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
掌门洞府里,何不归长舒一口气,道:“如此我总算能给云杪师姐一个交代了。
当初师姐把辞送回涯剑山时,曾严令要照料好辞婴。结果这小子差点儿死在了桃木林不说,还足足昏迷了十三年。好在现下总算是醒来了,修为也没怎么耽误,算是有惊无险挺过一难。
“你昏睡十三载,修炼却不受耽误,这在苍琅界乃绝无仅有之事。为免节外生枝,此事你需三缄其口,不宜对外人道。这也是我与你应御师兄担心之事,须知修仙界里不乏披著人皮的魑魅魍魉。你这具皮囊太易招来觊觎。我会对外宣称,你这一身
修为乃是我与应御给你灌顶所致。”何不归语重心长道。
灵台碎裂,身陷昏迷却能毫无瓶颈地涨修为,试问这样一具身体,如何不叫那些寿元将近的老怪心动?
辞?微微敛神,强行忽视脑海中那张春潮横生的脸,颔首道:“是。”
虽无惧旁人的觊觎,但何不归一番好意,他自也不会辜负,应承得很是干脆。
想起怀生在独鹿堂故作轻快的语气,辞婴顿了顿,又道:“弟子醒来后便去了独鹿堂,当年在桃木林昏迷后的事情,还望师叔能与我详细一说。今日萧家为何要阻拦南怀生入涯剑山?"
何不归倒是不曾想过这个连自己伤势都不怎么上心的小子,居然会如此关心南家和南怀生的事。
一时又想起了当初他便是为了保护南怀生,才会受伤昏迷这么多年。
何不归当日并未在桃花林,但大致的经过却是听段木槿与应御提过,三言两语便概括当日之事。
“那日你木槿师叔与应御师兄赶去时,萧池南与朱运已陨落在天星剑诀之下。他们的尸首附近也散落着南师侄的阵剑残骸。再加上朱运的儿子立下心魔誓,道他收到了朱运的血脉传音,称南师侄乃杀人者。”何不归说到这便顿了顿,“萧家因而认
定了是南新酒设局杀了萧池南。"
何不归心中自然不信南新酒会杀萧池南。
二人皆是涯剑山弟子,一人被杀,另一个人被陷害。律令堂首座辛觅在得到消息后,曾亲去萧池南的出事之地,试图用解豸镜追溯真相。
只可惜桃木林煞气太重,连打斗痕迹都难以捕捉,解豸镜只照出一团灰雾。
“这案子律令堂一直在追查。南怀生道你与她都见过那些斗篷人,你得空时可给你辛觅师叔发一封剑书,将那夜的所见所闻说与她听。至于南怀生,你且放心,当年她爹娘陨落时,我便已允诺,无论她资质如何,都会收她入涯剑山。”
辞婴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南叔和许姨,陨落了?”
“你不知?”
何不归讶然,这小子醒来后便去寻南怀生,他还当是为了此事呢。
“当年萧池南陨落后,南新酒生受萧家真君萧铭音一刀,金丹险些碎裂。又逢南怀生受阴毒反噬,生命垂危。为了救她,南师侄剖出金丹,为她融丹开灵。南怀生融丹开灵之日,南师侄夫妇二人同命咒破,双双殒命。
重提当年之事,何不归不由得又是一叹。
当年萧铭音会对南新酒出手着实是出乎意料,而南家置身事外任由萧铭音落下一刀,同样出乎他意料。
正是这一环又一环的出乎意料,使得南新酒伤上加伤,再无转圜的余地。
辞婴轻轻垂下眼。
南叔和许姨陨落了,许初宿和松来了涯剑山。也就是说,这十三年,南怀生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小鬼喜欢热闹,最是厌恶孤独,这些年,她都是如何渡过的?
辞按捺住心头涌出的怒意,道:“我既是万仞峰下一任剑主,当能随我心意挑选弟子入万仞峰,对吗?”
