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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上神很久了

作者:八月于夏 | 分类:其他 | 字数:0

35、赴苍琅

书名:我不做上神很久了 作者:八月于夏 字数:0 更新时间:02-08 23:43

“你说那家伙把怀生带去哪里了?"

客栈里,初宿推开木窗,抬眼眺望阴沉天幕,由着冷峭的春雪落在自己面庞。

为了给两只煞兽分魂,她动用了太多灵力,丹田经脉灵力枯竭,只得回来客栈打坐恢复。本想把怀生一同带回来,谁知一眨眼的工夫,怀生便被黎辞婴带上万仞剑,顷刻间没了踪影。

松沐微微一笑:“黎师兄对怀生的相护之意,如夤夜明珠一般明显。你既然看出来了,怎么还对他这么警惕?”

“我是看得出来他很护着怀生,但就是??”

初宿没能说下去。

连她自个都很难解释,她对辞的那点警惕之心究竟从何而来。

“你担心怀生会受伤害,对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便总是带着警惕。但怀生再不是从前那个病骨支离的怀生,若不是要出来执行任务没法挑战虞师叔,你这个演武堂第一的头衔可就是她的了。”

真的是因为她太过护犊子了?

或许吧。她的确是忘不了当年怀生血淋淋地被送回南家的场景。

初宿勉强接受这个解释,慢慢转过身,眼角瞥过窗边的红木桌案,眸光不由得一顿。

桌案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根她昨日拿了一路却始终没碰的糖葫芦。

注意到她的目光,松低笑一声,拿起串着糖葫芦的竹签,细心将外面那层薄油纸撕开,递到初宿嘴边,笑着打趣:“不是很想尝吗?那便尝一颗吧。

他打趣一个人时,语气不见促狭或挖苦,倒像是在哄人。

初宿看了看他,张嘴咬下一口。

她不爱吃酸,对山楂这类蜜饯从来敬而远之。但昨日看怀生和林悠吃得那样香,又想尝一尝。

随着裹在外头的糖衣渐渐溶化,她慢慢皱起了眉头,费劲吃完那颗酸涩的果子后,她不高兴道:“外甜内酸,我不喜欢。”

松沐握竹签的手一僵,脑海里蓦地蹿出一句话??

“外甜内酸,我不喜欢。小和尚,你替我吃了。”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从遥远的虚空处真真切切地响在脑海里。

仿佛这是她曾经同他说过的话。

松沐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初宿冰凉的手指推开那串糖葫芦,方缓慢回神,抬眼对上少女探究的目光。

“你怎么了木头?”她问道。

松沐摇一摇头,他不爱追根究底,万事皆讲究顺其自然,不过便散去心头思绪,轻轻咬下一颗糖葫芦,温声道:“不喜欢便别吃了,我替你吃。”

初宿见他神色如常,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没再追问。

“回宗门后,我想闭关了。”她淡淡道。

那两道人魂叫她莫名多了些迫切感,总觉得那些无辜凡人不能入轮回道,是她的责任。

“虽苍琅界的幽冥道传承已经断绝,但我要还是要道冥双修。总有一日,我要叫苍琅再现轮回道。”

雪光泠泠,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越发剔透,衬得眸子黑沉如墨,瞳眸深处却仿佛无声烧着一簇火。

松沐看了她片刻,颔首笑道:“好。”

初宿抿了抿唇,道:“那两道人魂的事,叫我很不开心。”

松沐放下手里的糖葫芦,认真想了想,说:“那你要怎样才能开心些?我去给你买些甜浆 ?"

