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y:30.
朱盼的形象太过夺目,以至于童云千一眼看过去都不知道该打量哪个地方。
最终,她乱瞟的视线定在她上半身最闪亮的地方??耳朵。
朱盼喜欢戴耳饰,哪怕只穿舒适简约的衣服,但佩戴的耳饰却依旧精致。
再夸张的款式在她身上都显得无比合适,镶着高净度芬达石的大耳环在她耳垂摇曳生辉,一如她笑起来时闪亮亮的眼睛。
朱盼几乎是童云千少女时代最想成为的那种女生。
落落大方,风姿绰又不失小女生的娇气可人。
她像朵在花圃茁壮绽放的绯色玫瑰,连茎上的刺都长得漂亮。
“这就是你经常跟我说的那个妹妹?”朱盼摘掉围巾,声音明亮好听:“果然好可爱!”
童云千忽然被夸,鼓着脸蛋轻轻笑。
看着这两个人反应都有些僵硬,邵贺新拍了拍后脑,“哦对,你在国外太多年,云千和我哥都没见过你,我以前也没跟他们介绍过你。”
朱盼讶异,“哎,这就不仗义了。”
她故作伤心,“对你这么重要的人压根都没听说过我,感情淡了是吧?"
邵贺新被她噎了一句,赶紧澄清:“抱歉,一直想跟你说身边这些朋友的,每次打电话时间那么短,没来得及。”
朱盼把包塞给他,熟稔地使唤他。
“行,下不为例。”
他们俩一说一唱的,童云千被排外的感觉更汹涌了,只觉得嘴角的弧度就要挂不住了,匆忙低头,慌里慌张接过邵临手里的矿泉水,拧开佯装喝水。
邵临瞥她,淡淡提醒:“这水我喝过。”
童云千反应过来,一口水呛住,弯腰咳起来。
她的咳嗽引起其他两人注意,邵贺新看去,瞧见邵临挑着眉,一脸使坏得逞的样子轻拍着她的后背。
邵贺新很少看见大哥在哪个外人面前这么松弛过,眼神些许变动。
“你哥跟那个妹妹好像很亲近哎,他俩在处?”朱盼忽然说。
邵贺新怔忡,“嗯?不许乱说。”
随后和她对视一眼,失笑:“别乱猜,他俩才认识一两个月。”
“我哥看我和云千关系不错,所以对她更耐心点儿吧。”
朱盼若有所思,“是么?”
邵临不知道他们窃窃私语什么,打开冰箱,问邵贺新:“你们吃了没,我们正打算点火锅。”
“没有,盼盼突击回国,我去机场接她之后直接开车回来了。”邵贺新把她的行李放置好,过去帮忙:“叫外卖过来吗?”
童云千点头:“烧烤的食材吃完了,点外卖比较方便吧。”
邵贺新撑着厨房的柜台,站在她身边温柔赞同:“火锅这个主意出得很好,待会雪场的那些人回来吃上一口热火锅,估计能感动到哭。
因为朱盼毫无预兆的出现,她的心情本一落千丈,可邵贺新走近,又一如既往温柔地夸赞她和她搭话,童云千的心情又缓和不少。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情绪。
因为他太完美,对她太好,于是童云千对邵贺新根本就难以产生讨厌这种情感。
以至于每每在他身上尝到酸涩滋味的时候,她只能一次次怪自己。
如果自己没这么胆小,没这么自卑,家里的背景再雄厚一点,是父母的亲生女儿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更有资本站在他身边了.......
“童云千。”
低沉的嗓音忽然打断她的自艾自怨。
童云千扭头,对上邵临的目光,“嗯?”
邵临开着橱柜门,了无痕迹瞥了眼邵贺新和朱盼。
“过来。”
“搭把手。”
卑怯的情绪被他打断,童云千又恢复到平日里乖呆的样子,老老实实走到他身边帮忙拿功能锅和其他厨具。
邵临把多功能排插和其他用具递给她,低头时悄声来了句。
“去卫生间照照镜子。”
她茫然。
他好整以暇道:“嘴角都快掉地上了。”
“苦瓜脸。”
说完邵临端着锅往客厅小餐桌走去。
童云千匆忙揉了揉发僵的脸蛋,在心底暗示自己振作一点。
邵贺新点了他们四人的份,又给还要一阵子才回来的朋友们点了足量的火锅食材,天气冷,四个人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于是决定不等其他人先开饭。
鸳鸯锅蒸腾着香气扑鼻的热雾,四人围坐在小桌涮火锅。
朱盼换了套衣服出来帮忙,拿出果酒一一分发,等递到童云千面前的时候,邵贺新下意识抢先说:“给她果汁就好,云千不能喝酒。”
朱盼递出的酒顿在半空,略有尴尬,对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邵临瞥过去。
童云千立刻摆手,“没关系,是我不太能喝………………”
“不喝酒蛮好的,喝醉了洋相百出不说对脾胃也不好,女生在外面喝醉更是容易有危险。”
朱盼笑着圆场,完全没有不自在,拉开椅子的时候看见邵贺新习惯性要坐在童云千身边,不满:“哎哎咱们这么久没见,你不陪我坐吗邵贺新?”
