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琉辛情不自禁的赞道。
天帝又放下了手中的茶具,将慕琉辛手中的对策答卷接了过去。
慕琉辛思考了会而,说:“单看他刚才的那些做派,真是容易让人将他看为一个懦弱的小人。对了,再加上那可怖的面容,也难怪现在京里总是传言——当今圣上看上了‘陋颜状元’!”
听了这话,司空璧终于笑出了声来。
他说道:“敢将这话说给朕听的也只有你了!是啊,朕确实‘看上’他了,并且看上的正是别人都不看好的——他的才。如今的形势,确实如他说的那般——人才易出。只是——良相难得啊!”
慕琉辛试探地问道:“你既然有心想将他纳为己用,又何必将他丢到翰林院去呢?”
司空璧轻叹一口气,解释道:“唉,初来乍到的,不吃点苦怎么能行了?”
看到慕琉辛鄙夷的眼神,他又说道:“再说了,朕本准备将心换心——他却不领情,故作一番小人姿势给朕看,还说了一堆让朕窝火的话儿。以往都是别人看着朕的脸色行事,他倒好,看似顺着你,其实都是顺着他自己的意思。真是让朕有气无处发!”
“哦?”慕琉辛轻笑道,“哦?他做过什么能够惹恼你的事吗?本侯可没看出来。”
司空璧挑了挑眉,细声道:“朕承认——朕让他跪那么长时间,只是一时的小孩子心性。可他明明已经受不了了,却依旧找着借口跪在那儿。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认为朕是个暴君,专会体罚下臣。”
他又回想到璃璟刚才的话,闷闷道:“什么‘为百姓’,什么‘为夫子’?如果真是要诚心跪在那儿,何不说说自己?那话不摆明了说他跪在那儿并不是出于己愿么?”
慕琉辛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说道:“唉,真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打暗语是打给谁人听的,本侯还真是该庆幸——你与本侯说话时并不是这种样子的。”
司空璧微挑了下眉毛,和气道:“那琉哥哥,你想不想与朕一起尝试尝试呢?很有‘意思’的呢!”
慕琉辛瞬时一愣,迅速放低了姿态说道:“呀,陛下何必跟下臣客气呢!自家兄弟,用不着‘那样’!”
司空璧冷笑了一声。
他向司空璧摆了摆手,说道:“真没意思,每次和你‘开玩笑’,你总是这样回答。罢了,罢了,朕收回那些话好了。”
慕琉辛摇了摇头,说:“唉,你除了能将这个国家治理好,真是一无是处了!也不知道这种古怪性子是跟谁学来的!”
司空璧却为他鼓掌道:“正是这个原因——才说明了朕适合当这个皇帝啊!琉哥哥真是‘过奖’啦!”
慕琉辛好似头疼的抚了抚额头。
司空璧好象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朕记得琉哥哥初入军营带兵时,脸上是附着面具的吧?”
慕琉辛点点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呵呵,朕决定要体恤下臣——就做一面面具,算是对状元爷的‘赔礼’吧!”司空璧郑重的说道。
说着,翻出案底的一份折子,看了起来。
慕琉辛鄙夷的看了看他,说:“如此伤人尊严的事儿,你还真要做出来?本侯当初是怕外人欺我年幼,不愿服我。这状元郎的容貌——早就为人熟知了,如此岂不是摆明了在指责他的外貌么?”
司空璧诡笑道:“无妨,无妨!朕本无此意,就要别人去说吧!朕相信状元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此时,慕琉辛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司空璧换了一个话题,调笑慕琉辛道:“啧啧啧,你找了这些你年的小卿儿可有什么线索?看你整天忙里忙外的都只为这一件事儿,怎么就是不见成效呢?”
