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媛在半山腰摆下了法阵,开始联络太卜。
一连试了几十次,没有任何回应。
这在意料之中,乘风法阵既然不好用了,传讯法阵也难奏效。
徐志穹把怀里的铜莲花拿了出来,注入了些许阴阳二气。
“太卜,我和桃儿到了阳火之山,这山确实有些诡异,阴阳法阵不灵验了。”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太卜回应。
难道不灵验的不只是法阵所有阴阳术都不能用了
这座山能阻止阴阳术
铜莲花似乎有些感应,徐志穹能感觉到阴阳二气运转。
“太卜,你若听到了便说句话。”
“太卜,这山太诡异,我和桃儿不敢轻易上去。”
“太卜,紧要关头,你好歹出点声音。”
嗤嗤
出声音了。
徐志穹听到了太卜的声音。
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两人且把耳朵贴在铜莲花上,只听太卜一字一句说道。
“越是紧要关头,越能看出你手段奇异。”
徐志穹一笑:“太卜倒是信得过我。”
陶花媛道:“师尊说的是什么手段”
徐志穹也有些费解:“太卜,你说的是什么手段”
“你且回头看我一眼”
徐志穹一哆嗦
为什么要回头看一眼
太卜在什么地方
难道他跟来了
两人赶紧回头张望,却没有看到太卜。
徐志穹对陶花媛道:“你感知到太卜的气息了么”
陶花媛连连摇头。
“太卜,莫要说笑,你在何处赶紧现身”
“你且回头看我一眼。”太卜又重复了一遍。
“我回头看了,看不见你”徐志穹又看了一次。
太卜道:“莫要怕羞。”
徐志穹恼火道:“看你个老东西,有什么怕羞”
“静涵”
静涵
数术阁阁主
莺歌院
“静涵,你快些把头回过来,我就喜欢看你在紧要关头的神情。”
徐志穹涨红了脸。
这个老没羞臊的,还是这个癖好
陶花媛有些费解。
“静涵是谁”
“静涵是”徐志穹嗫嚅片刻道,“那地方我没去过,我是不认得的。”
太卜,你好大兴致,跑莺歌院作甚去了
莲花里传来了静涵的声音。
“有甚好看,当真羞死人。”
“你再回过头些,让我看个清楚。”
陶花媛问道:“为什么要回头”
“这个因为,太卜应该在静涵身后。”
静涵的声音又出现了。
“瞧你这满身汗水,奴家真是心疼。”
陶花媛诧道:“师尊为什么出了那么多汗”
徐志穹解释道:“他,累呀”
太卜长出一口气道:“是有些乏累。”
静涵道:“还是让奴家来吧。”
陶花媛闻言点头道:“这个叫静涵的女人非同一般,她应该正在和师尊共同施展术法,想必是个高深莫测的人。”“深,都说挺深的,”徐志穹点点头道,“我一般叫她静涵师父”
两人又听到了静涵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太卜回答道:“我还好。”
静涵道:“可奴家坐不到啊”
陶花媛问:“什么东西做不到”
“他,他那个,就是,那个。”
陶花媛皱眉道:“不要支支吾吾,有话直说”
徐志穹擦擦汗水道:“直说,这个,奴家也做不到啊”
徐志穹发现了一件事情,火阳山上不是能屏蔽阴阳术,而是让阴阳术改变了性质。
这只铜莲花原本是用来通讯的,可以理解成为移动电话。
而今性质发生改变,成了窃听器了。
“静涵,莫要吓我,当真不济了么”
“莫慌,奴家坐到了。”
徐志穹收了阴阳二气,声音戛然而止。
陶花媛道:“你急什么,且认真听听,我猜师尊定是在做大事情。”
“管他什么大事情,留着力气上山吧”徐志穹收了铜莲花,拿出六枚铜钱,卜了一挂。
五枚铜钱正面向上,徐志穹赞叹一声:“是好卦可以上山”
陶花媛一脸鄙夷,且照顾着徐志穹的面子,没有多说。
和郁显国的大多数山岭一样,这里的草木十分繁茂,两人走到天黑,觉得有些乏累,陶花媛想用树枝藤蔓做个帐篷,歇息一晚。
她施展术法,树枝伸展,藤蔓绞缠,似乎有几分帐篷的模样。
“这术法倒还灵验”徐志穹离近看了看,半成型的帐篷里,突然伸出两根藤蔓,把徐志穹卷了进去。
“桃儿,这是作甚”徐志穹惊呼一声。
陶花媛赶紧解除术法:“贼小子,这不是我做的”
术法破解不了,藤蔓在身上越缠越紧。