邵贺新扶着椅背,失笑揶揄:“你多大了,还要我跟以前似的夹菜伺候你啊?”
朱盼撅嘴撒娇:“不行!你坐我这儿来,不然你让你哥坐我这个陌生人身边?人家能习惯吗?”
童云千全程埋着头倒调料,手指用力搅动,十分尴尬。
不要这样吧………………
邵临端着洗好的菜走过来,用肩膀轻撞了下邵贺新,略有催促:“赶紧的,坐下开饭了。”
邵贺新被顶到一边,看着大哥自然而然坐在云千身边,无奈,只能依着朱盼陪她去同一边坐下。
“你啊,怎么都二十好几了还这么任性。”
“你在伦敦的时候也要别人天天陪你吃饭吗?”
“我在外面很高冷的好不,不要别人。”朱盼满意地眯眼笑,把空碗递给他:“陪本小姐吃饭是你的特权。”
“帮我调料,油碟只有你调的最好吃啦。”
童云千盯着噗噗沸腾的火锅,半垂的眼眸失神,始终没动的筷子显露毫无波澜的食欲。
三角关系赫然在邵临面前上演,他却充耳不闻,自顾自涮肉吃饭,似乎对周遭一切都没兴趣。
他鼓动腮颊咀嚼,吃饭慢条斯理,眉头却稍稍有蹙起的迹象。
刚吃完饭,去雪场滑雪的朋友们就回来了。
人一多,别墅里吵吵闹闹就热络了起来,邵贺新的发小朋友多半都认识朱盼,见到她突然回国兴奋地大吵大闹,把氛围顶到最高,拉着她和邵贺新跟他们再吃一顿,把酒续上。
吃饱的人自觉去厨房把自己用的碗筷洗干净。
于是外面吵闹,厨房里却安安静静的,只有邵临和童云千。
童云千刚把碗筷放在水池里邵临就挤身进来。
她刚回头,就见他走来把自己拉到一边,然后把餐具放进去,打开水龙头很自然地洗起了两人份的碗。
她讷讷:“我会洗碗……………”
“没人质疑你不会。”他说。
童云千语塞,“那你......”
本想问他是不是本来就热爱做家务,但好像问了会被他瞪冷眼,于是选择乖乖道谢:“谢谢。”
默默接受他的帮忙。
“你没见过那个女的?”他忽然问。
她揪着衣服绕指:“你说朱盼?”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
“邵贺新以前没和你提过?”
童云千更难受了,苦笑说:“贺新哥也没必要什么私事都和我说吧,毕竟只是普通朋友。”
邵临抬眼和她对视。
她被盯得发毛,弱弱纠正:“只是普通......邻居?”
想起外面那些出手阔绰履历丰富点富二代们,或许在贺新哥眼里她都算不上朋友。
童云千低头,眼睛有些酸。
邵临洗完了碗把水关上,一偏头就看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轻嗤:“每次都窝窝囊囊的。
“甘心吗?”
就在这时,屋外面客厅里在玩酒桌游戏的朋友们忽然起哄起来。
一群人围着邵贺新和朱盼八卦,推搡着把两个人往一起凑。
“邵贺新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人家朱盼都这么主动了!”
厨房里的两人默契地暂停了对话,同时往外面看去。
外面还在起哄,朱盼理所当然接受大家的八卦,脸上带着娇羞的红。
邵贺新被推着一直和她的肩膀碰来摩去的,眉眼渐开,笑得爽朗又无奈:“哎,你们......”
“就是!亲一个亲一个!”
“人家可是为你从伦敦飞回来!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不负责说不过去了吧!”
前一天中午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开她和邵贺新的玩笑。
才过去多久,女主角就这么自然地变成了别人。
还是说,这个女主角......本来就不是她。
童云千吸了吸鼻子,心里的委屈说不出。
既不想像这样躲在暗处窥探他们的般配,又害怕难以承担迈出一步的后果。
邵临抽了张纸擦手,看着她这样胸膛有股无名的火,撂了句:“真有骨气就别缠着我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的态度。”
“从我这儿听到答案就没意思了。”
“童云千,别就会肥着胆儿来惹我。”他伸手,用冰凉的骨节敲敲她的脑门,冷嘲中含着某种引诱。
“你的胆子,该往邵贺新身上。”
翻过四个满课的工作日,周六中午童云千被申姝拉出来逛街吃饭,下午陪她再去“LLai.tattoo”做第二遍文身清除。
“什么?邵贺新除了你还有别的青梅??”申姝一口咖啡呛住,瞪眼:“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就算有钱有颜也不能这么多红颜知己吧?”
“身边这么多女的团团转,就没考虑过你的心情?”
空气里已然有了秋冬的味道,风大,童云千拨弄被吹乱的发丝,微笑更显苦涩:“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呀......”
