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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锡

作者:上汤豆苗 | 分类:军事 | 字数:0

948【怜子如何不丈夫】

书名:九锡 作者:上汤豆苗 字数:0 更新时间:01-06 20:12

正午时分,战场局势渐趋明朗。

景军这种亡命冲锋无法持久,尤其是洛九九率领沙州土兵杀入战场之后,景军的气势不断下降,最终被陈澜钰、范文定、童世元等大将自行领兵切割包围。

若连这种收拾残局痛打落水狗的事情都办不好,还需要萧望之亲自出手的话,这几人也没脸继续在军中待下去。

景军的覆没已成必然,这个时候庆聿恭的这句“可惜了”似乎是在为他们悼亡。

萧望之却笑着摇头道:“谈何可惜?即便郡王于万军阵中杀了我,也无法改变今日之战的结局。”

庆聿恭身边只剩下六名亲随,尽皆浑身浴血形容狼狈,但是不见颓败之色,面对周遭长枪如林的齐军将士,这六人护住庆聿恭的身后,面上皆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此刻庆聿恭距离齐军帅旗和萧望之只剩下两丈多的距离,但是除了密密麻麻的齐军甲士护卫在萧望之身旁,还有一名中年男人挡在他和萧望之中间。

这两丈多的距离仿若一道天堑。

庆聿恭望着中年男人平静的面庞,忽地抬手将长枪倒转,微微用力便插在地上,然后从甲胄内衬撕下一块布,将自己脸上的血污擦拭一番,略显好奇地问道:“尉迟归?”

尉迟归只是微微点头。

庆聿恭又问道:“有酒吗?”

尉迟归不答。

后面的萧望之开口问道:“没有酒,清水行不行?”

“行。”

庆聿恭愈发洒脱,刚毅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笑意。

一个水囊凌空抛过来,他抬手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口,继而递给身后的亲随,道:“一人来一口,总不能做个渴死鬼。”

“遵令!”

六名亲随亦无多话,立刻分而饮之。

庆聿恭望着对面的老对手,心悦诚服地说道:“萧兄果然大度,多谢。”

萧望之淡然道:“郡王一代英杰,身处末路亦豪情不减,萧某固然不会手下留情,也不至于太过吝啬。”

“也对。”

庆聿恭笑了笑,悠悠道:“只有胜利者才有展示大度的资格。”

“其实郡王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萧望之轻咳两声,继而道:“先前在平阳城外,郡王麾下那几位大将屡次三番露出破绽,引诱我军进攻你的中军,后来甚至恨不能直接让开道路,可见你国皇帝的杀心昭然若揭。实际上在你领军一路南下之时,孤军深入的结果便已注定,以郡王久经沙场的经验和眼界,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逼你杀身成仁的阳谋?”

只寥寥数语,便将景军这一战背后血淋淋的真相揭开。

由此可知,萧望之从一开始便已洞悉景军内部存在的问题,然后用大巧不工的策略硬生生拖死这七万景军。

“此乃为臣之道,萧兄何必诛心?”

庆聿恭自嘲一笑,倒也没有刻意掩饰,随后话锋一转问道:“萧兄收到了陆沉的战报?”

萧望之点头道:“比你早一天。”

“先前得知陆沉在雷泽平原摆开架势,我便预感陛下这次有可能会败在他的手中,毕竟他这么多年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庆聿恭这一刻终于显露几分怅惘,道:“但我没想到陛下会真的驾崩于阵前,不知陆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萧望之平静地答道:“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目前我收到的也只是一份简报,不过战前陆沉对我说过,他准备了几种新式武器,能够在战阵中发挥一锤定音的效果。”

“类似于火油和火雷那种武器?”

“是,比那些更厉害,其中有一种破军炮。郡王肯定看过烟花吧?破军炮就是类似的道理,只不过激发出来的是铁铸的弹丸,在一定距离内可以击碎磐石,血肉之躯更无法阻挡,可谓沾者即死。”

庆聿恭面色一变。

在如今这般穷途末路,他依然能保持冷静,但是听到萧望之平淡的话语,他脸上不禁浮现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也有几分向往。

“如此说来,陛下输得不冤,陆沉真是天授之才。”

庆聿恭摇摇头,叹道:“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看过烟花,谁能像陆沉这般发现其中的妙处?比如我就看过很多次,却从未想过能将烟花利用在战场上。不过这也算是有迹可循,他这些年经常会有出人意料的手段,如今大抵算是水到渠成。萧兄,你可知道我现在是何感觉?”