此时,慕琉辛脸上表情一凝。
他看了看司空璧的神色,沉声说道:“记忆中的地方早就毁了,有联系的人也全没了。若真是那么容易就找到了的话,本侯也不会愿意呆在这里了。”
“是啊,地方变了,人也是会变的呢!你还真的认为自己能找到——当初的那个小卿儿么?也许……”
“没有也许,就算如何变了,也终是我的卿儿!”慕琉辛狠狠地打断了司空璧的话,眼里却透着丝丝柔情。
司空璧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四周,有些沉寂。
终于,慕琉辛打破了沉寂:“本侯今天情绪有些不好,别见怪。我……我先回府了。”
语毕,也不等司空璧回答,就匆匆离去。
看着离去的人影,天帝的眼神有些迷惘。
“三哥,你真的动情了呢!这小卿儿到底是哪种人?竟能如此轻易的住进你的心里!”
与人说话,自然应当说一半含一半,更何况自己是万人敬仰的天帝呢?
只是这不经意的自言自语又能向谁道出呢?
一个“三哥”,终是无人来应。
天帝依旧看着手里的对策答卷。
这次,他没有再专研上面的内容,而是像赏画一样的看着这些字:是清秀的小楷,一笔一划的看似随意却又很用心,本应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可在自己眼里却是如此的豪放。
司空璧不禁笑了笑。
“陛下。”德顺边说边向天帝行礼,“老奴已经将您嘱咐的话说与璃璟大人听了。”
天帝回了回神,道:“嗯。前些日子派去幽莲郡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陛下,现下虽是初秋时节,但前往幽莲郡的路大多是水路,该是路上耽搁了。”
天帝闭上了眼,以作小憩。
他幽幽说道:“是啊,耽搁了。罢了,迟早是会回来的,也不急于这几日。不论是什么情况——他都是逃不了的。”
德顺心里自然明白此时天帝所说的“他”是谁。
“陛下,影部传来消息说——幽莲的动乱,可能与玲珑阁有关。”
闻言,司空璧猛地睁开了眼。
“玲珑阁?”他重复道。
看到司空璧突变的神情,德顺赶紧低下头,答道:“是的,玲珑阁。”
德顺知道,这几年来,玲珑阁是对天朝最大的威胁。
玲珑阁多次鼓动莲之国的旧民叛乱,他们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暴动。
若是那些暴动的影响不大,那一切就都还好说。
可是很不巧——他们发动的暴动总能给天朝沉重的打击。
若是这次幽莲的动乱有玲珑阁的参与,那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什么时候能给朕确切的答案?”司空璧沉声问道。
德顺回答道:“前去探查的人,是与询查状元背景的人一同出发的。”
司空璧思索了会儿,却又突然笑了出来。
“无妨,朕这次就耐着心等一等。幽莲的事情,就暂时搁在那儿吧,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司空璧又闭上了眼。
“陛下,刚刚侯爷神色慌张的走了出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德顺小声问道。
司空璧轻吐一口浊气,道:“连你也看出了他神色慌张?”
听着他慵懒的声音,德顺赶紧答道:“老奴不敢,是老奴妄言了!”
“不。你并没有妄言呢!他确实是神色慌张的走出去的——看来,以后一定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情呢!朕,真是期待啊!”
德顺的神色变了变:“难道是——定安侯……”
话已至此,德顺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生生将那个到了嘴边的“反”字吞回了腹中。
“他?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胆呢!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逼他反!”司空璧扬声道。
德顺知道接下来的话就不是自己该问的了。
于是,他便没有再说话。
看到司空璧正在闭目养神,德顺怕打扰到他,便细声说道:“陛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老奴就先退下了。”
语毕,他见司空璧没有回答,正准备转身离开。
此时,却又听到天帝的声音:“等等。”
他又转身向司空璧福了福,询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将这折子上的东西送到状元郎的府上去。另外,还带个手工艺好的雕刻师一块儿去——就让他将状元爷的脸好好的‘修补修补’。”
说着,司空璧将刚刚找到的那份折子掷向德顺。
德顺稳稳地接住司空璧掷来的东西,拱手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走出了御书房,德顺才敢打开司空璧掷给他的折子。
只见上面写着:羊脂白玉一枚。
璃璟 梦魇&面具 三(修)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又是一轮明月当空,那天际数不尽的繁星是否是在告诉着我什么呢?
我只觉得这一池的金莲开得是那么耀眼,便由着性子赤足在岸边踏水。
也许是太过专注了,竟然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幽莲的金莲果然名不虚传啊!”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