何不归挑一挑眉,道:“你想收南怀生入万仞峰?”
辞?颔首:“是。”
何不归思忖片刻,道:“万仞剑在你手里,你自是有资格择选弟子入万仞峰,但仅限于内外门弟子。若你想代你师尊收亲传,却是有些棘手。因云杪师姐常年不在万仞峰,只能由你代为教导。依涯剑山门规,唯修为在丹境以上者,方能教导新弟
子。”
言下之意,修为只有筑基境大圆满的辞婴,还没得资格代师收徒。
辞曾应承过南新酒与许清如,要亲自盯着那小鬼练剑、教她剑术的。
日后自然是他继续教怀生,但没想将她收为内门。
那两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家伙,一个是剑主亲传,一个是掌门弟子。那他高低也得给她整一个剑主亲传的身份。
“只要结丹便可以代我师尊收徒了?”辞婴云淡风轻道,“那我今日便结丹。”
话音一落,四下里登时狂风四起,灵气从四面八方倒灌而入,搅成一眼漩涡。辞?身处漩涡的正中心,衣袂翻飞,眉眼十分平静。
待得暴烈的灵气散去,他丹田内已然多了一颗九转金丹。
金丹凝成之时,无数乌云从四面八方急找而来,铺满一整个山头,云层里隐有雷光闪烁。
辞并未在棠溪峰久留,金丹一成便匆匆回了万仞峰??
他有预感他马上便要遭雷劈了。
果不其然,万仞剑刚在万仞峰落下,便有一道天雷轰隆隆劈下,精准贯穿他左手腕心。
盖地而来的雷电之力将他一整个人掀起,狠狠撞向洞府外的枫香树。
辞?黑着一张脸,垂头吐出一大口血。
白狐狸从他灵台挣脱出来,本想咋咋呼呼骂上两句,见他口吐鲜血,面如金纸,不由悚然一惊,腾空跃至他身侧。
“你把我锁在灵台时又干什么事了?怎么伤势一下子加重成这样?”
辞婴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穹,轻轻眯了下眼。
方才他结丹时便感应到了,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压制着他,不允他进阶。左手腕心更是灼痛得厉害,隐隐浮出一个淡淡的九枝图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待他匆匆回到万仞峰,悬在头顶的天雷迫不及待落了下来,在他左手腕,将那道若隐若现的图腾劈了回去。
很显然,此界天道在阻他进阶。
辞静静望着被劫雷击过的手腕,曾经出现过的九枝图腾已然消失,只余下一个铜钱大的焦痕。
他抬袖擦拭唇角血渍,看向白狐狸,问道:“九条尾,你说你叫什么?"
“星诃!”白狐狸气得炸毛,“跟你说多少回了!我叫星河,星河!别再叫我九条尾!”
“好,星诃。”辞难得配合,“你从前说,我本非此界修士,为了寻人,方会劈开虚空来到这里的,对吧?你且说说,你与我有何渊源?我原先是什么人?我要寻的又是何人?”
十八年前,他在苍琅界醒来时,这只奇奇怪怪的狐狸便已出现在他灵台里。
那时白狐狸曾提过一两嘴他非此界人士的话,只他当时失去记忆,对白狐狸的话嗤之以鼻,全当他是在骗人。
“你肯信我说的话了?当初是谁一直说我是骗子来着?”
星诃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毛发蓬松的尾巴高高扬起。
“你我原是在天狐一族的传承秘地相识的,那差不多是六千多年前的事了吧。我是天狐一族最后一只九尾天狐,虽然只剩下一个魂体,但也是十分了不得的存在。至于你么,咦?不对啊??