膝盖之下,一根藤蔓缠住了徐志穹的小腿,一直往后脑勺拉扯。
这可不行
这个当真做不到。
徐志穹调动意象之力,胸口一对鸳鸯刃飞了出来,当即斩断了藤蔓,徐志穹跌跌撞撞从帐篷里爬了出来,叮嘱陶花媛一句:“莫再轻易使用阴阳术,且找个空旷地方睡下吧。”
空旷的地方却不好找,除了一条山道,剩下的地方都被草木覆盖。
徐志穹真不想在这种地方过夜,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肯定要回中郎院睡一晚,可桃儿在这里,只能另想办法。
他拔出了星铁戟,清理了一片荒草,拾了一堆枯枝,生了火,且和陶花媛草草睡下。
睡到半夜,徐志穹忽觉身上麻痒,蓦然睁开双眼,发现身上长草了。
没错,是真的长草了
小草发出了嫩芽,已有三分多长。
徐志穹把满身草牙扯掉,解开衣衫看了一眼。
衣衫上满是小孔,根须四下盘结。
还好,这根扎的不深,没有伤到皮肉。
转眼再看,陶花媛身上也长了草。她睡得却沉,徐志穹上前将嫩草拔掉,扯开衣裳细细检查。
陶花媛醒了,见衣裳被徐志穹扯了下来,惊呼一声道:“你这是要作甚这地方却使不得”
“不要闹,不准动”
徐志穹是真害怕,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了姜少史的遭遇。
这和草蛊真有几分相似。
确系陶花媛的皮肉也没受伤,徐志穹心下稍安。
“你且睡吧,我夜里熬习惯了,少睡几晚,也无妨。”
陶花媛哪里敢睡,从背囊里拿了两件衣服,分别给自己和徐志穹换上:“咱们走吧,我也睡足了。”
两人接着上山,走到次日天明,山坡之上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徐志穹对火阳山非常陌生,但对这座宫殿非常熟悉。
无论规模还是工法,这和在大宣京城的朱雀宫几乎一模一样。
陶花媛盯着宫殿看了片刻:“难道师尊要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徐志穹往山坡上面看了看。
居良的魂魄告诉徐志穹,郁显国的秘境,在火阳山的顶峰之上。
而这座宫殿,和顶峰还有一段距离。
徐志穹不太确信。
陶花媛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不急”徐志穹拿出了六个铜钱,在手里晃了晃。
阳面越多,就越安全。
徐志穹把铜钱掷了出去,六个铜钱,一律正面向上。
陶花媛皱眉道:“又是你这乱七卦吧。”
“不在手段,在心意,”徐志穹收起铜钱道,“况且在这座山上,阴阳术都有变化,占卜未必灵验,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两人迈步走进了宫殿,凭着判官的感知力,徐志穹确系宫殿里没有其他人。
但外殿一尘不染,光洁的石板能映出人的倒影,很显然,这座宫殿一直被精心打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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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殿里排列着七尊凋像,都是人形的凋像,身材匀称,五官秀美,很难分辨性别。
看那华丽的长袍,似乎是男子的形象。
陶花媛道:“这应该是南方七宿,分别是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和轸水引。”
南方七宿的凋像,在望安京的朱雀宫里也有,但外形和这七座大相径庭。
在望安京里的朱雀宫,南方七宿的凋像更接近于神兽,鬼金羊的形象和羊非常相似,翼火蛇则完全是蛇的形象。
而这座宫殿里全是人形凋像,就连陶花媛也分不清每座神像对应着哪位星宿。
穿过前殿,进入正殿,正殿之中的神像,高达七八丈。
这里是朱雀宫,正殿里的神像必然是朱雀真神。
