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骑兵出塞了。
塞外草原上顿时兵荒马乱。
察哈尔各部落告急的快骑那是不要命的狂奔，跑个两三百里又找个部落换一匹，跑个两三百里又找个部落换一匹，速度简直比八百里加急还快。
三天后，图们汗便收到消息了。
这一下，着实把他纠结的不行了。
因为他很清楚，明军那是二十四万京营加上万禁军精锐再加大同镇十万边军。
那是明军主力，他干不过啊！
他撑死能调集十六七万人马，数量还不到人家一半呢，怎么跟人家打？
再说了，他现在就是在谋略奴尔干都司。
奴尔干都司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部落，他如果能拿下来，那就有争夺天下的资本了。
乌兰察布那边又有什么呢？
察哈尔部的精锐几乎都被他带过来了，大半的部落也被他带过来了。
而且，为了躲避白灾，他们还在科尔沁草原旁边的山谷里修建了很多暖棚，他们都已经在这边扎下根了。
更重要的，那么一片草原别说跟奴尔干都司比了，跟科尔沁草原比那都是屁大点地方。
他跟现在的土默特部还不一样，他并不缺草原，漠南草原八九成都被他给占领了。
原来北平行都司那片硕大的草原他都没放在眼里，他就让朵颜三卫占着，帮他抵御南面的明军主力。
乌兰察布那点草原对于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他现在缺的是人马。
如果是河套那种可以躲避白灾的地方，他可能还会调集主力拼命死守。
问题，现在的河套已经被明军给夺回去了，那边的城池、堡垒和长城也修建起来了，他根本就夺不过来了。
总之，西面那点草原对于他来说就是鸡肋般的存在，他的目标是比大明两京十三省还大的奴尔干都司。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察哈尔部各部落避其锋芒，离明军远点，实在不行，那就往东迁徙。
反正他有的是草原，而且，跟奴尔干都司硕大的地盘比起来，那里就是一粒芝麻，他真没必要为了那么点草原去跟明军拼命。
更何况蒲州三大豪族早就传来消息了，大明小皇帝这次的目标就是土默特部，他只要放弃那山窝窝里那么一点草原，让明军主力窜出来，明军主力就会往西去收拾土默特部。
他如果率主力去跟明军主力拼命，那就是帮土默特部挡灾了，完全没必要。
土默特部本就对他有不臣之心，现在就算表面上臣服了他也指挥不动人家的人马，就算土默特部真被明军给灭了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他凭什么帮土默特部挡灾？
万历倒是早就算到了，图们汗这家伙十有八九不敢跟他们打。
不过，他却没有算到，察哈尔部会干脆放弃集宁海子附近肥硕的草原。
这会儿神武营骑兵那纯粹就跟在练兵一样，每天一大早卯时许跑去集宁海子牧下马，并派出侦骑四处查探，找到察哈尔部游牧的部落就冲过去突袭一把。
一开始几天他们还能收获点牛羊乃至马匹和帐篷什么的，五六天过后，他们竟然羊毛都找不到一根了！
这天酉时许，夕阳西下，地面又是一阵轻颤，北面，神武营骑兵又排成几条上百里长的长龙汇入车阵后面的营地中。
那营地两边都已经露出半人高的墙基脚了，连绵三十余里的城墙就如同一个横摆着的中字形一般，中间的营地正是云中卫主城所在的位置。
这条防线一旦修筑起来，他们就等于在塞外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桥头堡，以后要出塞北征就方便多了。
万历迎着夕阳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番，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吃惊之色。
戚继光和上千亲卫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过来。
皇贵妃秦兰正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等着烤羊肉呢，这帮家伙怎么一只羊都没带？
他愣了一下，随即抬手道：“单将军，命人去南面的牧场抓几只羊过来。”
皇贵妃秦兰不由好奇道：“万岁爷，怎么了，彭国公没带羊过来吗？”
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啊。
万历微微点头道：“是啊，元敬好像什么都没带。”
