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校场之中尽是惨呼之声,鲜血喷涌之景,偶有断肢飞起,内脏流出,伴随着无数蓬四散爆开来的血花,染红了青石铺就的地面。
两队人嘶吼着,咆哮着,挥舞着钢刀,砍杀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惨嚎声直冲天际。
四周的羽林骑弓箭手已经有很多人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呕吐了起来。
同袍反目,不死不休,吼声与惨嚎不止,鲜血伴残肢飞舞。
此情此景,何其悲惨
很快,半数士兵倒地,非死即伤。
看着这一幕,廉丹神情漠然,只是一双眸子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无情、狠戾的光芒。
他继续大喝道:“第二排士兵听令,上前执刀,对阵”
第二排士兵看到了方才同袍们厮杀的场景,神情反而变得有些木然,他们僵硬地迈过地上的尸体,每人从门板上执起一把环首刀,双双列阵。
将台上传来廉丹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喊声:“开战”
士兵们立刻杀声震天,又一次生死相博开始上演。
渐渐地,校场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了
朱博耳中听着一声声的咆哮与惨嚎,哆嗦着探出半截身体朝将台下看去,只看了几眼,便被这场残不忍睹的对杀骇得心胆俱丧,手中的酒觞落地,“咣啷”一声摔了个粉碎。
廉丹闻声回头,冷笑着说道:“朱将军,过来啊,近前来看看咱们野战军是如何打仗的。”
朱博颤着声音说道:“廉将军啊,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凶狠的将领”
廉丹微微冷笑:“朱将军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人,未央宫里的将军,没见过这等场面也不足为奇。末将可是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带兵之人,必须比士兵们更无情,猛如虎,狠如狼,才能带得了他们”
下面的士兵们越杀越狠,吼声震天,血流遍地死伤者纷纷倒地。
廉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朱博在一旁举着酒坛狂饮,以压制内心的惊慌和恐惧。
一名羽林骑校尉脸色苍白,走上讲台,施礼禀报道:“禀廉将军,四轮战罢还剩下一百七十三人。”
“再战”廉丹冷冷地说道。
这些第一轮战胜的士兵们又上前拿起战刀,重新分组,再决生死
校尉再次上台禀报:“禀廉将军,还剩一百三十余人。”
还没等廉丹说话,朱博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刺激和压力,抬起头瞪廉丹,大声喊道:“行啦行啦快停战吧,剩下的人都给你”
廉丹却厉声喝道:“不行,再战”
于是剩下的士兵们继续以死相拼
这不是战场,这是大汉自己的土地上。
可这才是战场,真正地战场
至于面前的惨景,廉丹已经有些麻木了,他自幼见过无数尸体。自己也亲手杀过无数人,此刻看着这一幕,他早已没有了刚刚从军时那种心悸的感觉和呕吐的欲望。
演兵场上,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士兵们继续以死相拼,鲜血依然在迸溅,尸首依然在倒下
将台上,朱博已经蹲在地上,不住地呕吐着
这个恐怖心悸的画面,必将在日后的岁月里,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记忆中。
羽林骑校尉登台禀报:“禀廉将军还剩下一百零三人”
廉丹点了点头,吐了一口浊气,这时才轻轻说了声:“停”
他面色沉郁,缓缓走下将台,走到校场之上,脚下迈过一具又一具尸体。
一百零三个士兵浑身是血,大口喘息着,站成一排。
羽林骑正把一具具尸体拖出场外
廉丹走到这一百零三人的面前,慢慢巡视,用了很长时间,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沙哑地说道:
“弟兄们,勇者生,弱者死,是战场规矩是咱们吃粮当兵人的命你们不必恨任何人日后,我廉丹麾下的人马,以你们这一百零三位勇士为首。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廉丹的亲兄弟我廉丹血战沙场十八年,也攒下了十余万钱,此行也全部带来了,都堆在那边那个大帐篷里。我一分不留,全部分给弟兄们,每人一千”
一百零三个血人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闻言统统执刀下跪:“谢将军”
廉丹点点头说道:“弟兄们也都累了,快进帐篷,喝酒、吃肉、分钱吧”
这些血人们死中得活,劫后余生的兴奋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刚刚倒下的那些同袍。
他们狂叫着,欢呼着,拼命朝那座大帐篷奔去。
两个士兵一把扯开厚厚帘子――果然,里面长案摆满了一碗碗酒、一盘盘肉,以及大堆大堆的五铢钱。士兵们狂喜地扑了进去,开始大吃大喝
随着尸体被抬走,空旷的校场只剩下了廉丹一人。
火光映照着他铁塔般的身躯,看着满地的鲜血,嗅着晚风中挥之不去的血腥,他的眼中闪动出了泪花
幽州兵变平定了,廉丹用这一百零三人为首,重组幽州人马。
谁也没想到,数年后,他会发展出数万铁骑,纵横天下。
而此刻远在长安的东方明也没有想到,这一百零三人,将与他的东方营一起,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未央宫御书房内,寂静无声,龙案上堆放着小山般高的简牍奏章,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忽听简牍翻动声沙沙作响,烛光晃动下,似有人影晃动。
透过如山的简牍,这才看见刘骜正在伏案阅折。
看着看着,他忽然愤然掷开朱笔:又是治水,又是赈灾没用的东西
刘骜一起身,不慎将高高的简牍堆碰落,哗啦啦掉了满地。刘骜气得踢开它们,接着踱步沉思,不时的唉声叹气。一个宦官急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收拾奏折。
此时朱博正好走入御书房内,见满地奏折,不由地全身一凛,赶紧发怵地跪倒在地。
刘骜侧目瞥了他一眼:“回来啦,幽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