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我是怕这只是个梦
要是让人知道这动乱是因他们而起的，总免不了有人会因此编排或是排挤他们。
但这事儿也确实是他们的错。
容卿音心里愧疚起来，扯了扯他的衣领问：“裴凌筠，昨夜那么混乱，可有其他乡民遭殃了？”
裴凌筠顿了顿，道：“暂时不清楚，但如果真有人因此受伤或者丢了性命，我会尽量给予补偿，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暗影去做了。”
容卿音在心中叹了叹气，胸口闷闷的，垂着眼不再说什么。
说到底也是无辜的百姓。
沉闷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
裴凌筠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心中浮起一丝慌乱，平稳的语气中带着些试探意味问：“音儿，这次混乱是因为我而引起的，连累了那些乡民，也连累了你和玥玥，你会怪我吗？”
容卿音闻言愣了一下。
沉吟了一会儿，她稳了稳心绪，“怪你有何用？”
她虽然没有多大的远见和谋略，但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他能控制的。
那瑞王跟当今圣上争夺皇位已是事实，有争抢就必然会有动乱，要是瑞王就是要找茬儿，单凭裴凌筠一个人也是无法完全控制住的，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且当今圣上以后也算是个明君，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们也算得上安居乐业。
要是让瑞王那个贼鼠之辈来当皇帝，那百姓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那可就难说了。
他能想到补偿百姓也还能说得过去，她想，要是换做前世，以他那被野心蒙蔽了的样子，恐怕会直接忽视了这件事，丝毫不在意。
容卿音不否认，一开始她确实是有过责怪的念头，要是没有他，那就不会有这场动乱，他们也能好好地过个节。
但在那窖子里躲了那么久，早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裴凌筠一怔，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又听她兀自道：“我没有怪你，你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运筹帷幄的，别想太多。”
裴凌筠闻言，黯淡的眸子透出一丝亮光，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柔色。
容卿音让他看得有些别扭，语气稍微上扬了一下，道：“不过那些百姓会不会怪你就说不定了。”
“我知道，会尽力补偿他们。”裴凌筠深深叹了一口气，探起腰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肩脖间，抿出一丝苦笑。
“也该庆幸你还愿意让我补偿你，从前我确实混账，方才我在想，要是前世我没想选择走那条路，我们会不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了?”
他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脖子的皮肤上。
容卿音心重重跳了一下，低声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知道。”
胸口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自伤口处蔓延开来，渐渐地侵蚀掉他的冷静自持。
“音儿，那时我原以为，只要拥有了一手遮天的权利，能站在朝堂之巅俯瞰众臣，定会无比得意和畅快，但揽权在手了，你却离开了，所有的畅意都浑然不见，剩下的只有一颗空荡荡的心。
后来我才终于明白，有你在，我的这颗心才不至于全是黑的，不至于全是麻木的，而是鲜活的。”
悔悟总是来得太迟了，在失去之后才懊悔。一开始走错了路，摔得头破血流，浑身疼痛时，才明白了这些道理。
他想起那两根发簪，不自觉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一字一句道：“音儿，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这辈子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我定不会再辜负你，你要什么我都给，好不好......”
此时此刻，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又重又急切地敲着他的心，以至他有些心急了，急着想要捅破那层模糊不清的窗纸，同时也一并将自己的心意，清清楚楚地袒露出来。
容卿音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了？”
裴凌筠把自己的脸贴向她的脸颊，轻柔地蹭了蹭，满是贪恋，低声呢喃了句：“我不知道，就是想说给你听。”
容卿音轻嗤了一声，缓缓开口：“裴凌筠，你是糊涂了还是装不知道？要是我真不想给你机会，我还能天天这么好声好气地对你？”
她的话音才一落下，便能感觉到他的身子蓦然顿了下。
就那样僵住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直起身，与她面对面相视着，屏息凝气了须臾，随即重重地缓了一口气。
“音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又是不可置信。
就怕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容卿音看着他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由地觉得好笑，抬手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没反应过来吗？傻子。”
额头上的触感终于让他敢确定她说的话了，双眸瞬间染了赤红，沉了沉嗓子：“卿卿......我是怕这只是个梦。”
“那你便把这当做一个梦好了。”
妇人此刻的声音温婉柔软，眉眼间的神态添了一抹柔和之色，唇角提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不可。”
裴凌筠立刻道，一双深沉的眼眸里涌动着勾人心魂的柔情蜜意。
他以额头抵着她的，“不能当做一个梦，我想要真真实实地与你在一起。”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几近相触，彼此的气息渐渐交缠在一起，氤出一丝别样的心绪。
听到他的话，容卿音气息略微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绵软的东西轻轻波动了一下。
她顿了顿，没有伸手把他推开，只是提唇笑了笑道：“可我还没有说跟你在一起，只是说给你机会罢了。”
这话无论说着还是听着，都觉得矫情。
裴凌筠却是清楚，即使他把自己的心全然剖开给她看，且经历了昨夜的动乱，她在心中对他竖起的一道也防线还没有真正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