“而且那个人似乎跟贺新哥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一对比,我不过只是......”说到最后,她慢慢噤声。
申姝看她这副受委屈的小包子样子,叹气:“爱情从来不分先来后到,换句话说,他俩恨不得从出生就认识,那这么多年怎么没在一起呢?”
“你要相信邵贺新对你就是特别的。”
她看着童云千,忍不住在心底补了一句:虽然这种特别在她看来......根本不够给一个女生足够的安全感吧。
“那个耳环青梅的情况你了解吗?”
童云千点头,又摇头:“我妹妹跟我说,朱盼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家里是做餐饮的,这么多年长盛不衰,和邵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外祖父母还是艺术家,很早以前移民瑞士了。”
“你知道鑫轩楼吗?就是他家其中一个全球连锁。”
说别的还不知道,一提到具体的产业,申姝愕然:“妈呀,听说鑫轩楼都要开到冰岛去了是真的吗?”
“国人的放心之选,留子的思乡天堂??鑫轩楼!?”
“她是独生女,这些以后都是朱盼的。”童云干说。
申姝捧着咖啡,默默为她哀叹:“我要是邵家长辈,我肯定也希望邵贺新能跟这样的女孩结婚……………”
“两家长期合作,他们青梅竹马又对彼此知根知底的。”
说完这些,她眼见着童云千更沮丧了,赶紧哄:“哎哎,她家有权有势算什么,最后不还是要看邵贺新喜欢谁吗!”
“金枝玉叶的青梅已经攻过来了,你要赶紧行动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LLai.tattoo门口的绿荫甬道。
童云千茫然:“行动?”
“对啊!表白!快找机会表白。”申姝比她还急:“虽说她在眼界和阶级上可能和邵贺新更有话题,但你的优势是这么多年和邵贺新相伴的回忆!”
“你很好,一点都不差。喜欢他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云千千。”
事情被朋友一说仿佛已经迫在眉睫,童云千被撺掇得心跳加快,危机感和期待让她意识到和邵贺新的关系似乎已经箭在弦上了。
进了店,顾莱已经准备好了仪器等着她们来了。
姐妹两个一进门就看见美艳的店长姐姐靠在橱柜旁边抽烟,顾莱见到她们立刻把烟灭了,笑着说:“房间里准备了水果,休息一下再开始吧,今天下午只有你们这一单客人。”
“谢谢姐姐。”申姝嘴甜,去洗手吃水果了。
顾莱走到童云千身边,“上次遇上事,没能一起吃饭,谢谢你替我看店。”
童云千才想起她说的是自己被灌酒那天,本来约着要吃饭的。
她温温笑着:“我听妹妹说是您一直在医院陪我,也谢谢您。
顾莱盯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试问:“还打算打耳洞吗?那之后我看你也没再联系我。”
童云千摸了下耳朵,垂下的眼眸飘过诸多情绪。
"......"
“没关系,反正你也要等你朋友,再考虑一下。”她说。
“如果我要打的话,“童云千问:“这次是您给我做吗?”
“当然,那天属于是临时有事。”顾莱打量她,女孩心思单纯又藏不住事,恨不得把潜台词都写在脸上了,她忍俊直接揭露:“你好像很怕阿临。”
童云千眨眨眼,耳朵发热。
“我总劝他别那么凶巴巴的,他不听。”顾莱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被柔软如水的触感惊讶到。
她逗童云千:“放心吧,他不吃人~~
“累了就去隔壁,有沙发,水果零食和暖气~”
她说完哼着小曲进了文身室,留童云千在原地云里雾里的害臊。
申姝和顾莱开始第二次清洗文身的工作,外间没有暖风待一会儿就冷了,她按照顾莱说的走到隔壁等。
刚走进去,看见熟悉的陈设她停下。
休息室其实也是另一个文身室,两台工作椅中间有一道隔帘,旁边有一座沙发放着水果和零食。
童云千记得这里,这里就是被邵临听到她和申姝对话的地方。
被他得知自己暗恋他弟弟十年.......
她盯着那道拉起来的隔帘,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莱姐刚刚......应该没有明确说邵临不在店里。
童云千放轻步伐,小心翼翼靠近那道隔帘。
上次在这里与他接触的画面翩翩袭来,脑海里甚至可以脑补出邵临躺在帘子里面那张躺椅上的懒散姿态。
她悄悄抓住帘子,争取不出太大的声音,一点点撩到一边。
心跳噔噔噔很快,童云千歪头,怯怯看去??
三秒后,她唰地拉开整片隔帘,躺椅上空荡荡的。
童云千松了一大口气,“还好……………”
“好什么?”沉韧的男声忽然响起。
她跟个被吓到的小猫似的瞬间炸了毛,后退一步却正好退进他宽阔的胸膛。
童云千惊悸回头,对上邵临低睨的目光。
他肩宽体硬,上半身比例如黄金倒三角,完全将她娇小的身板拢住。
邵临微微俯身,分析她的表情,挑眉:“你找我呢?”
“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