但这不是徐志穹熟悉的朱雀神像,不是振翅而飞的朱雀,而是一位英武俊伟的男子。神像双目低垂,似乎在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他双臂微伸,掌心向下,似乎在向大地播撒着种子。
徐志穹仰望着神像,只觉得阵阵威压,让他透不过气来。
陶花媛在旁道:“这就是朱雀真神好俊美的女子”
女子
徐志穹一怔:“你看到的是个女子”
陶花媛点头道:“你且看那衣裙,自然是个女子。”
徐志穹没看到衣裙,他看到的是一身长衫,郁显男性常见的长衫。
注视之间,神像的长衫一角突然生出一株藤蔓。
藤蔓沿着长衫缓缓生长,从腰际生长到胸前,从胸前爬上左臂,从左臂下滑到手腕,从手腕延伸到掌心。
藤蔓在神像的指尖上缭绕,开出了一株鲜红的花朵。
徐志穹深吸一口气道:“你看见那花了么”
“什么花”陶花媛诧异的看着徐志穹。
那花越开越大,娇艳的花瓣摇摇欲坠。
花瓣坠落了会怎样
那花是不是就该凋零了
花若是凋零了会怎样
会不会有别的东西随之凋零
徐志穹想带着桃儿逃跑,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一阵威压再度袭来,徐志穹的意象之力在身体之中不受控制的翻滚。
不到半吸的时间,他的眼前呈现出一连串的画面。
先是六枚铜钱,三阴三阳。
接下来是草木在四周疯狂的生长。
接下来,外殿的七座神像变成了真人,走进了正殿,在他们身边还跟着许多珍禽异兽。
最后一幅画面,七位星宿,所有的飞禽和走兽,连同最高的巨树和最矮的小草,都不约而同向神像低下了头。
他在这里
真神在这里
不可直视
陶花媛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她还在仰视那座神像。
徐志穹挣脱了意象之力的束缚,抓住陶花媛的手,撒腿就跑。
在冲出正殿的一刹那,徐志穹似乎听到了花瓣落地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陶花媛想要回头。
徐志穹顺手扭过了陶花媛的脸蛋:“不准回头,快些走”
跑到外殿,七座神像还在。
花瓣落地的声音从正殿传了出来,不绝于耳。
徐志穹干脆抱起陶花媛向外勐冲,一口气冲到了宫殿外面,又向远处跑了一里多远。
待花瓣坠落之声彻底消失,徐志穹拿出铜钱,又卜了一卦。
两阳四阴
没有脱险
情况更糟糕了
跑还得跑
可应该往哪跑
下山
两枚正面向上的铜钱,指向了山顶的方向。
徐志穹不会解卦,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判断。
不能下山,山顶才是安全的
徐志穹抱着陶花媛一路往山顶跑去,跑了个把时辰,才把陶花媛放下。
这一路跑的飞快,判官耐力极好,但徐志穹感觉自己把所有力气都耗尽了。
此地离距离山顶很近,再有百十来步,就到了顶峰。
徐志穹放下了陶花媛,掏出铜钱再卜一卦。
五阳一阴。
好卦,这是好卦,这次应该算是脱险了。
他正要收回铜钱,却见陶花媛神情恍然,双眼迷离。
徐志穹以为她受了惊吓,上前询问道:“桃儿,莫怕,咱们离那宫殿很远了。”
陶花媛默默起身,朝着山顶走去。
徐志穹赶紧追了过去。
“桃儿,你要去哪”
陶花媛不回答,一路向前走。
徐志穹上前将她扯住,忽然觉得掌心一阵滑腻。
掌心里不是陶花媛的手,是几片花瓣。
陶花媛用了技法,摆脱了徐志穹
她的阴阳术似乎恢复了。
但见她身形闪现,转眼出现在了峰顶。
徐志穹赶紧追上去,等到了山顶,徐志穹急忙刹住脚步,俯身一看,脚边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洞穴。
“师尊所说的深谷,就是此处吧”
陶花媛冲着徐志穹一笑,身躯摇晃,坠落进了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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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