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节京城内外那都热闹非凡。
皇宫的改建那就没有停，将近两千匠户一直在皇极殿四周忙活。
南苑校场的选拔操练也没有停，各都司卫所的青壮那都冒着严寒坐着马车在往京城赶。
三月还不到，皇宫便改建完了。
四月还未至，上百万新丁便选拔出来了。
这个时候，万历也开始考虑什么时候动身去奴儿干都司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御驾亲征了。
这几年他都在整顿朝堂呢，实在没空去亲临战场指挥。
不过，这一战他必须去。
这一战可以说是大明的国运之战。
建奴一旦被剿灭，那大明覆亡的阴霾就会彻底消除，自此再也没人能阻挡大明兴盛的脚步。
问题就是，这一战的重要性只有他明白，其他人都还有点莫名其妙呢。
历史上的建奴干翻大明的时候总人口都还没有大明的边军屯卫数量多呢。
这会儿的建奴剩下的人马更是连他们手底下将士零头的零头都没有。
谁能想到这看似压根就不可能战胜大明的建奴历史上却把大明给干翻了？
他可不想因为统兵将帅不够重视而让建奴钻了空子，努尔哈赤钻空子的能力那也不是一般的强。
历史上大明是真被这家伙给钻垮了。
所以，他必须去，这一次，他一定要剿灭建奴！
四月初五丙子，下午申时许，万历正带着小朱常洵和宋应星在军机殿中对着地图解释着什么呢，邓子龙、王徵、李之藻、俞咨皋、李国助终于联袂而来。
他就等这几人了。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他便满脸亲切道：“云卿，好久不见啊。”
我的确很久没有回京面圣了。
邓子龙连忙解释道：“万岁爷，这几年龙江洲宝船厂和新洲船厂那都是全力开工建造水师舰船，造出来的舰船太多了。
末将必须整编操练水师将士，调集将士接管水师舰船，属实有点走不开，还望万岁爷恕罪。”
这会儿你怕是没得水师将士整编操练了。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云卿，水师将士可还够用啊？”
呃，水师将士已经够多了，比京营将士都多，我能说不够用吗？
问题，两大船厂这么疯狂建造水师舰船，水师将士根本就不够用啊。
这对水师来说是好事，舰船那自然越多越好。
关键就是舰船得有水师将士来操控啊。
这个怎么说呢？
邓子龙细细想了想，随即小心解释道：“万岁爷，末将很清楚，现在数十万水师将士需要消耗多少粮饷。
奈何，随着水师舰船的增多，水师将士是着实有点不够用了。
末将没有办法，只能缩减操控舰船的人数，现在两千料的福船战舰那都只配了两百水师将士，千料的福船战舰和渔船那都只配了一百水师将士。
还有八百料的蜈蚣船，现在配备的水师将士大多都缩减到二十余人了，这么缩减下去，恐怕划船的人手都要不够了。”
他们现在的福船战舰可不多，两千料的福船战舰那也就千余艘，一千料的福船战舰还不到千艘呢。
也就是说，操控福船战舰的水师将士也就三十来万，操控蜈蚣船的水师将士却占了大半。
万历想了想，随即问道：“现在水师配备了多少蜈蚣船了？”
这个数量就有点吓人了。
邓子龙小心道：“万岁爷，去年水师配备的蜈蚣船就超过两万艘了。”
这蜈蚣船在近海和内河的确好用，但不能再造了，太浪费人手了。
一艘蜈蚣船最少得十八个划桨的，一个掌舵的，一个瞭望指挥的，就这二十人还只能专心操船，没有一个能参战的！
这样配备人手肯定不行，水师将士等于大半在操船，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
万历细细想了想，随即问道：“云卿，一艘飞梭船现在标配多少水师将士？”
这飞梭船简直太好了。
邓子龙一听飞梭船那都来劲了。
他不由得赞叹道：“万岁爷，飞梭船好啊，只需配备六个操船的就能日夜不停跑。
现在飞梭船标配是十名水师将士，就这还有四个可以持枪警戒护卫的。
如果是参战，一艘飞梭船足足能带上百名火枪手去参战。
这飞梭船比蜈蚣船好了那不是一星半点。”
那当然，这可是蒸汽轮船。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良甫，蜈蚣船能改造成飞梭船吗？”
这个怎么说呢？
王徵缓缓点头道：“能是能，不过改造起来很麻烦，比造新的还麻烦。
