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他好像梦魇了
“娘亲，好看吗？我也想看。”玥姐儿迫不及待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拢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睛，逼去眼中的水雾，在桌案上摊开画卷，用镇纸压着，抱着玥姐儿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
玥姐儿一看铺在桌案上的画卷，眼睛瞬时一亮，极为兴奋地喊道：“娘亲！他画的娘亲好看！”
说着，小丫头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了抚画卷上的人，满是惊喜与喜欢。
“我以后也好画出这么好看的娘亲！”
容卿音心间暖融融的，柔和应声道：“好，等着玥玥给娘亲画画。”
“娘亲，这是什么字？”玥姐儿指着画卷上的赋辞问。
她的眸光微凝，望着那句话看了须臾，缓声读了出来。
“昔时明月眷怀，故我依然。”
“那是什么意思？”
她微沉了沉气息，缓缓开口：“是想念的意思。”
“那他画娘亲，是在想念娘亲吗？”
这话如一轻羽扫过，原是澄净的水面轻轻漾起一圈圈携着磷光的涟漪。
“等他醒来，玥玥自己问他可好？”
“好！”
她又拿了许多卷画打开来看，有单独玥姐儿一人的，有他们两人一起的，有他们与玥姐儿一起的，只是更多的是她在青山村时的样子。
正当玥姐儿看得起劲时，杨肖进来了。
“夫人，药好了。”
若不是怕药凉了不好，杨肖一点都不想来打扰，夫人好不容易心软了些许。
“好，稍等。”容卿音应了声，小心收起了画卷放好，抱着玥姐儿出了书房。
杨肖心里高兴，脸上挂着笑：“夫人，您觉得大人画得如何？”
容卿音看了他一眼，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画得挺好的。”
“嘿嘿，我就说夫人见了肯定会喜欢的！”杨肖更开心了，“您要是喜欢，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可拿些回去画着看，大人醒来以后知道了，肯定会很欣喜的。”
“不必......”
她的话在踏进房里时，霎时卡在喉间。
一道五扇折叠的屏风映在眼前，每一扇屏风上皆有一幅画，有她有玥姐儿，传神且惟肖惟妙。
杨肖道：“另一面还有，您看看这样放的话是不是也很好看？”
容卿音压着心尖的震颤，一步步走到屏风后，果然如杨肖所说。
“夫人，大人每日都很想念您，在京中时画的画更多。”杨肖不遗余力地帮裴凌筠说好话，不忘将汤药放在小桌上，“夫人记得给大人喂药哈。”
旋即出去并把门关上。
“娘亲，药......”
容卿音用汤匙舀了一点汤药放进他嘴里，一手抿紧他的双手，一手抚了抚他的喉结。
须臾，她才松开了手。
浓黑的汤药自他的嘴角流下，他是一点都没咽下去。
“......”
容卿音默了下，又试了一次，还是得了一样的结果。
她抚了抚额，这法子一点都不管用。
“玥玥，你到那屏风后面看看画儿，等娘亲给让他喝药之后就叫你。”
“好。”玥姐儿听话地跑到屏风另外一边，果真认认真真看起那几幅画来了。
容卿音喝了一小口汤药渡到他口中，轻轻抚按了两下他的咽喉，他便把药咽了下去。
“......”
容卿音盯着他看了几瞬，极轻地嗤了声，细声道：“你看起来像故意的。”
只是他还在昏迷中。
不多时，一碗汤药见底。
容卿音叫玥姐儿过来了。
“娘亲，他很困吗？为什么一直在睡觉？”玥姐儿十分疑惑。
容卿音微微一笑，“是呢，他很累很累了，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容卿音愣了下，“娘亲也不知道，玥玥想与他说什么？”
玥姐儿趴到她怀中，闷声闷气道：“我想与他说谢谢。”
“那便去吧，他会知道的。”
玥姐儿信了，往床边靠近，看到他手中裹着白纱布，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他手心里抚了抚，很认真地道：“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和娘亲，去看病。”
几乎在话落的一瞬间，他的手掌忽然收了收，稍稍裹着放在掌中的小手。
玥姐儿眼睛一亮，满是惊喜地道：“娘亲，他真的听见了！”
容卿音哑然，不由地怀疑他是不是在装昏迷。
只是他的手也只是收了一下，便无力地松开了。
玥姐儿眼眸中不觉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慢慢地收回了手，回头看向容卿音，轻声问：“娘亲，我们要回去了吗？”
容卿音动了动唇，正想应声，又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了。
“卿卿.....音儿......”
气息愈发不稳，甚至让人能听出那掩藏不住的惶恐不安，浓眉越蹙越紧，额上沁出了些薄汗。
容卿音眉心轻轻一皱，眉眼中染上几分担忧，不觉地问道：“怎么了？”
犹豫了一瞬，她轻轻握上他的手。
顷刻间，他仿佛有感应一般攥紧了她的手，紧得她竟无法挣开。
白纱布上渗出了红血丝。
“娘亲，他好像很害怕？”玥姐儿也是担心。
容卿音的手让他攥得很紧，只能让玥姐儿到门口喊人过来。
玥姐儿只打开了一道缝，喊了一仆人，仆人便去找来了杨肖。
杨肖进来之后看到他自家主子紧紧握着夫人的手，脸色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容卿音解释了一遍，“他好像梦魇了。”
杨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主子，长长叹了口气：“不只是现在，大人在昏迷的这些时间里，时常梦魇，总叫着您的名字，李大夫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依旧是不管用。”
杨肖沉默了半晌，恳请道：“夫人，若是您愿意的话，您便在这里陪陪大人可行？小的以为大人更需要的是您。”
听到后面那句话，心上似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惝恍迷离。
她深深呼了口气，语气放缓了许多：“你去叫翠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