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回程
李大夫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医者仁心，百姓有病难，老夫身为大夫，怎么能不去？”
裴凌筠稍稍缓了缓气，“多谢李大夫。”
“不不不，裴大人不用如此客气。”李大夫摆了摆手连连道，顿了顿语气，“那裴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九川？”
“明日一早便出发吧，李大夫尽快做好准备。”裴凌筠声音低沉。
李大夫犹豫了片刻，叹了叹气道：“老夫自然是想要尽快随大人一起去九川，可知府大人这边......”
虽然知府大人的病医不好，但没有知府大人的准许，他一个大夫怎敢放弃医治？
裴凌筠知道李大夫的意思，“对于这事，本官自会去问问知府大人，李大夫可提早做好准备。”
李大夫忙不迭应声：“好好好，老夫知晓了。”
裴凌筠面色沉肃：“李大夫可知道这次病疫的源头？”
一提及这个，李大夫的眼神变了变，连声叹气：“约莫查到了，城外有一小村庄的一户人家为了囤住家里的口粮，到山上抓了几只野鼠吃，结果吃了之后便得病了，一传十，十传百，这病疫就这么传开了。”
“等我找到他们一家时，已经太迟了，那一家人都救不回来了，也有好些百姓病重无法医治，这些都是原本身体就有病根的，就如知府大人那样，只不过还好后来控制得及时，其他百姓虽然染病了，但幸好并无生命危险。”
裴凌筠闻言心绪竟有些复杂，小时候他见过一场混乱的小起义中，那些饿极了的百姓什么都敢吃。
后来在青山村过着安逸的生活，渐渐地很少想起那些不堪直视的画面。
与李大夫聊了好一会儿关于城中的情况，裴凌筠送其出了客栈，这才转身回到房里。
这会儿玥姐儿在盆中已泡够时间了，容卿音正在帮她穿衣裳。
这客栈里的床榻不似她们自己家里的，底下放不了炭盆，被褥都是冰凉冰凉的。
裴凌筠脱了外衣外裤，在被窝里陪着母女俩躺着，本只是想暖和了被窝就起来的，但近日来的疲惫让他不觉地眯上眼睛。
睡了好一会儿，玥姐儿翻身以及一阵风咳把他扰醒了。
容卿音也醒了，两人四目相对。
他先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醒了？身体可还冷着？”
容卿音轻声回他：“不冷了。”
他顿了下，又道：“我先去看看知府大人，你跟玥玥先躺着，回来的时候我便带些吃食。”
“嗯，好。”
她的声音清雅，面上的神色亦是柔和的，让他的心头无法控制地颤了颤。
起身时满是眷恋不舍，穿好衣裳，他实在是不舍，想亲一亲她，又怕扰了她的好兴致，便只好作罢。
知府大人的府邸离龙福客栈并不是很远，只需要半刻钟即可走到。
见到知府大人时，裴凌筠眸色微变，心中一阵惊异，只是面上不显。
先前见面，这知府大人还是精神奕奕，肩宽体壮的，如今却瘦得几乎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一架骨头，犹如枯株朽木，看着有些吓人。
郁离，怎么忽然来了？知府黄德佑强撑起精神：“我身体不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郁离见谅。”
裴凌筠躬身应道：“下官理解，今日一来是有一事想请大人准予。”
“咳......”黄德佑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气若游丝：“郁离所谓何事？”
裴凌筠将九川县的病疫情况简单告知，恭敬问道：“不知大人是否能准允李大夫到九川县中探病？至于大人您的病，李大夫说他的徒儿齐未可以为您医治。”
黄德佑自是听过齐未这个人，对其的医术也是信得过的，且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现如今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拖着这条命罢了。
堂内气氛极其阴郁沉重。
黄德佑心生无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就让李大夫随你一块去九川吧，能救多少百姓算多少，我再拿些银两出来。”
说着，黄德佑叫来了妻子刘氏，去库房取了一千两银票，把五百两银票给裴凌筠，另外五百两是用来施助城中百姓的。
裴凌筠拿着五百两银票躬了躬身道谢：“多谢大人恩惠。”
“郁离无需多礼，起来吧。”黄德佑的声音愈发无力，看来是累极了。
裴凌筠不再多扰，与其道别离开府邸，途中去了李大夫的医馆，将此事告知李大夫。
翌日一早，李大夫将很多细枝末节的事项都跟齐未重复了一遍，然后便带着小师妹赶去龙福客栈。
空中依旧有细雪飘飘扬扬，几人已在龙福客栈门口等着了。
李大夫先是看了看玥姐儿的情况，见小丫头不似昨日那般烧热发烫，松了一口气。
裴凌筠多租赁了一辆马车，杨肖和翠丫陪李大夫和小师妹坐一辆。
两辆马车不紧不慢走出了城门，城外道路宽敞且没有那么多人，马车驶得快了些。
离城中越远，空中的飘雪越繁多，寒风更是森森。
大约走了七成路，马儿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躁动，走得时快时慢，连带着车厢总会摇晃。
车把式训斥着马儿许久，马儿停歇了下去。
又走了一小段路，马儿忽然不走了，且比方才还愈加躁动不安，用脚踹着雪地，时不时发出几声嘶鸣声。
那两个经验丰富的车把式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彼此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四周看了看，最后看向旁边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