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勾起了嘴角。
罢了,他还懂得忧伤!
酒过几寻,司空璧便已醉了,他伏在我的肩上命令众人摆驾怜昔殿。
侍女太监们刚合上门,我便寻了块地儿坐了下来。
此时司空璧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调笑的看着我:“怎么样?晚宴用的可还舒心?”
舒心?看着他们之间的戏——还真的很舒心呢!
我顺势点了点头。
司空璧冷哼一声,又说道:“看来,你早就料到了。”
料到?料到什么呢?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他似乎被我的表情激怒了,疾步走到我的身边,用手掐住我的脖子。
“你早就知道是慕琉辛陪着太子出去的?”他吼道。
原来是这个啊!
他难道忘了——当初就是我提议要慕琉辛陪太子出宫的啊!
如此的问话,真是可笑!
司空璧又怒吼道:“回答朕!”
“回答”?
嗬,他莫不是忘了——我已经是个“哑巴”了?
就让他如此将我掐死,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此时,他将握在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他,会就此罢休?
我略带疑惑的睁开了眼,只觉眼前的景物一晃,人便已经到了床上。
结果,他还是选择了同以前一样的惩罚方式。
我是何苦去惹恼他呢?
身上一凉,他已经自觉的开始了一番掠夺。
“你为什么相信当初并不是他下的命令?明明连他的亲舅舅也不愿意再相信他了啊!”他还是执著的问着。
为什么?
这也是个可笑的问题呢!
那个自称是残月的姐姐的女子,身上的气味却是与残月的完全相同。
可是,不同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同的。
还有她那无神的眼睛及僵硬的话语,我便知道她——残月已经是别人手里的一个傀儡了。
而我自然是清楚的记得她是死在自己怀里的。
当然,慕琉辛也应该记得。
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慕琉辛吩咐的那句话——“要容治来带他女儿回去”。
我想,慕琉辛不会蠢到利用她或是她的身体来做什么。这样留人把柄的事情做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容治?
问题会是出在了他的身上么?
罢了,这是司空璧与他之间的较量,我没有必要去操这个闲心。
司空璧又说道:“怜儿,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出他当初是认出你来了的吧!你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在演戏的吧!怜儿,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爱着你,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愿认出你来呢?”(注①)
他说的话——永远是那么的准。
是啊,他当初该是认得我的,可是为什么要欺骗所有人呢?
我不免自嘲一笑。
司空璧逐渐放低了声音:“怜儿,你可知三哥有多精明呢!他怎么会在抓到犯人后还让下人们那样放肆的对他用刑了?怜儿你身上的伤多是来自于他呢!当初可是朕将你救了出去的啊!”
伤?
这个字,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已经体无完肤的我,现在对待伤害时也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了!
这“伤”字,已经不会出现在我的感觉里了。
可能是察觉到我脸上的笑意,司空璧猛地一挺身,我只觉身体撕裂般的痛。
我不禁皱起了眉。
他觉得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嗤嗤的笑出了声来。
“怜儿啊,他可是时常故意激怒朕啊!看着他跟你亲密的样子,朕真的很吃味!”司空璧在我耳边低语道。
亲密?
原来慕琉辛的那些动作,在他看来都是“亲密”的啊!
我冷冷的看着他,却又发现现在的他是那么的可怜——他将一切都看得那么清,却只能将一肚子的怨气发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人,能不可怜吗?
夜深人静时,司空璧终于也累了。
他安静的睡在我的身旁,却也还不忘用手将我紧紧的环在手臂中。
我转了个身,他却将我抱的更紧。
罢了,我也索性不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飘荡在空气中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终于也消失了。
那人终于走了……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也渐渐的沉入梦里……
*注①:此处的详解以及有关定安侯的问题将另开番外说明。
看官 责问&质问 二十二(修)
刚从宫里回到府里,慕琉辛就遣人唤来了容治。
容治刚一推开房门,就见慕琉辛正一脸哀伤的看着桌案上的那个暖炉。
他竟然到了连容治进了屋来都没有发觉这般地步了。
容治不禁在心里抱怨道:为了那个人,他竟然会如此失态!
“咳——”容治不禁的咳嗽了一声。
闻声,慕琉辛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神思。
“我不在这段时间,暗部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沉声问道。
容治直视着慕琉辛的眼睛,答道:“暗部的事一向不是我来管。”
听了这话,慕琉辛狠狠地瞪了容治一眼。
此时,他脸上显现的笑意直让人发寒。
容治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才又继续说道:“主上的事,自有主上做主!属下岂敢逾越?”
属下——“岂敢”逾越?
真是句好听的话啊!
慕琉辛终于笑出声来:“是啊,自有本侯做主!那你能否告诉本侯,为何本侯在南城郡时收到的京里的消息——都是半遮半掩的?”
半遮半掩——以至于他回到京城后才知道有关璃璟的事。
容治觉察到他语气发生了变化,迅速屈膝跪在了地上。
“属下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他答道。
他竟敢也说——是才收到的消息!
慕琉辛心中的怒气顿时爆发了出来。
他一个疾步上前,而容治则下意识的向后动了下身。
见状,慕琉辛敛了敛眼神,冷笑道:“您就不用急着找靴间的匕首了,本侯不会对你不讲情面的!”
闻言,容治那只刚按在靴子上的手明显一顿。
对于自己的势力,果然不能放手不管么?
慕琉辛又说道:“您不用再做过多的解释了!您的背叛,正是我的弟弟——司空璧亲口承认的呢!”
听到那人咬牙切齿的话语,容治却是淡然一笑。
他轻声说道:“这样,我们也只好摊牌了啊!”
摊牌?他现在竟然说——摊牌!
慕琉辛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伤。
过了些许时候,他才开口说道:“连您,最终也选择了背叛我么?”
容治冷冷的回答道:“其实,你母亲是由容家一名小侍女所出。”
此话,引得慕琉辛紧握了拳头。
他狠狠说道:“这样说来,我的母妃是无关紧要的人?”
听到慕琉辛说出“母妃”一词,容治却愣住了。
马上,他又调整好了情绪,坚定的回答道:“是!”
原来,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啊!
无关紧要,所以无人会顾忌他们!
思及至此,慕琉辛发出几声惨烈的笑声。
“如此,甚好!”他说道,“那您以后可要小心点啊!本侯可不是一个会留给‘猎物’第二次逃生机会的人!”
他已经成了他的“猎物”了么?
容治只是微蹙了下眉头,在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便走出了这个房间。
在容治离开后,慕琉辛终于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他一袖扫过桌案,将桌上的事物全都掀到了地上。
此时的他,脑海里久久的回荡着刚刚在怜昔殿里听到的话——
“你为什么相信当初并不是他下的命令?”
原来,那人一直都是相信自己的啊!
“怜儿,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出他当初是认出你来了的吧!”
他依稀记起了那人在面对他的调笑时露出的苦楚之情。
“如今的忠卿已不是当初的心境了。”
那人曾经这样说过。
此刻,慕琉辛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原来……原来……”
原来那人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只是没有点破。
慕琉辛突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是徒劳。
他又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
那人若是早就知道,何苦要白白忍受自己对他的那些酷刑?
慕琉辛的脸上不免露出了自嘲的笑意。
为什么?
他们这样彼此互相伤害着、利用着,终究是图得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