萧望之忽地咳嗽一阵,平复之后说道:“觉得自己老了?”

“是啊,老了,突然发现终将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像我这样的老东西就算不死,也早晚会被淘汰。”

庆聿恭追忆往昔,徐徐道:“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领兵进攻淮州,被你挡在来安防线以北,那时你雄姿英发英明果决,连续与我对阵两天两夜,令我佩服不已。今日一见,你也老了。”

“不光是老了,这次为了将郡王留下,我差不多要折寿五年。”

萧望之虽然这般说,眼中并无晦暗之色,反倒多了几分释然。

庆聿恭见状不由得笑了笑。

萧望之继续说道:“但是莫说五年,便是十年二十年,乃至死在战场上,只要能将郡王留下,于我而言便是一桩极其划算的买卖。”

“你啊……”

庆聿恭望着他疲惫至极苍白至极的面容,喟然道:“倒也没有那么夸张,此战之后你只要好生将养,不再劳心劳力,至少还有一二十年的寿元。千万别学厉兄,他本来能活很久,却将自己生生累死,何必自苦到这种程度?”

萧望之轻叹一声,点头道:“郡王言之有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还是你看得更开一些,往后退下去也好,免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庆聿恭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望之,道:“经此一役,陆沉早晚会取而代之,南边那对孤儿寡母挡不住他的。”

尉迟归眉头微皱。

萧望之却不以为意地说道:“郡王多虑了,陆沉对大齐的忠心无人能质疑。”

庆聿恭见状便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萧望之看向远处,陈澜钰派人打出旗号,示意大局渐定,景军只有少数人负隅顽抗。

他又看了一眼阴沉的天际,略显敬佩地说道:“其实我更佩服郡王的良苦用心。”

庆聿恭嘴角微微勾起,问道:“此言何意?”

“虽说我与郡王做了二十年的对手,当面交谈还是第一次,但我知道郡王乃当世第一等骄傲之人。”

萧望之似有所感,缓缓道:“郡王明知出战乃死路,依旧以哀兵之姿强行冲锋,给我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如今又愿意放下身段,与我聊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无非只是想多拖延一点时间,好让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

庆聿恭又问道:“我为何要拖延时间?”

萧望之看向他身后的亲随,道:“之前令郎曾经屡次带兵冲阵,今日却不见踪影,我军亦无人报告拿下令郎。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先前郡王领兵左冲右突的时候,令郎便已经在一些亲信的保护下逃离战场,这会多半已经跑出去二三十里路。”

“终究还是瞒不过你。”

到了此刻,庆聿恭亦不再遮掩,继而好奇地问道:“萧兄没有后手?”

“没有。”

萧望之坦然摇头,道:“只要郡王肯留下,其他人不重要。”

不知为何,庆聿恭轻声叹了一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望之如是一言。

庆聿恭很快从那种低沉的情绪中抽离,抬手握住身侧的长枪,道:“萧兄,庆聿恭十五岁从军,迄今已有三十四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今日先受萧兄一水之恩,又蒙纵子之情,某本应自尽相谢,然则不忍辜负同袍共死之义,唯有死战到底,还乞见谅。”

身后六名亲随听闻此言,整齐地说道:“愿与王爷同生共死!”

萧望之定定地看着这位景国军神,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往后退去,身旁甲士迅疾上前,将他和战场完全隔开。

庆聿恭不再去看那些非他一合之敌的齐军士卒,望着身前肃立的尉迟归,笑道:“常闻袖中乾坤仅靠一双手便能纵横江湖,今日能够得你持刃相迎,这是某的荣幸。”

尉迟归单手横提长枪,微微昂首道:“请。”

“请!”

庆聿恭纵然鏖战半日已然力衰,纵然受伤多处浑身浴血,依旧毫不犹豫地踏出第一步,长枪如龙,风云变色!

……

大齐永宁元年,十二月初二。

靖州,金沙城外。

荣国公萧望之亲自指挥,歼灭景军西路军残部一万余人。

景国常山郡王、西路军主帅庆聿恭在实力不及巅峰时期六成的前提下,与尉迟归鏖战两刻钟之久。

力竭而死。

飘满血腥气的战场上,望着那个至死依然持枪屹立的敌人,那个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敌人,萧望之轻轻叹息一声。

“将其葬于西面虎山之脚,竖一无名碑。”

“遵令!”

萧望之转而眺望北方,喃喃自语道:“陆沉,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往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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