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俯仰人间二十春

作者:步月归 | 分类:其他 | 字数:0

53、千秋岁(二)

书名:俯仰人间二十春 作者:步月归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7:22

张濯神色安静,并无逼迫之意。

郁仪扶着他手臂的手,依稀能感受到他比平时还要更冷一些的体温。

“即便太后娘娘要罚我,也不过是廷杖而已,何苦要你搭上这半条命。”她如是答。

“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你。”张濯平淡道,“赵公绥的确要毒害我,就像抚州知府和周朔平那样,这是他惯用的手段。我只是先他一步下手罢了。”

郁仪对这个回答有些将信将疑。

二人才走下丹墀,便有轿子停在道边,邓彤史站在一旁,显然是得了太后的嘱托。

郁仪将张濯扶进轿中,邓彤史在一旁说:“傅阁老在隆宗门外不肯走,张大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张濯还没说话,郁仪便道:“我去同傅阁老说,让张大人先回去吧。”

邓彤史嗯了声,没发觉张濯轻轻掀开了轿窗上的小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郁仪,没有出声。

待邓彤史走了,他才叫了郁仪一声:“苏舍人。”

“嗯?”

“你做得,很好。”他脸色依然苍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雾蒙蒙的眼睛波澜不惊,却能看得出欣慰。

郁仪见此情状,心中也莫名涌动起了一丝感伤。

曾见他满身荣光,冰雪在怀。与此刻他虽然眼中含笑,清隽不改。却似有雨淋过,落花沾身。

四下里无人,只有四个轿夫站在一箭之地外。

郁仪抿了抿唇:“只是还不足以为张大人洗脱冤屈。”

“今日司礼监的人,是我命人请来的。”张濯道,“他们和赵公绥素来不睦,不必由我出面,他们便会第一时间抓住赵公绥的痛处不放。”

“还有王兼明。兵部的亏空是实打实的,他反咬户部也无用,银子的出入都有记档。太后一直想将兵权握在自己手里,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郁仪见他话说得艰难,便走得离他更近些,让他不必费太多气力。

“有没有怀疑过我,嗯?”张濯轻声问她。

郁仪转过目光与他相对,复又轻轻错开目光。

“于情理上,怀疑过。于感情上,没有。”她如是答。

张濯笑了:“你倒坦诚。”

“这局是张大人一早就设下的,从我才当侍读学士起,张大人便想好了今天,当真算无遗策。”

“这是在怪我了?”

郁仪摇了摇头:“不是怪,而是......”

她想了良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最后道:“而是惊叹。’

张濯勾唇:“不值得惊叹,若你是我,只会做得比我更好。”

今日种种,不过是仰赖他有着两世记忆。

前世昭文被诬陷时,他做得并不比苏郁仪好。

才说这一会话的功夫,便耗了他太多心神,郁仪见他心力憔悴,便道:“张大人暂且回去吧,宫里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送信到大人府上。”

“好。”张濯点头。

轿夫上前来抬轿子,郁仪站在路边目送他离开。

直到转过隆宗门,张濯才轻轻取出一条丝帕。

这是郁仪方才在他昏迷时为他擦汗用的。

他的十指上血痕未干,他不忍弄脏了它,所以使用袖子裹着手指。

不过是寻常绢帕,张濯目光安静地落在丝帕上面,久久无言。

回到府上,梅永年已经等他良久了,不等他大发雷霆,张濯便已从善如流地躺在床上。

“现在倒听话了?”梅永年一面给他搭脉,一面吹胡子瞪眼,“我看张大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梅医官。”张濯偏过头轻声道,“若我现在听你的话,能不能多活几年?”

“现在知道怕死了?”梅永年重重一哼,“那便即刻辞官。”

“除了这个,”张濯苦笑,“这个还不是时候。”

梅永年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若有一种喝了会将前世今生全忘了的药,老朽第一时间便会给张大人灌下。

他说的是玩笑话,张濯听罢眼底涌上一丝淡淡的萧索。

“那于我而言,与死了又有何异?”

周行章走进慈宁宫时,太后正单手撑着腮,另一只手在翻看一本黄册。

这本黄册的表面满是焦黑的烧痕,显然是赵公绥送来的那一册。

太后将它单手举起,对着窗看去,细碎的阳光便从书页间的空洞处洒落。

在这泛黄的夹宣中,如同晶莹的水晶石。

“什么事?”她没看他,依然细细看着这张宣纸,像是在欣赏什么著作一般。

“下官方才在十二监衙门里、看顾张大人的内侍中,抓到了一个人。他怀中带着两瓶毒药,适才经太医检验过,不是五毒散,而是鹤顶红。”

“只是......”他看了一眼太后,“只是他说他还没来得及下手。”

显然周行章对这套言辞也不尽信。

“上刑了吗?”太后问。

“上过了。”周行章道,“还没招认是谁让他做的,只说自己没动手。”

“那人必然许了他好处,又或是威胁了他的家人,若不然他区区一个内侍,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太后将手中的黄册合上,轻飘飘地?在桌上,拖去没人处打死,也算是给张濯一个交代。”

阳光斜照,甚至能照清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的烟尘。

周行章轻声问:“娘娘以为,张大人真的清白吗?”

