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璟笑出了声来。
他说道:“是啊!本来不想点破的。我叫璃璟,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除了可以为您包扎下伤口外,便也毫无用处了。”
小皇子耸了耸鼻子,说道:“你的面具很有意思!记住,我叫司空莫言。”
说完后,他挣开了璃璟的怀抱,迅速跑开了。
看着离开的人影,璃璟无奈的笑了笑。
转眼看了看天色后,他便继续向宫门走去。
“主上!”
在璃璟离开宫门不久后,绝就来到了御书房里。
“你觉得——‘莲忠卿’是璃璟,还是他身边的那个晓风?”司空璧问道。
绝说道:“那个晓风刚从幽莲郡回来,他曾经到景黎的墓前行过祭礼。不过,他在幽莲郡里多是闭门不出的,他身边还跟有两个护卫。”
“你的意思是晓风更有可能是王兄要找的人?”司空璧又问道。
绝回答道:“属下不敢妄断。”
司空璧看着手中的“忠卿”二字,说道:“朕倒觉得璃璟便是‘莲忠卿’呢!只是,璃璟做事甚是谨慎,不论他是不是莲忠卿,都不容放过。而这莲忠卿是莲之国下任圣子一说,朕就觉得十分蹊跷。说不准就是他派人放出的话。”
“莲忠卿的墓已在幽莲立了多年了,属下认为他们并不会在这里面大做文章。”绝回答道。
司空璧冷笑道:“单凭他与朕的八皇子的那番话——就能看出璃璟这人心计颇深。你日后办事时要多加小心。”
原来,璃璟与那个叫司马莫言的皇子——他们的一举一动司空璧都是明了的。
“这八皇子……”绝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司空璧扬了扬手,道:“就由着他去吧!小孩子,理应多经历些。若是都弄的个养尊处,朕只怕是后继无人了!”
“主上寿与天齐!”绝急忙俯下身,说道。
司空璧冷冷的笑了笑。
寿与天齐?
这世上的人只怕是都希望他——早点死吧!
他揉了揉额角,最后又向绝交代了一句:“你继续去吧。要盯仔细了——特别是那个璃璟!”
“属下领命。”
璃璟 行程&幽莲 七(修)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此情无尽处。
昨夜我又梦魇了。
梦中,那个叫若水的女子受尽病魔的折磨,那个叫景黎的男子满脸的忧色,那个叫莲忠卿的孩子脸上再没有了笑容。
若水抓着莲忠卿的手,说:“你看,这都是司空瑬的错!若不是他将你的父王毒死,莲之国的百姓怎会如此颠沛流离?我和你怎会隐忍在此?”
若水指着景黎,说:“你们的好君主!害我莲之国至此,此恨我致死难忘!”
若水要莲忠卿立誓——此生不杀司空瑬,死后便落入无间地狱!
若水要景黎立誓——此生不得插足空莲两国的恩怨!
若水要……
为何至今还能如此清晰的记着若水的话?
她说“父王”?
呵,我这一生还从未说过这个词呢!
我只知道莲之国有个王上,而那圣殿里有个叫忠卿的侍童。
莲惠帝,是莲之国圣女若水一生痴情的人。她痴情到逼着自己的儿子去杀人。
若水,是景黎一生痴情的人。他痴情到愿意为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
痴情?为何他们都会如此痴情?
璃璟,离景,离开了景黎,我又该如何?
景黎,此生你可恨过?
到头来终是一场“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的感慨。
若水要我杀了司空瑬。
司空瑬——当初的司空瑬,如今的慕琉辛。
当初作为质子呆在莲之国的司空瑬已经死了,却还有如今名扬万里的定安侯——慕琉辛。
这仇,我又该如何报呢?
