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袒露
容卿音一听怔了怔，随后轻嗤了一声，笑道：“不会吧，你可别再扯了，你活着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裴家重新辉煌起来吗？难道你这辈子就不想了吗？”
她不信他说的话，人还是这个人，前世那么拼命想得到权势，这辈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是希望如此，但我现在只想顺其自然，不想再如前世那般不择手段。”裴凌筠语气又轻又淡，让人察觉不到一丝他的情绪起伏。
容卿音看着他平淡的面色，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沉吟了一刻问他：“那你前世又能那么执着？还是......你还有其他原因没有告诉我？”
裴凌筠眸色微变，想起幼时的经历，呼吸不可控制地粗重了些。
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神，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是，我更想要报仇。”
听到“报仇”这两个字，容卿音心头重重一跳，便又听他絮絮地说了前世报仇的事。
短短一刻，她的心情变得愈发复杂了，心口隐隐多了些沉痛。
忽然之间，她似乎能理解他为何那么执着疯狂了，亲眼看见自己的至亲之人死于刀刃之下，如此家仇，怎么能不把人逼疯了。
她看着他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睛，便知道他还没有走出幼时的遭遇带来的阴影。
她眼眸一涩，低声道：“依你方才的话，那你现在是不想报仇了吗？你姑母......”
裴凌筠再次看向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沉着嗓子道：“还是想，可总能有更好的办法，现在我不想如上辈子那么极端了。”
闻言，容卿音莫名地鼻子一阵酸涩，“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
“一开始，我是觉得这些事太过于阴暗，后来不想让你出府，冷落你，其实是想护着你。”
提及此，裴凌筠脸上多了一抹痛色，“可正如你所说的，我还有一些私心，你表现出来的伤心不假，能让他们信以为真，能省去一些麻烦。”
“只是，你生了重病，且还偷偷放弃喝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容卿音却是捕捉到另外几个字眼，神色认真地问他：“如你那样做了，到底省去了什么麻烦？”
裴凌筠呼吸一轻，心口犹如悬了一把大刀。
他满喉涩然：“那样不必费更多心神去防着瑞王拿你威胁我。”
容卿音听明白了他的话，无非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图个省事。
但她还是觉得这个答案还是不太对：“如果你是想要防止瑞王抓你着你弱点，若我算是你的弱点，那璥儿跟玥玥也应该是你的弱点，在我生下璥儿之后，你借机抬我为妻，打压了王云宁，那不就是告诉别人，你很重视璥儿这个孩子，而我母凭子贵吗？”
“就算你故意冷落他们姐弟俩，那王云宁和瑞王又怎么会相信？”
“所以除了我，瑞王还可以拿玥玥和璥儿来威胁你，且王云宁在府中，若是她要对付玥玥和璥儿，根本不是个问题。”
容卿音深呼了一口气，目光晦涩地缓缓扫过他的眉眼，“所以你对王云宁做了什么？就算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但你们俩之间没有发生点什么，王云宁又如何相信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裴凌筠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方面的问题，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与她简单解释了一下那些事。
“咳......”容卿音听完他的解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呵笑了声：“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东西，什么手段都能让你搞出来。”
这么一说，王云宁的后半生也过得挺惨的，但她对王云宁起不了一点同情。
裴凌筠有了一些忐忑，怕她认为自己手段残忍，又嫌弃他，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是他们自找的，总不能让他们算计我，我不能算计他们吧。”
容卿音平复了一下心情，想起那次做的梦，语气却是放轻松了一些道：“难怪王云宁死到临头了，还以为你对她有情谊，论手段心机，还得是你。”
裴凌筠见她面色如常，没有生气的样子，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你还生气吗？”
“现在还能生什么气？”容卿音轻轻瞥了他一眼，如今弄清楚了以前的事，她也没想继续纠结以前的事。
拿了梳子一边梳头发一边道：“之前是一面担心着你会抢走玥姐儿，忌惮着你的官威，忌惮着你的姑母，对于你的靠近，表面上对你全是抗拒，告诉自己要抓住你的致命把柄，以在你要抢走玥姐儿时能与你谈判。”
“可实际上大概也有另外一个缘故，便是我对前世受到的不公对待仍然耿耿于怀，我对你满心珍视，却只得到了的背叛，却得到了你的伤害，我依旧还是不能放下，类似于心有不甘。”
“但在你送给我那只精心雕刻的木簪时，我忽然之间释怀了许多，大概是以前那些不甘得到了弥补，以及这些时日你做的这些事，待我如何，我都清楚，既然有了新的生活，那便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裴凌筠眼眸亮了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唇角提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好。”
“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他笑得有点太开心了，笑容有些晃眼。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好。”
容卿音只是用了根木簪挽起头发，看着他凌乱地束着的头发，看着看着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你的头怎么总是偏着？”
裴凌筠的面色罕见地变得有一些不自然：“落枕了。”
容卿音默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床，“......你不会是一整晚都向着我这边睡觉吧？”
裴凌筠眼神闪烁了一下：“是。”
“......你后脑勺撞到的地方是不是很痛？”
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其他的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撒谎：“嗯，有点痛。”
容卿音蹙了蹙眉，指了指一张小椅，“你在这儿坐着，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