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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镜

作者:沧月 | 分类:玄幻 | 字数:0

第二章 冰下尸 ・ 2

书名:云荒・镜 作者:沧月 字数:0 更新时间:01-08 18:55

再度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到了中天,

那笙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痛,似乎每一块骨头都震碎了。而左手在落地的时候下意识撑了一下,似乎断了,更是痛得不得了。

她不自禁地呻吟起来,痛得流下了眼泪。然而在绝顶的刺骨寒风中,眼泪很快在颊边凝成了冰花,冻得脸裂开似的刺痛。

“该死的苏摩居然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老天打雷劈死他,雪山僵尸咬死他,山里瘴气毒死他”再也忍不住地,她在心里怒骂起那个不讲人情的傀儡师,用尽了她所知道的一切恶毒语言。

然而骂着骂着,忽然想起坠崖那一瞬间看到的女子,那笙眼睛一亮,振作起精神来,撑起身子望向前面,想寻找那个少女的踪迹在这要命的空山里,多一个人结伴总是好的。

然而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咫尺之处,一个妙龄少女同样坐在雪地上抬头看她那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凑近了一些那个少女也是一脸苦痛地挣扎着,挪过来一点。

“见鬼”忽然间,她苦笑起来了,将手里握着的雪团向着对方扔了出去,雪球在光滑坚硬的冰川壁上四散开来,让映在上面的少女满头白雪。

居然被自己的幻象给骗了哪里还有什么同龄少女那不过是映在冰面上的自己的影子啊

再度确认了自己必须孤身在雪山上杀出一条路来之后,苗人少女反而不哭也不骂了,咬紧了牙,一分分挣着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忽然间,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僵尸没有追来她昏迷过去一个多时辰,那些僵尸们居然没有过来

那笙这才仔细打量起如今自己一跤跌下的地方:其实不过是雪山西坡上一个凹进去的冰窟,离自己方才跌下的地方有一丈多高,一条冰川倒挂而下,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而周围,无论是方才那个雪坎上,还是山坳外,都有僵尸在目无表情地游弋,灰白浑浊的眼睛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噜噜的声音,却没有逼近一步。

她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一个后退贴紧了山坳的冰壁。怔了怔,她才想起那些僵尸是过不来的为什么它们不过来难道这里有什么它们忌讳的东西

在身体因为寒冷而几乎麻木的时候,幸亏她的脑子依旧在正常思考着。

那笙霍然转过身来,仰头看着那一片镜子似的冰川果然不错,隔着冰面,一道淡蓝色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令她不由得失声惊呼

那就是她在坠落一刹那,看到的自己影子身上发出的光。

那样的光芒,竟然来自一枚戒指,一枚被封在万年冰川之下的宝石戒指然而,让那笙脱口惊呼的并不是那枚闪光的戒指,而是戴着指环的那只手。

那是一只齐肩断裂的右手,血肉俱在,宛如生时。断裂处露出长短不一的骨头,肌肉翻卷着,血污湿了手上裹着淡金织锦万字花纹的袖子。手腕上有一圈三指宽的黑色套索,深深勒入肌肤,沁出的血已经在冰内凝结看得出,这只手是被这条套索连着袖子生生撕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被冻结在这座飞鸟难上的雪山绝顶。

那笙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隔着冰面看着里面封住的那只断手应该是一只贵族的手。服饰华美,皮肤苍白光洁,手指修长,指节有力,指甲因为淤血而微微发紫,然而修剪得非常仔细。手指微微向着掌心弯曲,成半握的形状。在这只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托子是一双张开的翅膀,双翅中,一粒圆形的蓝宝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就是这枚戒指的缘故吗是这枚戒指,震慑住了那满山的僵尸

来不及再想下去,庆幸的笑便弥漫在苗人少女的脸颊上。她合起双手,对着被冰封住的断手拜了一拜:“天哪,谢天谢地总算还给我留了一条生路”