虽然还是丑时,我却再也无法入睡。
燃起屋内的烛火,我又开始看起最近的案文。
几日前,皇帝下旨,将我升为大理寺卿。
对于皇帝的此番举措,我也不愿再做多想。
他的心思——我猜不透。
此次,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好幽莲郡的事。
于是,我便请旨前往幽莲郡去安抚动乱。
面对我的请旨,皇帝思考了许久,终究是同意了。
只是,他还命定安侯与我同去。
今日就要动身了,却又无端想起些无关的事。
看来——今日在路上必定会打瞌睡了。
此去行礼收拾的较为简单,同去的随行人员也是简之又简。
不过,晓风必是要跟去的,那么就将丘儿暂且留在了府里。
不知看了多久,晓风就来敲门了。
我随便梳洗了下,便上路了。
骑马来到京城城门口时,却发现定安侯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让侯爷久候,下臣失礼了。”我微微欠了个身。
定安侯扫了我一眼,又将视线定在我身后的晓风身上。
“璃大人不必多礼。”他的声音还是同第一次听到的一样——低沉。
我笑了笑,说:“如此,我们就早些上路吧!”
定安侯没有说话,只是掉转了马头幽幽向前走去。
“璃。”晓风有些不安的唤了我一声。
我则是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
此番行程走的是陆路,多是蜿蜒的山路。
沿途的风景我们是无暇顾及的,皇帝给的时间是三个月。
三个月内必须返京。
在临行前,我仔细算了算——
这去时至少要花去三十日,回来也至少要花去三十日。
我还真的无法保证能只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解决幽莲的问题。
一路上,晓风包办了我的起居生活,他总是劝我早些休息。
我却是在想:只此一次机会,若是无法处理好幽莲的事情,对原来莲之国的百姓来说必会是一场灾难。
我自然不信皇帝会给莲之国的百姓什么好脸色,只有自己将事情处理的完美无缺了,他才会找不到借口去压迫莲之国的百姓。
眼看着还有五六日的行程就要到达,我却终于撑不住了,还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本就是初夏时节,天气有些燥热。
一路的奔行让普通人都会热得满头大汗。
而我自小受热时就不会出汗,全身发热的感觉更是让人狂躁不安。
这次赶路,倒是苦了自己了。
好在,定安侯决定先休整三日。
看到床前晓风忧郁的表情,我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全身的燥热无法降下来,晓风只好将我扶进了浴桶里。
他将我的面具取了下来,细细的为我清洗着身体。
我也闭上眼开始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我扶到了床榻之上,轻轻的为我盖上被子。
我感觉到他的手触到了我的左颊。
眉头不经意间一蹙,他的手便也吓得一颤。
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我叹了口气,说道:“这张脸,你也不是看的第一次了。”
晓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早就跟你说了,在外面不要帮我将脸洗干净,这下我要开始重新画一画了。”我无赖的说。
说着,我便抬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晓风见我要起身,迅速将我扶了起来。
“将那盒易容膏拿来。”我对他说道。
晓风将我要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顺便还将一面铜镜递给了我。
看着镜中的人,我都几乎要忘记那是谁的样子了。
脸上的每一处都和若水如此相似。
这脸在若水脸上可以称作是倾国倾城,在我的脸上却显得不伦不类了。
想起当年景黎对着我叫着若水,我却只能回报他浅浅的笑。
心里的苦涩却是无法道出。
如若不是左眼下那个小小的红色莲纹,只怕是跟若水一个模子映出来的了。
莲纹,是若水亲手刻上去的,她说,你生是莲之国的人,死是莲之国的鬼,这是永远也变不了的。
一笔又一笔,我将那些回忆慢慢掩盖住,心里却觉得莫名的空旷。
为何我总有种感觉——那些都是昨日才发生的事呢?
晓风发现我又开始发呆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卿儿乖,去休息下吧!”他轻声道。
卿儿?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了。
好亲切。
我的眼睛——不自觉的合上了……
第二天起来,我便觉得身体好多了。
走出所住的房间,我便看到郁郁葱葱的环境。
原来,是借住在农户家里啊!
放眼望去,却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两个人影。
我慢慢靠近,他们竟然是定安侯和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