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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自不须还

作者:铁皮烟囱 | 分类:其他 | 字数:0

听谁语 3

书名:客自不须还 作者:铁皮烟囱 字数:0 更新时间:01-06 19:17

陈岩站在林镜斋面前,仿佛感觉面对一座大山一般,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眼前这个如帝王般威严的男子,还是二十年前那个说话声音都不太大的年轻官员吗?

也许二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例如年龄,例如性格,例如仇恨。

陈岩还是决定一试。

“林大……”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林镜斋还没等陈岩说完一句话,就打断了他,仿佛用利剑削断了陈岩的声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甚至知道你昨天晚上去了哪儿。但是,我绝不会允诺你任何事情。”

陈岩的神色一变,但还是继续毕恭毕敬地向林镜斋行完一个大礼,说道:“林大人,既然您知道我去了哪儿,也就该知道,另外一位大人,能给南溪什么。”

“对不起,请注意你的身份,以及你站在什么地方,”林镜斋冷冷地说道:“你所在的地方,是在崇安县城,是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陈岩,你听好了:我以名誉保证,没有我的同意,一滴水、一粒米、一片药也进不了南溪。”

陈岩咬咬牙,一滴汗珠从脸颊边流过。显然他低估了林镜斋的决心,但他依然不明白:鱼死网破对林镜斋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林大人,这样你就是要我们死。”

“是的,”林镜斋肯定了陈岩的说法:“我就是要你们死。我后悔二十年前没有这么做。”

“二十年前的事情,”陈岩擦了擦汗珠,说道:“你还记在心上。”

“我无时无刻不能忘记寒风岭那些被野猪咬坏的尸体,他们在看着我,在祈求我,但二十年前我选择了妥协,”林镜斋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我清楚地知道陈世和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陈岩握紧了拐杖,说道:“我们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是的,你们能活下去,而且活得很不错,”林镜斋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着陈岩,说道:“但据我所知,当年为了吞没朝廷拨给的救济粮,由陈世领头,你们姓陈的八家连夜动手,打死了村中三十多个杂姓男丁,奸杀了二十多位女眷,并把剩下的老人和孩子赶出村落,逼他们走进阴风瑟瑟、野兽出没的寒风岭。然后,陈世派人来告诉我,是杂姓人家自愿从村中出走,你们什么都没做。”

陈岩满是褶子的脸上并无任何愧疚之色,只听他说道:”大人,不过那时崇安的知县,是你,不是我。陈世什么都没做,大人又做了些什么?“

“没错,那时的知县是我。可等我赶到南溪时,这二十几个老人和孩子,已经全部都冻死或者饿死在山中,甚至没有一人留下了全尸,跟我一同前去清点尸首的衙役、仵作全都看吐了。但那些没被野兽吃掉的眼睛还在看着我,仿佛在说: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公道吗?!你难道不能做点什么?!”

陈岩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林镜斋继续说下去。

“我带到南溪的人手不够。如果足够的话,我当时就会以镇压造反为名,将陈世、你、陈嘉,以及所有姓陈的,全部杀光。

”但当我回到崇安,准备上书州府,请求严处此事之时,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笺。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做梅花印信,是朝中某些官员之间特殊的交流符号。信中写道,要我不要再深究此事,并要将我调离崇安。”

“再过了若干年,我才知道原因所在。竟然是因为陈世一家一直在为朝中某些官员秘密供给一些绝品名茶,以换取他们的庇护!这种茶叶的名字叫做:岩骨枞!果然茶如其名,白骨累累,岩壁生冤!”

陈岩低下了头,依然没有说话。只听得林镜斋继续说道:“是的,几十条人命,比不上几两名茶,这在大明已经不是稀罕事,以我这个七品芝麻官,自然也无能为力。不过这二十年来,我放弃了多次升迁的机会,就是为了能调回崇安,重新替那些冤魂讨回一个公道!”