群尸们的低吼声夹着风雪传到耳畔,那笙更不迟疑,挣扎着站起:“没奈何,不知冒犯了哪一位,不过还是先借这枚戒指给我保命吧”

左手已经不能使力,她右手拔出随身的苗刀,一刀扎入了冰壁中,想要破冰取戒。那一刀扎入冰中时,她忽然一个踉跄。仿佛有什么在地下动了一下,震得整座雪山上的积雪簌簌而下。

“什么难道是比翼鸟又飞回来了”那笙脸色变了,然而抬起头来,纷乱飞雪背后,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任何飞鸟的痕迹。

她没有发觉,在她抬头观察天空的一刹那,断手上的戒指忽然发出一道亮光,窥探似的照在她脸上,然后迅速移开了。

那笙不敢耽误,心下虽然嘀咕,手上却是丝毫不停,苗刀喳喳砍开冰块,很快在断手上方破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

“好了”那笙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探入,想取下那枚戒指。然而麻烦的是正面的冰虽然敲碎了,断手依然被其他三个方向的冰牢牢冻住。

“怎么冻得这么牢”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懒得继续撬开冰块,就想挥刀砍下那只手的手腕。然而,刀锋刺破那冻得僵硬的手腕时,那笙忽然迟疑了一下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虽然已经没有了生命,却在冰中依然显得高贵神秘,让她心里陡然便是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可侵犯的力量。

“见鬼。这么做好像有点过分”那笙叹了口气,收回了砍向手腕的苗刀,“是不是太野蛮了比起那些吃尸体的僵尸好不到哪里去。”

不顾雪地下的震动已经越来越剧烈,她小心地用刀撬开冻结的冰,力求在不伤到断手的情况下,将断手附近的冰块撬松。

“咔嚓”终于把冰都撬开,那笙将整支断臂捧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无名指上的银色宝石戒指虽然被冰封了很久,但那枚戒指取下来时却出乎意料的容易,她的手指只是微微一动,几乎是自动跃入了她的掌心。

她捏着戒指,在眼底下转了一圈,看到了指环内侧烙着一个和托子一模一样的双翅符号,精美繁复,仿佛是什么徽章看起来,这枚戒指来头不小啊,应该是哪个贵族用过的吧

那笙收起戒指,将断肢放回了冰洞,重新用碎冰和积雪堵上了洞口。不知道为何,在托着这只断臂的时候,她居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恶心或者恐惧,对于从手上摘取了戒指反而有一丝惭愧,双手合十,喃喃念了一句:“不知冒犯了哪一位,真是抱歉。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怜那笙今年才十七,可不想死在这里见谅见谅”

她忍着左臂折断的剧痛,拿着戒指,在手指上比了比,发现对自己的无名指而言,这枚戒指似乎大了一圈,于是想了想,就往中指上套去。

然而,方才将指环凑近中指,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扯动着自己,手腕往前一送,居然不由自主地将手指送入了戒指内

“喳”轻轻一声,那枚戒指稳稳戴上了她的左手中指,分毫不差,便是专门打造的都没那么服帖。她吃了一惊,转动着戒指,精致的银色双翼托子上,那颗宝石发出了一道绚丽的蓝光。

“啊,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呢”那笙注视着那枚戒指,喃喃打着主意,“身上没盘缠了,下了山把它卖了正好当路费。嘿嘿。”

然而不等她想完,慕士塔格雪山的震颤陡然间又剧烈起来积雪纷纷落下,天忽然又变成灰白一片。

什么雪暴是要再次来临了吗听到那些僵尸们在雪中发出快活似的低吼,那笙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多留片刻,握着苗刀就冲出了这个小山坳。