万岁爷，若是造船材料实在不够，微臣可以让两大船厂改建船坞来专门改造蜈蚣船。”
这会儿那会缺造船材料啊。
你误会朕的意思了。
朕的意思是蜈蚣船不能大量卖出去，因为很多藩王宗室在添置蜈蚣船。
这蜈蚣船改造起来比造新的还麻烦那就只能淘汰了，造船材料他有得是，慢慢改还不如造新的来得快，那自然是造新的。
问题，这些蜈蚣船淘汰了又不能卖掉，怎么办呢？
万历细细想了想，随即郑重道：“良甫，你去跟旦阳说，龙江洲宝船厂和新洲船厂全面停产蜈蚣船，以后都不要再造了。
这两大船厂八百料的船坞水道都改造一下，以后只造飞梭船，水师的蜈蚣船也要逐步淘汰掉，以后造出多少飞梭船就淘汰多少蜈蚣船。
还有，两千料以上的楼船炮舰你也要赶紧研制，上面船舱的样式和火炮的配置朕都跟旦阳细细说过了，你只需考虑怎么用蒸汽机驱动就行了。”
王徵闻言，连连点头道：“微臣明白。”
万历又细细交待道：“云卿，你记住水师淘汰掉的蜈蚣船一艘都不要往外卖，我们就送给需要蜈蚣船的都司卫所。
现在奴儿干都司、辽东都司、东洋都司和北美西都司都需要大量的蜈蚣船，水师每淘汰一批都均分给这四个都司。”
您又开始送船了？
邓子龙闻言，连连点头道：“末将明白。”
万历又想了想，随即问道：“国助，这次带回来多少黄金啊？”
李国助不假思索道：“万岁爷，末将这次凑了五百万两带回来了。”
这钱真是多到用不完了，得赶紧花。
问题，怎么花呢？
现在征召不到太多人马，那就疯狂造船！
万历又想了想，随即问道：“国助，美洲那边的西班牙殖民地木材应该很多吧？”
李国助连连点头道：“是啊，万岁爷，那边木材多得很，而且还有几种是特别适合造船的。
西班牙人还问我们要不要木材呢，他们能大量供应，这东西比铜来得快，铜矿挖出来还得炼，木材直接让人去砍就行了。”
他们自己不造舰船是吧？
朕给他们包了。
万历闻言，果断道：“那行，你去跟他们买，凡是能造船的木材都要，你每趟回航的时候能装多少装多少。”
这木材都开始买了，到底什么时候跟他们开打呢？
李国助闻言，愣了一下，这才连连点头道：“末将明白。”
万历又细细交待道：“良甫，你去跟旦阳说，龙江洲宝船厂和新洲船厂立马新建新的船坞水道，专门用来造两千料以上的楼船炮舰。
两个船厂新建的船坞水道最少要能同时造两百艘楼船炮舰，一年最少得造四百艘。”
呃，还建船坞水道啊？
行吧，这个不归我管，我也就是传个话而已。
王徵连连点头道：“微臣明白。”
接下来就该去围剿建奴了。
万历指着地图细细交待道：“克迈，你率一千艘两千料的福船战舰先去双城卫南面的港口码头补充粮食淡水。
你补充完之后就率舰队绕行到东洋都司，然后沿着东洋都司东面一直往北，将舰队开到苦夷岛西岸铺展开来，准备好。
记住，不要靠近永乐山附近海域，你们不能让建奴事先察觉我们围剿的意图。
至于什么时候往东开始封锁永乐山西面海域，到时候朕会派快船从黑龙江口出来通知你。”
俞咨皋闻言，连忙拱手躬身道：“末将明白。”
万历想了想，随即又问道：“云卿，这次参战的一千艘飞梭船和八千艘蜈蚣船现在哪里？”
邓子龙指着地图细细解释道：“万岁爷，这九千艘战船并没有集结在一起，因为没有哪段河道能挤下这么多的战船。
现在八千艘蜈蚣船都在海河到北运河一线，一千艘飞梭船则进了护城河的水道。”
现在奴儿干都司那边还没有完全解冻，倒不用太急。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指着地图道：“你先命所有蜈蚣船轮流来大通桥漕运码头接这次征召的新丁。
四天内，一百万新丁都要接上船，准备出发，四月初十，我们一起出发赶往奴儿干都司。”
您又要御驾亲征！
邓子龙闻言，那都不由得一愣。
他也有点莫名其妙，几万建奴而已，为什么要调集这么多人马和舰船去围剿呢？
万岁爷甚至觉得这还不保险，还要御驾亲征！
这就是万历必须去御驾亲征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会就没人知道历史上的大明是亡在建奴手里，不知道，那就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可不想因此功亏一篑让建奴给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