自己动手在房里一处处翻找起来。

“晶晶,出来”他一边打开那些巨大的楠木箱笼,一边呼唤,“别躲着了”

碧掌着灯跟在他身后,替他照亮那些阴暗的死角。看着这一片动乱的景象,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温柔地安慰:“公子不要急,说不定晶晶不懂事,想念姐姐,偷偷跑回家去了”

“怎么可能”飞廉低吼,一掌拍在柜子上,“帝都的城门早上就关了她还不大会说话,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回九嶷那边”

“是啊,所以晶晶肯定不会跑出城去的,”碧轻轻道,“别担心,她一定还在帝都我想过不了几天,她就会自己找回来的。”

“”飞廉叹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疲惫,缓缓坐下。

“为什么在这当儿上,晶晶又失踪了”他将额头放入手掌里,喃喃,“事情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碧将烛台放到一边,端了一杯茶过来,不露痕迹地将话题引开:“很累吧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了,破军少将的事,有眉目了么”

“越来越糟了。”飞廉喝了一口茶,摇头喃喃,“巫谢说,今晚十巫就要联袂觐见智者大人为了阻止那个破军爆发的谣言,他们竟想要灭了云家”

“灭族”碧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但神色却是复杂的。

“我赶回来见叔祖,想和他再谈谈可是,他也已经离府去往塔顶了。”飞廉将额头沉入手掌,忧虑地低声,“碧现在,该怎么办呢”

碧安慰地揉着他的肩膀,感觉公子一贯放松舒缓的肩背紧紧绷着,显然身体里压制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焦虑。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冷血的同僚么

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嘴里却是温柔地劝告:“公子,今日也晚了,不如先休息吧,等明日有了新消息再来想对策巫朗大人一贯看重公子,一定不会对公子的请求置之不理的。何况有巫真云烛在,智者大人那样宠幸她,多半不会那么容易被元老院说服呢。”

这一番话说得温柔熨帖,飞廉点了点头,疲倦地看着美丽的女子在灯下铺开寝具。碧虽然只是一名歌姬,但她的温柔聪慧却是帝都里那些望族小姐望尘莫及的。自从四年前将她从叶城的星海云庭带回之后,自己渐渐愈来愈倚赖她。

当然,一直以来他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养几个鲛人奴隶是贵族常做的事,然而一旦对奴隶流露出过分的宠爱,则必然会引起整个阶层的耻笑。而他却因为这个鲛人而迟迟未娶,显然早已违背了这一条规则。

整个家族,特别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叔祖,一直试图将这个鲛人从他身边除去,让他可以和其他门阀子弟一样和门当户对的望族联姻而这次,更是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对,替他做主定下了和巫即一族的婚事。

飞廉看着她在灯下忙碌,忽地伸过手拉住了她,看着她的眼睛。

“别担心,碧,”他眼里有平静而坚定的光,“我不会娶明茉小姐的。”

碧微微抖了一下,却只是不做声地将天蚕丝褥铺好:“先歇歇吧。”

飞廉将手停在她腰间,感觉到了她纤细身体上那一瞬的颤抖,眼里不由露出更多的抱歉和安慰来。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低声耳语:“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支配我的人生。在苍梧之渊上时,我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么那时候,我想过要逃跑。我不想死在那里如果我战死在那里,你又该怎么办呢那时候,我想过舍弃军人的尊严、当一个逃兵。”

“对一个战士而言,面朝敌人倒下当然是最适合的死亡,但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或许我生错了地方,生在这个家庭的应该是云焕。”

碧沉默着,眼神剧烈变换,有晶莹的泪水涌现。

这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她如此坦白地说出心里的话。

然而,背后飞廉的话题却转移了:“比起云焕,我经常觉得上苍对我过于优待这让我对他心怀歉意。所有人都认为他狼子野心、为人冷酷不择手段,都奇怪我为什么把他当朋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起来,我们两个都应该是死对头

“可他们不知道,在第一次去曼尔戈部落执行任务,当我因为那个被活埋的小女孩而失控时,却是他从背后将我打倒在地,阻拦了我继续做出疯狂的举动如果不是他,那时候如此冲动的我,一定会犯下以下犯上的大罪吧