雪扬起一丈多高,只能隐约看到前方景物。影影绰绰地,有几具黑影僵硬地在风雪中举臂彷徨,拦在前方是僵尸吧这一回,可不用怕那些东西了呢

飞雪中,她毫不畏惧地飞身冲出,戴着戒指的右手握住苗刀,便是往靠过来的僵尸一划。厉叫声响起。刀子仿佛碰到了什么坚冷如木的东西,嚓啦一声切下一截来。

然而,她却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等抬起头,正看到一对灰白浑浊的眼球。那只僵尸居然毫不避让她戴着戒指的手,似乎毫无痛感地挥舞着被砍断的半截手臂,另一只手便是直直往她脖子中卡过来

怎么回事它们,它们难道并不畏惧这枚戒指

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惊恐万状的那笙陡然察觉了这一点。惊叫着用刀砍向那个僵尸,“哧”的一声,把僵尸另一只手臂也砍了下来。然而对方居然并不觉得疼痛,依然不急不缓地向她逼过来,她想绕开这只行动僵硬的怪物奔逃,然而满天的飞雪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奔出几步,就发现前方影影绰绰,有好多缓缓逼近的影子。

脚下的山峰震动得越来越剧烈,前方不远处雪忽然大片滑落,腾起更大的雪雾。她听到了身后那一片冰川开始断裂崩溃的声音,而前方是无数只晃动在风雪中的僵尸完了

那个瞬间,那笙脑中只掠过两个字。

那样一个恍惚,一只僵尸的手便搭上了她的肩头。她惊叫着用力挣脱,然而又冷又饿的她力气远远不够,只看到周围几具影子拖着迟缓的步伐逼近过来,诡异的噜噜声近在耳侧。

“救命救命苏摩苏摩救命”少女终于崩溃,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用尽全力大呼只能呼喊这个名字了吧没有谁可以救她了只能指望那个奇异的傀儡师此刻并没有走远,还能听得到她的呼救。

然而少女的声音被呼啸的风雪掩盖,转瞬消散。

僵尸冰冷的手指掐得她肩胛骨如同断裂,旁边的雪雾里又出现了三四具僵尸,各自目无表情地走过来,缓缓伸出手,分别拉住了她的手脚它们是要活活撕裂自己,分而食之

“救命救命”知道死亡就在转瞬之间,那笙用尽全力呼救。生死一线的刹那间,无数学过的占卜、巫术都掠过脑海然而,半吊子的她脑袋乱成一锅粥,一个方法都想不到。

“无论是什么神佛仙鬼妖魔快来救我救命救命啊”在四肢就要被僵尸撕扯开的一刹那,她眼前晃动着昏暗可怖的乱雪,灰白的天空,她不顾一切地大叫

右手上那一枚刻有银色双翼的蓝宝石戒指,陡然闪射出闪亮的光芒。

“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吗”冥冥中,忽然有声音在心底响起来了。身体有被扯裂的剧痛,惊惧交加,绝望中那笙根本顾不上思考哪里来的声音,冲口大呼:“是的,都可以都可以救命”

“喳”耳畔忽然有骨骼断裂的脆响,瞬间那笙眼前一黑,以为自己的左脚已经不在身上。然而身体忽然一轻,被一股大力拉着往后飞出,耳边连续听到喳喳的断裂声,只见那些围上来七手八脚撕扯着她的僵尸如同木桩般飞了出去,只留下五六只青白僵硬的断手还牢牢抓在她身上各处。

她也飞了出去,一直重重地撞到冰壁上才止住去势。

“苏摩苏摩是你吗”看到那样惊人的一瞬间的力量,身体落地的刹那间,那笙脱口叫了起来,“该死的,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然而,乱雪中,看不到苏摩和那个小偶人的影子。感觉到身后的冰壁在震动中发出碎裂的咔啦声,似乎要倒下来。那笙下意识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想逃离开那面冰壁。

“带我走。”忽然间,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她感觉有人猛然扳住她的肩膀。

“谁”那笙吓了一跳,回头。陡然间,她直跳起来那只手那只齐肩断裂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冰壁,伸了出来,死死拉住了她