星诃话音一顿,抬起瘦巴巴的脸,眯眼盯着辞:“我从前与你说那么多,你一个字儿都不肯信。如今怎会突然问起?黎辞,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还不算太笨。
辞?看着他,淡道:“昏迷时做了一个梦,梦中场景乃是一处名唤大荒落的仙域,那地方,我总觉得熟悉。”
“大荒落?”星诃眼睛一亮,“你的确是那里的上仙!这不是梦,是你的记忆吧!你都想起来了?可想起回去仙域的法子?”
辞盯着灰蒙蒙的天穹,想起了梦中那片苍蓝的天。
星诃说得对,那的确是他的记忆,不是梦。当初这狐狸说的话也的确不是在诓他,他是仙域里的神仙,到下界来是为了寻人。
“只记起了些许在大荒落的事,不多,都是一些细碎的片段。”辞婴轻描淡写应付一句,继续问道,“我可有与你说我要寻的是何人?为何要寻她?”
原来只有一鳞半爪的记忆啊……………
星诃顿觉泄气:“你从未与我提过那人是谁,我从认识你的第一日你便已经在寻人了。那时的你......还挺疯的。”
他说完便看了辞婴一眼。
天狐一族的传承秘地乃是一片空间碎片,辞婴会闯入那里并且将他从封印里唤醒,便是为了寻人。只他没寻到人,反而阴差阳错地唤醒了他。
在那之前,辞婴已经闯过许多个类似的失序秘境。这些秘境杀机重重,便是神族都不敢轻易去。
辞每回去,都是伤痕累累归来。待养好伤了,又继续闯下一个秘境。
“我认识你的这六千多年,你不知闯过多少地方。就连这个叫苍琅的破地方,我也不知你为何非要来。天道本不允许仙人私闯下界,尤其是人族界域。为了来这里,你连闯数个虚空罡,被天雷劈得连件护身仙器都没剩。或许是因着这缘故,你的
灵台和肉身才会出问题。不仅失去所有记忆,还变成了两岁小儿的模样。”
辞婴摩挲着左手腕心的灼痕,也就是说,他找那人至少找了六千多年。
他沉吟道:“依你对从前的我的了解,倘若我被,被,霸王??”
“硬上弓”这三个字,他愣是说不出口。
其实不必问,依他对自己的了解,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若真是被人霸王硬上弓了,定会上穷碧落下黄泉地追杀那人,无论她躲到何处。
所以,他是为了报仇?
幼时见着南怀生时那股没来由的怒火也是因为这原因?
可为何,当他看到她终于睁眼时,心会那么疼?又那么的如释重负?
又为何,在看到她被人掳走时,他要不管不顾地保护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就连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时,脑中唯一的念头也是要找到她?
这不是恨一个人的情绪。
“你说的是哪条道上的霸王?”星被他那半句话问得心痒,“妖族,人族还是仙族?你要找的人就是那霸王?能称作霸王的人,想来是极厉害的。他莫不是犯了错,故意舍弃一身仙元,归凡回到下界来了?那豆芽菜孱弱成那样,不可能是你口中
说的霸王吧?”
星诃这一连串的问题,辞婴一个都没回,转而反问道:“你在仙域里可有听说过金仙红豆 ?”
星诃:“?”
辞?看他一脸懵逼,又吐出另一个名字:“天仙葫芦?”
星诃:“??”
辞婴继续:“上仙六瓜?”
星诃更懵了:“这都什么名字?!哪位仙人会起红豆葫芦六瓜这样的名字?等等,你说的这三个仙人莫非就是你想找的霸王?他们是同一人?”
辞?:“是同一人。”
“那霸王与你有过节?你特地来寻仇的?”
星诃实在好奇得不得了,什么样的霸王能欺负黎辞这霸王啊,还有..……………
“什么样的过节能叫你硬闯几个虚空,硬抗天雷之罚,就为了寻一个归凡的仙人报仇啊?”
归凡的仙人?