“我一直不明白那一刻他为何要阻拦我,因为那之前,我也以为我们该是天生的对头。何况,演武堂里我对他几度示好,他却一直摆出一副臭脸拒人于千里。

“后来我渐渐明白,他心里应该有着某种痛苦虽然他从未向我说出来过,可我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特别这一次他从西荒归来,我觉得他简直是被某种痛苦由内而外的毁掉了。可到底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他却从未对我吐露一个字。”

“我经常想:如果他出生在我的位置上,可能这种痛苦就不会有了吧

“每次想起他,我都会觉得歉疚。

“因为我帮不了他,却又过得比他幸福。”

碧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在耳畔自语,眼神复杂地变幻五年了,飞廉一直对她无话不谈,然而仿佛避忌什么,却从未谈起过云焕。所以直到此刻,她也还是第一次明白、为何他对于这个同僚的生死如此挂怀。那是她所不能明白的、男人间的情义。

飞廉眉间露出淡淡倦意:“碧,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很满足于现状,因为我所要的已经全部得到了所以说我不会愚蠢到失去这一切。”

碧闭起了眼睛,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过了许久才道:“谢谢你。”

她的语气让飞廉感到诧异,然而不等他询问,她已经将被褥铺好,回头温婉地对他一笑:“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飞廉在榻边坐下,一只手拉着她,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果然已经倦意浓浓,一沾到床铺就困顿得睁不开眼睛。

替他解了外袍,掖好了被角,碧站在榻前静静凝视了他许久。

她俯下身,在摇曳的烛光下注视着他的脸,指尖轻轻沿着他的眉弓一寸寸划过,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刻入心里。这个男子是她在帝都里所遇到的唯一不染尘埃的人在所有人都在名利的泥泞里打滚撕扯时,只有他的羽翼是洁白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活在这个帝都里呢

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五年,是她漫长一生里最美丽最宁静的时光宁静到她都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鲛人,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只想永远在这个好梦里沉睡下去。

然而,好梦毕竟不能做一辈子。

“谢谢你。”她再度低声,泪水忽然间就溅落在熟睡人的脸上。

不同于陪都叶城的奢靡喧哗,帝都的夜是森冷而内媚的。入夜后街上空无一人,两侧朱门紧闭,高墙壁立,将那些彻夜不休的歌吹锁在了里面。只有巡逻队的脚步不时划破寂静,从皇城的东侧传到西侧,整齐划一而又机械单调。

一道碧影从巫朗府邸的暗角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巡逻的士兵里有人正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一角青色的衣袂消失在巫姑府邸的高墙后,不由喃喃。

“看错了吧哪里有”同伴定睛看去,却是空无一物。

“这”士兵也是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已经快三更了,是换岗的时间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了吧毕竟之后连着几天都要巡逻,恐怕会把人累趴下。

“不过这几天又要封城又要宵禁,只怕是有大事发生。”他喃喃开口,对同伴道,“我们还是都小心些吧”

然而,就在对话的刹那,黑夜里金光忽地一闪,闪电般照得人须发皆见

巡夜的士兵惊骇地抬起头,看到了高耸入云的白塔顶端重新沉默在夜色里,那只纯金之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一开即闭。

天难道,真的要发生大事了不成

影子掠过了森冷的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花园里,贴着树荫急速潜行,很快便避开了园里值夜的仆人,到达了约定的地方然而,高台上空无一人。

没来来人的眼色变了变,身形旋即重新隐没在阴影里,向着退思阁掠去。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墙下,仔细听了听里面的情况,伸出手指按照约定的暗号轻叩窗棂。

过了片刻,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馥郁的香气随之涌出,带着某种淫糜腐烂的气息。

“怎么没来”来人低声问,却是碧。然而话音未落,她随即转过脸去避开阁里出来的人并未穿好衣服,只是随便披了一件袍子,散开的衣襟下肌肤坚实如玉。

“没办法,今晚不巧正好要陪那个老女人。”来人懒散地开口,敞着衣襟,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调道,“她今天兴致好,一直伺候到二更,真是吃不消睡过头了,就忘记了。”