“啊”她的眼睛因为震惊和恐惧而睁大,瞪着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无生命的断手,说不出话来。心底下意识地感到恐惧,她用力挣扎着脱身出来,狂奔。

才奔出几步,脚踝蓦然一紧,又被拉住,她脸朝下跌到了雪中。

“想逃”还没爬起身,只看到那只手在雪地上“走”了过来,冰冷的修长手指轻敲她冻得通红的脸颊,那笙仿佛听到心底传来一声冷笑。

谁谁的声音这座空山里,是谁在和她说话

然而,不等她想清楚这一点,只听“咔啦啦”一声响,慕士塔格雪山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那面冰壁也已经承受不住上方积雪的压力,从下而上整片断裂开来,万千积雪和碎冰劈头盖脸向着她淹了下来

“糟糕,东方的封印打开了,这座雪山也要崩塌了”

永远虚无的所在。永远都看不到日光的所在。

异界的城市里,所有一切都当不起一个“有”字,而所有的存在的只是“无”:无形无质,无臭无影。

然而,那一片空无之中却是包蕴着无数的“有”。细细看去,缥缥缈缈,水底仿佛有烟雾凝聚、蒸汽升腾,虚幻浮动着的事物就全显示出来了:纵横交织的阡陌街巷、楼阁城墙,纤毫毕现,仿佛海市蜃楼。

只是,这座虚无的幻境“城市”里,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只有无数白色的石棺静静悬停在空中,错落高低,一望无际,如同虚无的墓园。

在那样奇异的所在里,有一座虚无的光之塔,高达万丈,塔顶通向不可知的彼端,宛如湖面上那座伽蓝白塔的倒影。

塔下,青玉雕刻的覆莲基座上,繁复的咒语刻满神龛。神龛内,在宝瓶托起的仰钵内,一颗孤零零的头颅忽然开启了嘴唇,吐出了低沉的话语

“各位,我的右手能动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白塔顶上的神殿里,仿佛也能感觉到极远处大陆东边尽头吹来的雪山冷风。观星台上的气氛是肃杀的,冰冷的寒意一直沁到了列席的每一个人心里。

自从空桑人的最后一个王朝梦华王朝覆灭后,从西海而来的冰族建立起了新的帝国,支配这片大陆已经有一百余年,遗民的反抗逐步微弱,统治慢慢稳定,一切都在铁的秩序下安然运行。

然而今晚,掌握沧流帝国最高权柄的长老元老院中的十巫,居然全部聚集到了伽蓝白塔最高层的观星台上

这是一百年来极为罕见的局面。所以那些经年也可能看不到一位长老露面的侍从和女官们,才会感到莫名的震惊算起来,就是五十年前霍图部造反、二十年前鲛人暴动,都没有看到过元老院的十巫这样聚集过吧难道这一次,又有重大的事要发生

十位黑袍长老以观星台为中心,呈圆形分散静静坐在那里,高天上的夜风吹起他们苍白的须发,然而每一个长老都不动声色地合上了眼睛。

圣女手指间夹着算筹,目不交睫地看着观星台上的玑衡,苍白的脸色是凝重的。她观测着星辰,手中算筹不停地起落,进行迅速地计算然而,在将近三更的时候,天狼星终于还是从窥管中消失了

玑衡窥管,居然已经再也不能容纳它运行的轨迹

“天狼脱控,乱离必起”圣女的眼睛离开了窥管,冷然宣布。

十袭黑袍中,蓦然起了微微的震动。十位长老同时睁开了眼睛,其中一位年轻的长老开口了:“请问圣女,天狼由何方脱出流程”

“正东。”圣女漠然回答,苍白的瓜子脸上毫无表情。

“正东方”问话的年轻长老沉吟了一下,望向东边天的尽头,神情莫测,“是从天阙那边过来的吗”