辞婴长眉微蹙,忽觉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辞婴低下眼看着血渍斑斑的袖子,掌心灵光一亮,玄色袖子里的血渍一点一点剥除。
“瞧瞧这具肉身被你折腾成啥样了。”见辞婴一身重伤,星河也顾不得问八卦了,皱眉道,“你说你为何非要强行结丹?你体内有谪仙印,本就不可擅闯下界。强行进阶,谪仙印被激活,此界天道便会觉察到你的存在,自然会尝试用天罚抹去你。
你该庆幸这破地方天道残损不全,只能给你打下一道劫雷!”
劫雷余下的暴戾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辞对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他在那妖蟒洞穴里遭受的天罚便是比这强烈千万倍的劫雷。
只是那劫雷不仅打在他肉身,也打在他的元神里。
为何他会有那样的天罚?
辞婴看了眼星诃傻憨憨的脸,直觉他不知道答案。
星诃:“?”
“喂,黎辞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我又没说错,不信你再动用一下你体内的谪仙印试试?”
辞婴看了眼手腕上的焦痕,道:“所以我的力量封印在这仙印里,只要我想,便能从中取出力量?”
星河其实也说不准,想了想便迟疑道:“可以这么说,但你只能截取此界天道允许你拿的力量。丹境修士便只能截取金丹期对应的力量。一旦超出,你便要承受天罚。超出的力量越多,天罚便越重。你现如今灵台碎裂,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为
好。”
律!”
辞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过了好半晌,忽然道:“你今日给我的那颗魂珠,可能叫陨落的人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星诃扬声道,“我的魂珠顶多只能帮你修复神魂的伤,想要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你便是回到仙域也未必寻得到。就算你寻得到,也未必用得了。作为神仙,不可介入凡人的因果乃是刻在我们元灵里的戒
辞婴没再说话。
所以,没办法了是吗?
她那么喜欢她爹娘。
万仞峰落下一道劫雷时,棠溪峰的何不归又斟了一杯昂贵的云阳灵茶推向对面。
“听说萧家那小姑娘执意要走?”
叶和光接过茶盏,无奈道:“她性子倔,不愿与南怀生一同入门。说来这也怪我,我曾与她提过,南怀生只会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入涯剑山。”
何不归摇一摇茶壶,将最后一点已经泡不出味的茶液倒出,劝慰道:“十二年前,你强行碎丹成婴,元神之伤到今日都未能痊愈。收徒一事,不急在一时。今日萧若水既不愿入涯剑山,说明你与她无师徒缘分。”
叶和光垂眸看着澄澈的茶液,半晌,微微一笑,道:“萧池南陨落后,元剑宗多次派人前往云山郡。萧家这些年与元剑宗走得十分近,秦子规更是放了话要收萧若水做亲传,明目张胆地抢我剑山的弟子。我怎可袖手旁观?那......可是元剑
宗。”
“良禽择木而栖。元剑宗如今是苍琅第一宗,萧家作为苍琅第一世家,择元剑宗而弃剑山,也不过是人之常情。”何不归饮下最后一点茶水,平静道,“正因为他们一心要脱离涯剑山,萧铭音才会在十三年前对南新酒使出那一刀。那时你便该猜
到,萧若水不可能会成为你的弟子。今日不管有没有南怀生在,她都不会拜入涯剑山。至于元剑宗??"
何不归微微一顿,“云杪师姐离宗之时,曾交代过,元剑宗欠涯剑山的债,自有她去讨。我们的任务,便是守护涯剑山和宗门里的弟子。”
云杪真君消失时,叶和光尚未结婴。这位苍琅第一剑消失数百年的原因,他是结婴后方知晓的。
一想到云杪师姐,叶和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辞婴。
他道:“云杪师姐收的那位小徒弟似乎有意要让南怀生入内门。南怀生只开一窍,除非她能在断剑崖顺利过六十九丈,否则便不可入内门。门规不可破,那小子若一意孤行,毁了涯剑山开山收徒的门规,日后剑山如何以理服人?”