月光透过门扉,斜斜映在他身上,鲛人男子身上散发出某种妖异的魅力。碧转开脸不敢直视,低声抱怨:“可你也该预先通知一声万一耽误大事了怎么办”

“哼。大事”凌冷笑,薄唇扬起一个弧度,“我还正想和你说,以后你们还是别来找我了我对你们所谓的大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凌”碧吃了一惊,顾不得避忌,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凌斜觑着门里,仿佛时刻留意里面的人是否睡醒,口里却道,“我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不会说出你的秘密,你们也别来找我了。”

碧脸色苍白:“你要背叛组织”

“背叛呵,复国军又何曾当我是自己人”凌冷笑起来,细长的眼里有讥诮的光,“当年,你还是第一队的队长,派我去巫罗府里窃取令符,结果他们抓住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那个时候,谁来救过我复国军”

他的语声半途停顿,呼吸再度急促起来无论过去了多久,每次一想起巫罗府邸里受到的秘密刑讯,他的血液都禁不住要凝结。

“那一次巫罗防范得很严,我们一时不好派人”碧苍白着脸,低声辩解。

“好了,先不说那次,”凌冷笑,眼里闪出锋芒,“被送到了这里后,我向你们求救,你们又是怎么说的居然要我当这个老女人的面首”

“这是长老们商讨后的决定,”碧低声道,声音微微发抖,“罗袖夫人身居要位,你如果能在她身边潜伏下来,应该能获得很多重要情报”

“哈,”凌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透出无尽的悲凉,“是啊,反正那时候,我的琵琶骨也已经在刑求中被挑断了,再也无法战斗所以你们就扔下我不管,逼得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用尽一切手段取悦那个老女人”

他声音里透出锋利的刺:“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到底是战士还是娼妓”

碧说不出一句话,怔怔看着这个多年的同僚他站在月光里,薄唇上带着冷笑,脸和身体散发出一种妖异的魅力,颓废的华丽和甜美的糜烂,几乎有一种让人一眼看去就被吸入其中的力量。

她恍然觉得陌生:这,还是当年那个和她并肩作战、执剑跃于碧波中的战士么五年的帝都生活,竟仿佛由内而外地完全侵蚀了他的心

“凌,我们必须忍耐。”她悲哀地看着他,“有很多复国军战士,也都是这样活着的。”

“比如你”凌冷笑起来,笑容里却带了某种复杂的意味,缓缓摇头,“不,不一样的飞廉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知道。”

碧身子猛然一颤,沉默下去。

“回去罢,我不管你有什么大事这已经与我无关了。”凌笑了笑,在月下扯了扯滑落到肩头的长袍,“我不再是复国军一员,我的死活也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你快走吧,趁着没有惊动旁人。从此不必再来找我。”

“凌”碧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真的要叛离组织、跟了那个老女人”

“比起组织来,那个老女人未必不好。”凌冷笑,眼里一瞬掠过复杂的情绪,“至少,她救了我的命五年来,她给了我醉生梦死的生活。无论白天如何,但每到晚上,跟她在一起、我就可以忘了以前的一切。”

他忽地笑起来,笑得暧昧:“知道么罗袖夫人,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俯过身,几乎是耳语般地在她耳畔开口:“碧,你比起她来,还差得太多。”

这种恶意的挑衅,终于让碧忍无可忍地蹙起了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她转开头去不想看见眼前的人,喃喃:“凌,你简直无药可救”

“是么”凌低低笑了起来,“很肮脏,是不是”

他忽然转了语气,厉声:“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似乎被逼到了绝路,碧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却断然从袖中拔出了一柄短剑,抬起头来看着他:“好凌,既然你决意叛离,就该知道复国军里对叛徒的裁决”

她扬起了头,眼里露出苦痛却决断的光,手里的剑如同闪电刺向凌的心口。剑风袭来,肩头那一袭长袍被猎猎剑气逼得飞起,凌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回避也没有呼救,看着那终结一切的一剑,唇角反而露出某种讥诮和解脱的笑意来。

是的,激怒她,死在她剑下,这样的结果也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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