初宿看着他。

少年玉冠束发,眉眼俊秀得过分,像是用最好的丹青一笔一笔勾画出来。涯剑山冷肃的玄色弟子服穿在他身,不见半分凛冽,反觉温润。

他的情绪总是很淡,仿佛万事皆空,对谁皆是一副好脾气。唯独在面对初宿和怀生时,才会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此时他低声哄初宿的神态,便很有烟火气,像是有了七情六欲的红尘中人。

初宿喜欢他这样。很喜欢。

几道灵光从她指尖涌出,这天字号房的窗?、大门瞬时合拢,一张张灵光四溢的符?凭空出现,大剌剌贴上窗、门。

天色将明未明,窗门一找,屋内登时一黯。

初宿上前勾住他脖颈,踮起脚很轻地吻上他。

他们唇上残留着稀薄的糖浆,她亲过来时,二人的唇跟粘住了一般,每一个细微的摩挲都撕扯着唇肉,将糖浆溶成缱绻的厮磨,呼吸交缠间全是甜腻的气息。

松眼睫微动,耳中似有一道震耳发聩的钟声响起,无数经文从脑海涌出,克制着他神魂深处被勾起的所有贪嗔痴。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除夕那夜。

就在那个种满一簇簇红莲铜蛇铁狗出没的洞府,少女醉意醺然,揽着他的脖子,凑过来咬他耳骨,说道:“我们十八岁了木头,可以亲了。”

除夕那夜,松沐秉承戒律,一整晚滴酒不沾,却在她舌尖尝到了酒。

他心中总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满足她所愿。这念头一遍遍压过戒律,叫他心甘情愿地破了戒。

那晚是如此,此刻亦是如此。

松沐缓慢地阖起眼,生涩张唇,轻柔地含住她唇上的糖。

门外,盯着那张封门符?看了好半晌的怀生,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初宿的符?从不会防她和松沐,她贴在洞府大门那百八十张“此地禁行符”,连木槿真君都得费一番功夫方能逐一破解。但怀生每回进去都是畅行无阻。

今日这张符?自然也没防她,只是初宿为何要张贴这么一张符?在门上?

难不成是今日动用太多灵力累着了,想好生歇歇?

那还是莫要打搅为好。

怀生转身踩下木阶,她每一阶都下得极慢,目光时不时看向右手。

思绪不由回到一刻钟前。

辞婴捉她的手去碰乾坤镜,问她觉不觉得熟悉。

怀生被他整得一愣,心说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怎么不熟悉?我从前在丹谷便修补过许多次乾坤镜。说起来,我修补乾坤镜可是一把好手。旁人要耗费两刻钟方能补好的裂缝,我不到半盏茶便能完事,修得又快又好。”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显而易见地往上一扬,看得出来是真觉得自己是个补阵高手。

辞?默默放下补阵高手的手,看她半天,一字一顿地道:“南怀生,你这个傻子。”

怎么就骂人了?

怀生本想顶个嘴,但抬眼看见他眼神,拌嘴的话霎时堵在嘴里。

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好像被她给气到了,又好像在心疼。怀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叫他伤心又愤怒的事?

好在辞很快便皱眉看向乾坤镜外头的桃木林,说道:“这桃木林的气息,很熟悉。”

怀生道:“能不熟悉吗?十四年前,是谁和我一起在桃木林里逃命的?”

辞?默了默,又扭过头来看她,半晌方道:“许初宿和松沐都在客栈里,我先送你去那里同他们汇合。”

怀生微微一讶:“你不回客栈?”

辞召出万仞剑,解释道:“我从前便是在桃木林里被云杪真君捡到,我想去她发现我的地方看一看。”

去桃木林?

怀生更加诧异了,不假思索地道:“我与你一起去。你灵台伤势未愈,可莫要逞强。”

辞婴眼风扫过她苍白的脸,抬手轻叩她额头:“方才是谁在逞强?好不容易将你体内阴毒烧得一干二净,竟又敢引煞气入体,你是嫌你命太长了么?”

