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村在河源镇。
水泥小道两边的田里种了西瓜,没有人看瓜,但有只大黑狗。
车还在远处,狗就开始吠。
“汪”
“汪汪”
低着头站在路灯下的景召这时抬起头来。
车牌1112。
是他的车。
“汪”
黑狗冲了上去。
车停下来,车门刚打开,黑狗立马往回跑,跑到景召的身后,继续吠。
这是只很怂但会仗势的狗。
商领领从车上下来。
景召身上穿着孝衣,从路灯那边走过来。
她想起了八年前,修路灯的少年。少年也是在这条路上,身边有一只黑狗。
黑狗冲她龇牙。
“它是旺财吗”
景召说:“它是旺财的儿子。”
怪不得。
旺财从来不会躲在人后面叫,旺财是整个景家村最凶悍的狗。
陆女士刚要下车,景召过来。
陆女士怕自己哭出来,赶紧把头转到另一边。
“景见。”景召说,“你把车开到前面的空地上,爸在那边等你们。”
“嗯。”
景见把车开过去了。
景召和商领领走路回去,就一小段路,黑狗跟在他们后面。
“是不是哭了一路了”
“没有。”
她是哭了一路,眼睛红红的。
景召牵着她往村口走。
“会办丧宴吗”
“不办了,时间来不及。父亲很早就离开了这里,除了村里的几个老人,没有人认得他。”
商领领光听景召说话,就很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
“之前我在这边住过,村长还认得我,出殡用的东西都是他和他的夫人帮着准备的。”景召都一一告诉商领领,“抬棺的人没有另外请,崇柏和景一他们都过来了,由他们来抬棺。”
商领领眼睛越来越酸。
景召拉住她,站在路边,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白布,俯身,系在她头发上:“你是儿媳妇,按照这边的丧葬习俗,要戴白色的。”
“景召。”
“嗯。”景召帮商领领把头发整理好。
她抱住他,把脸藏进他怀里,藏住泪汪汪的眼睛:“你昨天应该带我一起去。”
“昨天你生日。”
她把眼泪蹭他衣服上:“生日有什么要紧的,我可以不过生日。”
如果带她去了,那她往后的生日或许都不会开心了,所以不能带她去,所以他凌晨后去。
景召闭上眼睛,靠在她身上,想稍微的歇一会儿。
景家村里还记得景九祁的人很少,但来上香的人不少。
景召和商领领站在棺木旁边,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还礼。
村长夫人准备了茶点。
宾客吊唁完,在院子里喝茶。景家村这边还是土葬,坟地就在后面的山上,村里谁家有丧事,大家只要有空,都会去山上送一程。
哭得最狠的是陆女士。
柴秋没有哭,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棺木旁边,偶尔会叫一声九爷。
“领领。”景召在看灵位。
“嗯。”
商领领用力握了握景召的手,回应着他。
“没有遗照。”
桌上摆了花、蜡烛、饭菜、牌位按照风俗,该有的都摆上了,除了遗照。
“我给那么多人拍过遗照,可是我父亲没有遗照。”
景召从来没给景九祁拍过照。
景九祁很不爱拍照,也从不与人合影,那是他做缉毒警时留下的习惯。
九点整,起灵。
景九祁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安德烈曾经问过他,死后想葬在哪里。
他说:“那座山啊,连個名字都没有。”
以前是没有名字。
十八年前,政府把景家村后面那座山的山权证收了上去,并取名:秀丽峰。
godenord九爷生于河源镇景家村,葬于河源镇秀丽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