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面具
说到这，他又不禁后悔没有好好隐瞒住他们的关系，至少在解决所有事情之前。
容卿音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抿了抿唇：“可是他们又怎么笃定你更看重我，还是更看重玥姐儿？”
裴凌筠一怔，低声道：“我不知道，可我不敢再赌一次，必须要确保你万无一失。”
他已经输不起了，已经无法承受再次赌输了的结果。
容卿音微微抬颌，只听他又缓声道：“让杨肖另外带走玥姐儿，而你跟我在一起，他们虽会派人去追，但重心还是会放在你我身上，而杨肖和暗影他们能应付那一小部分人。”
容卿音着急地追问了句：“那若是也有很多人追着去抓玥姐儿，暗影和杨肖他们又对付不了，玥姐儿让他们抓了去怎么办？”
说着，她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些哭腔。
裴凌筠神色暗了下去，没有说话。
容卿音隐忍着心里的恐惧，问道：“如果他们抓了玥姐儿，你要怎么办？”
他神色认真地道：“如果有很多人追了过去，杨肖会传信过来，我会调足够的人过去，如果玥玥不幸被他们抓了，我也会拼了命去救玥玥。”
“若是玥玥有个三长两短呢？”
他眼中闪过一抹沉痛，没有说话。
容卿音却是知道他的意思了，用力拧了拧他脸上的肉，“所以就会放弃玥玥？”
他依旧沉默不语的，无法说出一个答复，心虚地任由她捏着脸上的肉。
“为什么不让玥姐儿跟我一去地窖藏着？这样不是更省事......”
说到这里，容卿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他们都集中在一起了，说不定正中他们的计策，全部人直接围攻上来，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
裴凌筠的声音有些模糊，解释道：“不是不想让你们俩藏一起，而是我没有把握，没办法确定瑞王是否会派多少人手过来，所以我只能把你和玥姐儿分开。”
容卿音红着眼睛，语气凌厉：“要是玥姐儿知道你这么对她，肯定不会喜欢你了！我也不原谅你。”
“我知道。”
裴凌筠也心疼女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感再次浮上心头。
他想起玥姐儿前世说的——要好好保护娘亲，凡事都要以娘亲为重。
他心里闷闷地疼，眼眸也泛红了，声音也似磨砂了般沙哑：“可是我更想你好好的，我的人大部分都在九川，如果真有意外，你留在九川，我才有更大胜算护着你，玥玥......”
“前世玥玥跟我说，如果我再遇到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一切以你为重。”
容卿音怔忪了一下。
她无力地松了手，心上冒出尖锐的疼，目光虚无地盯着床上的一点看，声音微微颤抖：“裴凌筠，玥玥这么好，这一切恩怨都不关她的事，我们该好好保护她才对，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大不了我们再死一次。”
裴凌筠的眸子似比夜色还深沉，缄默不语。
气氛静谧又压抑。
容卿音视线渐渐朦胧，嘴唇嗫嚅，轻声叫了声他的名字：“裴凌筠，你答应我。”
她双眸蓄满了眼泪，祈求又哀伤的语气，让他心口揪疼，伤口也在疼。
“好，我答应你。”
终究，他还是妥协了，也是想明白了。
是了，这样才没错。
她说的是对的。
无论如何，玥玥都不该替他承担什么，这一切的因果皆是由他而起，有什么痛苦都应该是他来承担。
容卿音听到他的话，终于轻轻松了口气，也终于能静下心，联想方才断掉的思路。
她闷闷地道：“不对，总感觉哪里还有些不对劲。”
裴凌筠再次握紧她的手，“哦？音儿觉得哪里不对劲？”
容卿音眉头轻皱，问道：“不对，总感觉哪里还有些不对劲。”
她问：“为什么他们偏偏挑在昨天夜里动手呢？之前我们也有出去，甚至还去了几次石溪村，或者他们直接在青衣巷动手不就更容易得手吗？”
裴凌筠拧了拧眉，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
容卿音想了想，犹豫地问出口：“上次你去京城，跟你姑母和皇......商讨了什么计策？你是不是将上辈子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们了？然后......”
她迟疑了下，“然后你姑母他们迫不及待对瑞王他们动手了，瑞王大败，致使他们狗急跳墙了，又无计可施，只能来这里拿你下手？”
裴凌筠诧异了下，想不到她还有这层想法，又听她继续说：“而他们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那是他们最近这几日才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安排了这么多人手，埋伏在九川县城里，且正如你所说，他们也需要花费时间去调查你在九川是否会藏有大批护卫。”
裴凌筠听着她仔细地分析着这个问题，与他想的大差不差多，眼里多了几分暗芒。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我觉得音儿分析得对，还有呢？音儿是否还想其他？”
容卿音捏了捏手掌心，“在我们去石溪村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再就是他们发现你派了护卫在周围保护着我们，青衣巷的巷子不算大，且一头一尾若是被堵上了，他们压根逃不了，故而他们没有选择在青衣巷动手。”
“然后便是昨日是节日，街上人很多，又有人在卖面具，戴着面具......”
“面具！”
容卿音蓦然直起身子，双眸满是惊讶地看向裴凌筠，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原本还模棱两可的猜测在这一刻忽然多了一个清晰定点，指向一条更清晰明朗的思路。
裴凌筠气息沉了沉，“音儿，继续说说你的猜测。”
一个人绞尽脑汁地想，总会有遗漏的地方。
容卿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或许那个卖面具的小贩也是他们的人，并不是他们恰好买了面具。”
“你的暗卫都不是好忽悠的，他们作为杀手，身上的气质以及面部神情多少与平常百姓不一样，若是他们没有面具遮掩的话，被你的暗卫发现是迟早的事。”
她说着，模糊不清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所以他们需要一副面具来掩盖，而人们都戴上面具，他们戴着面具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裴凌筠提唇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惊喜：“原来还是我小瞧了音儿，确实是我错了。”
他看了看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的女儿，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坚强胆大得不像一个小孩，想起前世自己做的决定，如今一想，确实是错了，错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