“巫彭,赶快派兵灭了祸患吧。多好的机会”旁边一位目光阴鸷的白发婆婆放下了手里一直转着的腕珠,咯咯怪笑,“五十年前你平定霍图部叛乱,升为元帅;二十年前鲛人造反,你又提兵杀尽叛党,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元老院这次如果你再度立下大功,元老院的首座便非你莫属了。”

虽然说的是几十年前的事,然而面前被称为“巫彭”的长老,却依旧保持着四十多岁的面貌,刚毅的脸上有宁静的表情,深沉莫测,完全不像曾立下狂澜倒挽的战功的名将。

“巫姑,此次不同。”巫彭抬头看着东方的夜空,“连对手是谁都未曾确认,如何战难不成把天阙过来的人都杀光要知道泽之国是高舜昭总督的领地,他如果能解决,我们不宜妄动兵戈。”

“那些大泽的中州蛮子,怕他什么”巫姑桀桀笑了起来,“高舜昭还不是咱们委任的除了我们冰族,其他都不过是卑贱的蝼蚁而已”

“蝼蚁咬人,毕竟也会痛。”巫彭微微而笑,然而始终词锋收敛,“既然这样,按照元老院规矩,请巫咸大人主持,十位长老分别表态就是了。”

“好。”坐在东首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咳嗽了几声,开口道,“循旧制:支持深入泽之国、杀尽天阙东来之人的,长蓍草;反对动刀兵的,短蓍草。”

十位黑袍长老低首沉吟,袍子下的手缓缓举起,各自拈了一根耆草沧流帝国不设帝位,如果垂帘的智者大人不发话,那么这片大陆上的命运,一直以来就决定在白塔顶上十位长老手中的蓍草上。

十根蓍草刚集在一起,还没有理出长短,观星台后的神殿里,忽然间传出了低沉的长吟声门户无声无息地由内而外一扇扇缓缓开启,神殿深处,有依稀的光芒。

众位长老的脸色忽然肃穆起来,纷纷将盘膝的姿势变换为长跪。

“智者传谕”圣女一直漠然的脸色终于变了,在观星台上揽衣跪下,认真倾听着神殿里传来低沉的长吟,分辨着旁人难以听懂的指示。十巫齐齐从黑袍中抬起了脸,全部转身,向着黑洞洞打开的圣殿的门匍匐下了身子。

“智者有谕:祸患由东而来,逼近天阙。东方之天已坍塌,五封印已破其一诸卿请守住其余四方封印,并立时派兵杀尽天阙之东来者切切。”

圣女一字一字地复述门内人难以听懂的口谕,声音冷漠。

“谨遵智者教诲”十袭黑袍匍匐在地上,齐齐回复,声音恭谨非常。

许久,神殿里的声音沉寂了,重门无声无息地一层层合起。一直到最外面大殿的殿门也合上,外面匍匐着的人才敢抬起头来。

十位长老不做声地相互看了一眼,凝重肃杀的气氛在这一群最接近帝国权力中枢的人中弥漫开来:重门之后的黑暗中,存在着凌驾于元老院之上的最高权威智者,冰族的最高精神领袖。自从带领冰族夺得云荒以来,虽然十巫主管了帝国的军政,可这个沉默寡言的神秘人依旧是不露面的最终支配者。

既然智者大人的旨意已下,那么,他们便再也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

沉默中,又一阵雪峰上的冷风吹来,那些长长短短的蓍草飞了漫天。

“唔原本就是要动刀兵的吗”抬起眼扫了一下半空中那些蓍草,巫彭脸上有苦笑的意味,“七长三短啊不知道另两根是谁投出的。”

低低的自语未毕,风卷了过来,那些决定大陆命运的蓍草倏忽消失在夜空里。

原来,草毕竟是草,又如何能如神庙中那声音一样,真正地左右沧流帝国、云荒大陆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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