“陈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主动找到了我,想和我做一笔交易。用南溪村祖传的一样宝物,换取你们最想要的东西:活着。”

“对我来说,这是一笔艰难的交易,我隐忍在福建官场二十年,为的就是一件事:不让陈世和你们继续活下去。可为了天下大局,我又不得不答应陈世的请求,因为这件东西的确比你们这些人的狗命加起来还更重要。你们和我都终将死去,但大明不能死,天下不能死!”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们当中居然有人出尔反尔,在寒风岭害死了林睦,偷回了那幅可能标记着藏宝位置的古画,然后还厚着脸皮继续回来跟我谈价钱。这么说吧,东西在你们的命在,东西不在,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南溪!”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此刻的林镜斋似乎已将陈岩杀死了二十次。

陈岩思考了一阵,慢慢地说道:“二十年前的事,大人并未在南溪亲眼所见,不过只是出于臆想。请问大人,你有何证据说当时南溪的杂姓被陈家所害?”

“你以为当时没有活口,我就没有证据。你错了,我当然有证据,”林镜斋恢复到了平静的语气,说道:“因为当时被你们赶出村落的老人和孩子,并未完全死绝。至少有一个孩子在苦熬若干天后,终于爬出了深山,艰难地活了下来。并且,日后他考取了功名,把这些事情写成了一封书信,用某种方式交给了我。”

“一封书信,何以断言几十条人命?”陈岩感到握着拐杖的手心也开始渗出汗水。

“普通的书信,自然不能。但那封信也是梅花印信。对于梅花印信上写的事情,我向来是信得过的。”林镜斋用确凿的语气说道:“另外,我也有些自己的办法,查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大人,大人,”陈岩似乎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给您带来了什么吗?”

林镜斋不为所动,盯着陈岩的眼睛说道:“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交易。我打算换一种玩法。因为此时此刻我们所做的任何交易,都是对死者的亵渎。你去和李大人交易吧,去和福建的其他官员交易吧。他们会把我再次调离崇安,或者把我的乌纱帽摘掉,甚至要我的性命。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做到。”

“但是,我相信我的人能比你更快地找到真相所在。只要我还在崇安县衙一天,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我应该做的。相信我,我会为二十年前的死者讨回公道,我会为林睦讨回公道。”

陈岩听罢,无话可说,躬身行了一个礼,默默地转身向外踱去。在走出大门前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来,问林镜斋最后一句话:“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共同在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镜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陈岩,你相不相信,天地、阴阳、正逆皆能颠倒?”

“我……”陈岩一时间未能明白林镜斋的所指,停顿片刻才说道:“恕我老朽愚钝,我只知道天中有地,阴中有阳,正中有逆,至于什么颠倒不颠倒,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林镜斋一直板着的脸,直到这时才略微放松,长叹一口气,走近陈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陈老头,你才不愚钝,你的心里有本谱。”

“大人抬举。”

林镜斋的语气放缓,说道:“不,你算得上是南溪甚至整个崇安县里目前难得的明白人之一。之前有个明白人,他的名字叫陈世。我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他和他的儿子的,正如你们当年是如何对待村中的杂姓人家。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需要和明白人合作,你懂吗?我的手里握着崇安十万条人命,区区一个村落的死活我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而对于京城来说,他们握着大明几千万人命,区区一个崇安的死活他们也不必放在心上。所以我们都不过是蝼蚁而已。我们都想活命,仅此而已。我相信,想活命的人终将站在一起。”

“大人所言极是。但我们的命更贱,贱命自有贱命的活法。”陈岩铁了心说道。

林镜斋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陈岩自行离去。等到陈岩慢慢走远,一直候在门口的郭修低头走了进来。

“何事?”林镜斋的样子显得有些疲倦。

“大人,最多不超过一天,”郭修有些惶恐地说道:“官仓里的余粮就要见底了!”

“怎么这么快?之前你不是告诉我至少还能坚持五天吗?”林镜斋猛地一把抓住郭修的衣襟,怒吼道:“粮食都到哪去了?”

“刚刚我才知道,昨天李应升大人带来了州府的一纸公文,私自将县仓的粮食调集了一大半到邻县!”郭修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奇怪的哭腔:“大人,崇安完了,我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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