何不归似乎不大在乎门规毁不毁之事,笑道:“我曾允诺要收南怀生入宗门,不管这孩子能不能顺利过断剑崖,我涯剑山都会留她在宗门,予以庇护。再说了??"
他望向窗外。山岚掩映的万仞峰顶,劫雷如昙花,惊现一瞬后便消失无踪。
眸中精光一闪,何不归低抚长须,微笑道:“宗规也会有例外的情况,如今万仞峰能做主的人,已不止师姐一人。辞婴那小子半个时辰前,已经结丹了。”
万仞峰惊雷响起的那一刻,正在剑意路等人的应茹手搭眉骨,眯眼看着远处那道雷,心说这涯剑山动不动有雷劈人,还是丹谷好。
感叹完便老神在在地在剑意路入口处蹲下了,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树影里行出,方站起身疯狂招起手来。
“小怀生,这里!”
怀生是最后一名来剑意路的预备弟子,见应茹在这,不由奇道:“师姐你怎么还不进去剑意路?”
应茹笑眯眯道:“这不是得确保咱们应家子弟一个都不能少嘛,小子阳他们都进去了,就差你一人。快去把你的涯木签拿上,我带你进去。
旁边一位独鹿堂的执事弟子赶忙递来一根木签和一块木牌,对怀热情道:“师妹,这是你的涯木签和路牌。入了剑意路后,涯木签会记录你承接了多少道剑意,承袭到的剑意越多,说明你的剑道天赋便越高。师妹灵台未开,里面的剑意会让你
不大好受。若你实在受不住便往路牌里注入灵力,届时剑意路的剑意不会再感应到你,你放心走到出口就能离开了。”
往年能走剑意路的预备弟子皆是灵台已开,似怀生这般没有灵台的弟子,剑意路里的剑意极有可能会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执事弟子想了想,还是善意提点两句:“只要能熬过十道剑意,便算是过了天赋这一关。届时师妹就能顺利成为涯剑山的外门弟子。剑意路除了断天赋,还能淬体和感悟剑道奥妙,总之好处多多,师妹你尽量坚持,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动用
路牌。”
怀生拱手笑笑:“多谢师兄提点。”
她这一笑倒是把那执事弟子笑得脸颊发热,心说这位师妹生得真是好看,虽说面有病色,但那五官比之墨阳峰的许师叔也丝毫不逊色。
怀生道完谢便与应茹一同进了剑意路。
石道通幽,洞口处的风凛冽如刃。
二人刚一走进去,洞口处的风声便诡异地一静,仿佛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气机在这一刻被无数剑意锁定,排山倒海般的剑势迎面扑来。
“不愧是剑意路,这密密麻麻的剑意盯得我头皮发麻了,难怪族长叮嘱我们能赖多久便赖多久。”
应茹嘴里赞叹着,手却慢悠悠往路牌注入一星灵力。
“小怀生,师姐只能陪你到这了。我不信我一道剑意都无,族长和大长老还非要逼我留在涯剑山。”她往怀生手里塞了一把七果云衣糖,笑道,“剑意路十年一开,你尽量苟久点,师姐我急着回丹谷,先走一步啦。”
应茹走得极其果断,一点儿不留恋,没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她这一走,本该会带走一部分剑意。
可怀生不仅没觉着身上的压力变少,反而愈来愈重,如山峦压顶一般。
她却是不知,剑意路深处正有一道道剑意从崖壁涌出,急急射向入口,带起剑风无数。
正走得脚底生风的应茹忍不住轻“咦”一声,揉着被剑风擦得生疼的耳朵,喃喃道:“这一波波往后疯涌的剑意是怎么回事?剑意路的剑意啥时候这么不矜持了?"
她下意识回望一眼:“在我后头便只得小怀生一人,这些剑意莫不是冲着她去的?这么多剑意拿来淬体,岂不是要疼死了?”
想到这里,她双手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吼了一句:“小怀生,有一大波剑意朝着你去,你忍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