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婕一句话极其简短,再没有半个字。
这话叫旁人听了只觉莫名其妙,林楚眸色却闪了一闪,眼底生出赞许。
单婕果真是个心性坚韧,心思细腻之人。
她将花粉交给单婕时并未吩咐她该投放在何处。单婕也没有如寻常人一般,将花粉下在了膳食里,而是选择了水缸。
今日夜宴菜色丰盛,花粉却只小小一瓶。没有人能算准哪一道菜能入了哪个人的口。
若是将花粉在所有膳食中投放,根本不够。
但,做菜得用水。只要你用了水,便一定会沾染到花粉。
林楚眸色微闪,荡出细碎红芒如血。
曼陀罗花粉能够麻痹人的神经,令人生出幻觉。但,其在战斗中未必能发挥出实际效用。所以,雪无依才是今夜,至关重要的一环
雪无依歌舞超绝,素来是无相渡里盛会表演中的重头戏。
于是,她便在所有人眼皮子低下动了手脚。她所奏的曲子是神鬼门中一首古老神秘的巫乐七苦灭罪。
人间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世人在十方软丈红尘中沉沦,便再无法逃脱世间七苦的纠缠。难免堕入心魔无法自拔。
七苦灭罪,便是以琴音将隐藏在世人心底的魔障尽数发掘。再无限放大,最终叫人陷入到自己的魔障梦魇之中,沉沦往复,永不得出。
七苦灭罪加上曼陀罗,除了如林止那种心智坚韧如妖的变态,谁也无法逃脱。
林楚抬眼,朝多宝山上瞧去。
炮台所在的栈道之上,果真如预期一般空空如也,并无往日里人头耸动的模样。寂静非常。
“时辰到了。”丹青远远朝她点头。
“还不能走。”
林楚转过身朝城中张望。
她最想带走的人,怎的一个不曾见
这一望不知过了多久,但见白茫茫天地间有一条黑影飞快接近。
林楚眯了眯眼,是温若锦他背上背着那人该就是玉安安。
但
天地间随风飘动的素白衣角令林楚愣了一愣。
那人不是玉安安,而是雪无依
那么,玉安安呢
温若锦飞快跑至众人身边,将雪无依轻轻放在地面上。
“安安说叫我先去瞧瞧雪娘子。幸好我去了,再晚到一刻,只怕她就要被雪给活埋了。”
雪无依面色惨白,肤色几乎与她身上衣袍融成一体。却紧咬着牙关,倔强着不肯昏倒。
“娘”
阿嫌松开林楚,小小的身子一纵,如一只欢快的兔子,顷刻间奔直冷柔身边。
他探出自己温热的一双小手,抚上雪无依面颊:“冷么不怕,阿嫌给您暖暖。”
“我没事。”
雪无依心头才一宽,眼底却飞快浮起难以言表的忧虑,再度冷了脸。
她侧过头去,避开阿嫌的触碰:“只些微有些累。”
阿嫌小手落了空,被雪花钻入掌心里。晶莹漆黑的眼底颤了颤,却飞快扬起抹笑容:“等娘觉得冷的时候,记得叫阿嫌。阿嫌始终在。”
林楚微颦了眉心,自己果真还是疏忽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