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司空璧又说道:“德顺,认真的回答朕的问题。”
闻言,德顺不禁略微抬高了点头。
他用余光看了看司空璧,却发现司空璧此时的目光格外深邃。
“陛下请问。老奴一定知无不言。”德顺急声答道。
只见司空璧将眼睛闭合了下,他轻声问道:“你如何看莫言那日所说的话?”
此话,引得德顺全身一震。
那日,在他匆匆赶到御书房时,他便知道晚了。
莫言在御书房内与司空璧欣然的说着,可他则是在外面担忧的听着。
此时,只见德顺跪在了殿下。
他沉声说道:“若是陛下现在就要将太子的事处理掉,老奴这就去办!”
说着,他便抬起头,等待司空璧向他下达命令。
可是,他只觉眼前一晃——司空璧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见到“突如其来”的司空璧,德顺又急忙将头埋下。
只见司空璧伸出手拍了拍德顺的肩,温言道:“你知道朕指的不是这个。朕只是想问你——你如何看怜儿。”
此话一出,德顺只觉自己一时喘不过起来。
他宁愿为司空璧做一切事情,也不愿与司空璧讲说有关莲忠卿的事。
突然,他觉得司空璧握着自己肩部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便只好答道:“陛下真要听?”
司空璧不禁皱了皱眉,“真要听”吗?
“你说!”过了许久,他才对德顺说出了这两个字。
得到应允,德顺便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老奴就妄言了!”
听到德顺的话后,司空璧才松了松紧蹙的眉头。
他转身又走到座椅旁坐了下来。
“你站起来说吧!”司空璧又说道。
于是,德顺也按着司空璧司空璧的命令站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犹豫道:“其实……”
可是,说完这连个字后,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司空璧不耐道:“‘其实’什么?”
无奈之下,德顺只好慎言道:“其实怜主子是对您有情的。”
听完德顺的话,司空璧不禁怒道:“‘有情’?他有情就不会再想着离开朕了!”
说着,司空璧还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
德顺只闻“嘭”的一声,他也被吓得向后缩了缩身体。
情急之下,德顺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陛下您是用自己的血来限制怜主子,不说怜主子了,就连老奴看了也心疼啊!如果怜主子真要回来了,那他天天都要饮下您的血才能镇住药性。况且——若是要解掉那药,是需要您的心头血才可以——这样,您现在的身体能承受的住吗?”
此话一出,只见司空璧的神情一僵。
不经意间,他竟然将思索的话说了出来:“他……是……!”
看着司空璧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德顺又向后退了几步。
他低声说道:“陛下!……”
突然,御书房内回响起司空璧的笑声。
闻声,德顺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司空璧,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顿悟!
果然是顿悟了!
司空璧只觉心中的所有的结都随之解开了。
他沉声唤道:“德顺!”
德顺赶紧对司空璧行了个礼,答道:“老奴在!”
司空璧狠狠地瞥了一眼他,又继续说道:“去告诉司空莫言——若是他能将此次的动乱平了,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说着,他还将一份奏折抛到了德顺跟前。
德顺上前拾起那份奏折,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正是这几日的朝中所发生的大事。
他不禁叹道,原来——司空璧并没有因为那些事而荒废朝政啊!只是,他为何又要提起司空莫言?
见德顺露出疑惑的眼神,司空璧轻叹了口气,说道:“将怜儿离开前留给朕的阵法图说,也一并带去给莫言。以后,由太子监国。”
德顺一惊。
“以后”?
司空璧所指的“以后”会是多久?
他不禁说道:“陛下!‘以后’?那您……”
只见司空璧不耐的说道:“朕——病危!经太医诊断,朕于今晚不治身亡!”
德顺只觉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他扬声唤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此时的司空璧哪里会再听他的话。
只闻司空璧慢语道:“朕,就将这天朝和太子都交给你了。朕希望你能向辅佐朕一样去辅佐他。”
德顺又颤颤巍巍道:“陛……陛下!难道说——您不准备对太子殿下……”
“不只是太子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再也与我司空璧无关了!”司空璧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德顺的话。
“您……”德顺犹豫的问道,“您准备到哪里去?”
准备到哪里去?
司空璧仰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房梁,轻声说道:“去——去一个他一定会去的地方!”
京城外,叛军军营。
营帐外下着淅沥的雨。
见到这种天气,慕琉辛不禁皱起了眉头。
突然,他开口问道:“最近……他还好不好?”
“他?”搭话的人是莲御风。
随后,莲御风又轻笑道:“他已经被司空璧折磨的失去理智了,还能好到哪儿去?”
“我……”慕琉辛犹豫地说道。
可在“我”字之后,他便无法将话继续说下去了。
莲御风不禁冷笑一声,戏谑的问道:“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呢?”
“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这话直接问到了慕琉辛的心里。
他曾经想过:就放弃眼前的一切,与卿儿一起离开吧!
可是——这可能吗?
对慕琉辛来说,他可以隐忍着去他国为质,他可以隐忍着为自己换一个身份,他也可以隐忍着看着心里的那个人受苦。
但是,让他在经历了所有这些事后,再平淡的说出“我放弃了”这样的话来——真的有可能吗?
如果真的有可能,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受伤?
如果真的有可能,他又怎么会放任着自己的属下擅自行动?
如果真的有可能,他又怎么会前去试探那人?
可笑的是,那人——如今真的成为他的一个回忆了啊!
在看到那人被司空璧用药折磨成那副模样后,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一轻。
他长久以来所背负的那些自责——也全都消失了……
也许,这样也好!慕琉辛这样想着。
这样也好——对我也好,对你也好!
我们曾经经历的种种都是源于命中的那个错缘。
如果当初我并没有叫住你,如果当初你并没有就我——那一切又会是怎么样呢?
我是不是会对你更狠心些?我是不是可以更残忍些?
可是——如果没有那些,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呢?
不经意间,一滴泪珠滑过了慕琉辛的脸颊,最终打在了他的衣襟上。
不过,也就只此一滴。
慕琉辛回了回神。
此时,他却发现莲御风的眼里也透着几分悲切。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过了许久,营帐外传来士兵的欢呼声。
慕琉辛闻声走出了营帐。
此时,正好有一个士兵来报:“禀报侯爷,京城的阵法都破了!”
慕琉辛笑答道:“甚好!去通知所有士兵——寅时攻城!”
与此同时,璃璟在听到营帐外的响动后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起身舒展了下身体,走到帐帘出,说道:“将甄桓叫来!”
他的话似乎也有一定的作用。
没过多久,甄桓便已经来了。
见甄桓来了,璃璟便直接说道:“是时候兑现我的条件了吧?”
甄桓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先说说你想去的地方。”
璃璟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去的地方——你难道猜不到么?”
只见甄桓笑了笑,说道:“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可是我想到的那个地方,你不是已经不在意了吗?不然——你怎敢离开司空璧?”
璃璟摇了摇头,说道:“此话差矣!我只是想在自己死前去看看。这样,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突然,甄桓把话题一转:“司空璧真的给你吃了所谓的相思丸吗?我可真看不出那药丸的起效了!”
璃璟不禁笑道:“出现了一个‘血魔’,难道还没起效吗?”
此时,甄桓却冷笑道:“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装成‘血魔’的理由吗?”
对此,璃璟却神秘的答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