没过多久，戚继光便疾步而来。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万历便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元敬，今天没有找到他们游牧的部落吗？”
戚继光连连点头道：“是啊，万岁爷，集宁海子北面的草原已经空空如也，察哈尔部游牧的部落好像都迁走了，我们的侦骑都已经探查到大青山的南面去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探查到。”
大青山南面？
万历闻言，立马朗声道：“地图。”
很快，两个禁军将士便将硕大的九边地图在他面前展开来。
集宁海子四周其实相当于大青山和南面的群山围起来的一片盆地。
其东西宽度好像有将近两百里，南北长度估计有两百多里。
这么一片盆地，草原怕不有五六百万亩，图们汗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他细细看了看地图，随即问道：“这一块你们都查探过了，没有找到任何游牧部落吗？”
戚继光缓缓摇头道：“没有，今天我们的侦骑都找了一天了，我们甚至都找到偏关镇在这一片西北角建立的堡垒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都跟偏关镇连上了吗？
万历细细看了看地图，不由恍然。
这一片盆地西北角那就是通往前套平原的山谷，当初神枢营车兵就是从这个山谷跑去归化城吓唬三娘子和辛爱黄台吉的。
现在这一条大致两百余里的山谷就是偏关镇防区的最北面，他们在山谷两边都修建了堡垒。
狼山、阴山、大青山北面就是土默特部和喀喇沁部放牧的区域了。
他看着地图细细琢磨了一阵，随即问道：“元敬，我们从这片盆地东北角绕出去是不是就是土默特部和喀喇沁部的放牧区域了。”
戚继光闻言，缓缓摇头道：“万岁爷，其实我们不用绕，这片盆地北面已经是大青山余脉了，山并不是很高，而且，山峦中间还有不少山谷，应该可以直接通到土默特部和喀喇沁部的放牧区域。
如果我们从东北角这条十余里宽的山谷通道绕出去，估计还是察哈尔部的放牧区域，若是图们汗在谷口外面设伏，那就麻烦了。”
图们汗敢跟他们硬碰硬吗？
万历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果断道：“元敬，明天你让神武营侦骑一人双马，跑去这片盆地北面好好查探一下。
所有山谷都查探一下，包括东北角这个十余里宽的山谷，你也让侦骑绕过去，看看北面到底什么情况。”
这一人双马的查探区域就能超过两百里了。
其实，战马一个时辰就能跑一百多里两百里，只不过驮着人跑也就跑一百多里两百里就需要休息了。
如果是一人双马，狂奔个百来里就换一匹马，这样半天时间跑三四百里都没问题。
第二天下午酉时许，还是夕阳西下之时，戚继光便赶回来了。
万历则早已命人展开地图在城门楼上等着了。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万历便急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戚继光指着地图道：“这片盆地北面的山谷好像有四五个是南北向的，不过，只有中间一条山谷有牛羊马匹踏过的痕迹。
这东北角的山谷出去之后就是高低起伏的草原，不过，方圆几十里内都没有游牧部落的踪迹。”
很明显，图们汗不敢跟他们打。
如果图们汗敢跟他们打，那东北面的山谷出去之后估计就是连营几十里了，而不是几十里都没有游牧部落的踪迹。
万历闻言，指着地图道：“元敬，你说我们建立一道大青山防线怎么样？
整个大青山南面的山头我们每隔十里左右建个烽火台，这东边的山谷口全部修建堡垒，让偏关镇的人马来镇守。
大同镇则在东北面的这条山谷修建卫城防守，延绥镇那边是早已将阴山和大青山之间的山口给堵住了。
这样一来，大同镇、偏关镇和榆林镇的防线又连成一体了，胡马不但过不了阴山，就连大青山都过不了了。”
呃，又建防线啊？
这么建，大同镇岂不是相当于有三道防线了？
不过，这样一建云中卫城就等于在后方了，安全上应该是没一点问题了。
洪武朝和永乐朝大明最为强盛的时候那也能打得北虏望风而逃，根本不敢跟明军主力交战。
但是，洪武朝和永乐朝的北征那就相当于扫荡一样，打一下就撤回来了。
所以，塞外草原一直还是北虏的天下。
这会儿就不一样了，他们如果把防线层层北推，那塞外草原迟早会被他们收入囊中。
戚继光闻言，连连点头道：“万岁爷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