说着不由分说地御起剑来。

他这人平素总是一派悠哉游哉的作风,除了照顾她这个师妹,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真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那是又霸道又不听劝,十头牛都拉不住。

怀生磨破嘴皮子都说不动他,只好给他塞入一块行息符,喋喋不休地叮嘱了一大通,听得辞婴忍不住又在她额头叩了下。

“那地方就在西洲的桃木林里,离安桥镇不远,我去去就回。”

辞婴想了想,还是接过怀生递来的行息符,又道:“阴煞之气克制灵气,在桃木林里传音符和行息符都会受到压制,未必能时时显灵。若是没收到我的回音,也莫要担忧。”

怀生不知他的“去去就回”要多久。

从前他也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找她,结果一睡就是十三年。

天色渐明,空气弥漫起蒸腾的白雾和食物的香气,安桥镇在卖朝食的吆喝声里渐渐苏醒。

怀生在客栈门口左右张望,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罗家书肆旁边一家卖蒸糕的朝食店。

这趟出来她带了不少碎银子,反正回宗门后也用不上,等这书肆一开门,她便进去把里头的文房四宝全买空。

吃完三块红枣糕,又喝完一大碗甜浆,还听卖甜浆的东家说了一刻钟的发家史,旁边的书肆总算传来开门的动静。

怀生站起身,正要数一数身上的银子,腰间的传音符忽而一亮。

她驻足点开,耳边立即窜入朱丛的声音??

“南怀生,面覆咒纹的那名斗篷人是不是背着一抬玄色棺木?我看见他了!”

怀生倏地握住传音符,“你在哪里?”

片刻后,传音符再度响起朱丛的声音:“桃木林,我在桃木林!”

安桥镇接壤的这一处桃木林从前是朔冰原的一部分,堪称是苍琅最冷的地方。

星诃双爪扒住辞婴肩膀,用尾巴绕住脖颈,哆嗦着道:“这地方也太冷了吧,你就不能把我收回你灵台里?”

辞抬手便是数道剑光,将前头挡路的煞兽一剑杀之。

“呆在灵台,你怎么给我指路?可还记得云杪真君捡到我的具体位置?”

十五年前,辞?在桃木林醒来时,头疼欲裂,清醒了没一会儿便又昏迷过去,对当初的被捡之地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在西洲的桃木林。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指路呢?你老封我的五感六识,弄得我脑子都不好使了。”星河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之前在万仞峰过得挺清闲的呀,不是忙着帮豆芽菜淬体,便是忙着替她做木活淬炼法宝,还以为你不急着找回记忆也不急着回上界呢?”

辞原先的确是不急着找回记忆。

他莫名有种直觉,总觉得只要他一找回记忆,眼下这自在平静的日子便要到头了。左右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有没有记忆也无妨,干脆破罐子破摔。

只是来了安桥镇后,这破罐子他是不能再摔下去了。

支撑起这个结界的是与南怀生如出一辙的灵力。

倘若她真与这乾坤镜有干系,结界碎裂时的反噬之力,顷刻便可夺走她的小命。

辞婴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这个猜测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记忆,一刻都不愿得耽误。

他目光料峭地看了眼肩上的星河,淡声道:“想不起来也无妨,那便一辈子都留在这。反正我在万仞峰的生活过得还算惬意。”

星诃:“......”这破地方谁愿意呆?连天道都残破不堪,傻子才会来。

“就在朔冰原挨着西洲的那块地方,我记得那里有一条结冰的黑水河。”星诃右爪朝西一指,积极得恨不能把记忆掰出来分给辞婴。

“我魂体不强,你闯虚空盾的时候都是把我锁在祖窍里,等安全闯入秘地后才会把我放出来。来苍琅的那次也是如此,唯一的不同便是你来到苍琅后不知发生了什么,灵台发生剧烈震荡,把我从祖里震了出来。我昏迷了好半天,醒来后四处寻

你。结果发现你变成两岁幼儿的模样,云杪真君正拎着你越过那条冰河。"

西洲与朔冰原的交界处?

“先去找你说的那条冰河。”

辞婴朝西望一眼,旋即运行周天,身影快如鬼魅,穿过风雪,朝西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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