“一本黄册,并不能证明他全部的清白。”太后徐徐坐直身子,“但能证明谁不清白。

太后对着周行章轻轻招手:“你即刻带人将赵公绥的府邸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走。”

“他的书房里有一条密道,密道通向乘化胡同拐角处的一间民房。那里面住着的是一对卖馒头的老夫妻,他们都是赵公绥的眼线,你也要命人看住这条密道。”

周行章没有问太后为何对赵公绥的府邸如此了如指掌,他只是恭敬地点头称是。

“王兼明的府邸也是同理,哀家会将他们两人都扣在宫中,宫外的事你要替哀家办好。”

待周行章走了,孟司记才小声提醒太后:“娘娘,赵首辅还在西暖阁,娘娘要见他吗?”

“不见。”太后道,“给西暖阁上锁,对外说赵首辅病重不宜腾挪,一日三遍叫太医来走过场。”

“告诉高世逢,兵部的事要抓紧了,他就懂了。”

她说话没有半分感情,冰冷又镇定,就连孟司记这样跟在太后身边许多年的老人,都猜不透她要如何打算。

司礼监与内阁,一向被称为内相与外相,两者不睦已久。

高世逢也素来不喜赵公绥及其党徒。

看来太后这第一刀,到底是要砍在兵部身上了。

*

另一边,祁瞻徇从慈宁宫离去后,并未急着回乾清宫。

他带着宝仁一路穿过道,来到了内廷宝库。

库监见了皇帝忙磕头行礼。

“大齐的印玺如今有哪些在你们内廷宝库里?”祁徇淡淡问。

“国玺与皇太后之玺现下都在太后娘娘那里,各部批文印一般都在各部尚书手中。还有库印、都转运使印、清吏司印、关印......”

祁瞻徇懒得听他一样一样讲:“盖在黄册上的除了户部的印,还有哪一种印?”

“是核查印,一般都是司礼监用,太平年间的核查印已经被翰林院拿走了。”

“那兴平年的呢?”祁瞻徇问,“这东西应该已经封存了吧。”

库监点头:“这是先帝在时才用的印,早就封存起来了。一般人想用,还要额外签批,咱们这都有记档。近几个月来,兴平年间的印还没有出入库的记录。”

祁瞻徇听罢冷笑:“那真是活见鬼了,有人拿兴平年间的印来仿造黄册,你这个库监的人头真是不想要了。”

他虽不掌权,却也有了少年天子的威严,一句话下来,吓得库监两股战战,直接跪倒。

“奴才......奴才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干这样的事。”他猛地磕了几个头,额上登时见了血。祁瞻徇看了觉得恶心,退后一步:“叫你们管印的印监过来。”

说罢抬步就走进了内廷宝库的衙门里。

印监不一会就被叫了过来,头都不敢抬地跪在祁瞻徇面前:“奴才该死。”

“是该死。”祁瞻徇冷冷道,“堂堂内廷宝库,漏得像筛子。”

祁瞻徇屏退左右,一把揪起印监的衣领:“说!到底哪出了岔子?”

眼见瞒不过,印监终于哆哆嗦嗦地说了实话:“前阵子,大概,大概两个月前,有一天晚上,来了一个小宫女,她......她自称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孟司记,要取用先帝时的印。奴才......奴才就给她了......”

“为何不签批在记档上?”

印监小声说:“她说......她说不用签批......奴才就放她走了。那日奴才晚上多喝了酒,一时间也没多想......”

孟司记,孟司记。

祁瞻徇脑子嗡的一声,心想完了,莫不是这一切都是太后授意的。

“这话你还同谁说过?”

印监抖得像筛糠:“再没有旁人了。”

祁瞻徇一把把他甩开,手指不耐地敲着桌案。

宝仁却也是个通透的,他小声在祁瞻徇耳边道:“若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总该背着人。这么大张旗鼓的叫孟司记来,原本就不通常理。”

祁瞻徇沉吟片刻,也觉得有理。

“把这个印监给朕抓起来。”他说罢起身,“给朕严刑拷打。”

郁仪送走了张濯,又另去了隆宗门见傅昭文。

他显然等得心焦,在门前来回踱步。

见了郁仪,不待她开口,他自己便迎了上去:“苏舍人,显清如何了?”

郁仪道:“他醒了,方才娘娘已经派人送他回去了。”

听到是太后的意思,傅昭文显然也松了口气:“这么说,是赵......”

他知道这里人来人往,隔墙有耳,所以点到为止。

“显清没事就好。今日之事,多亏有你。”

傅昭文叹了口气:“其实今日的苦,原本是该轮到我受的。原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今年修黄册理应由我做主裁官。是显清自己主动请缨,说我才从宁夏回来,理应休息。”

郁仪沉默地听着,良久才道:“张大人向来如此神机妙算吗?”

傅昭文闻言一愣:“你何故如此说?”

郁仪往前走了两步,好让她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有些话不好同傅阁老直说,但唯有一句。”郁仪仰着脸看他,“今日这一切,是张大人注定的。”

傅昭文看着郁仪的眼睛,只觉得透露出一股执拗劲儿:“你容我想想。

那日他才从宁夏卫回来,正在文渊阁里写票拟,张濯从门外进来,的确与平日里不大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自己却又想不出来。分明他依然是过去那个矜淡少言的张显清。

“显清性子冷淡,向来不是个爱算计人的。”傅昭文忖度道,“他的确很是聪慧,不单在户部琐事上,还是阁中大事小情,从来不让人摘出错漏。只是你适才说的,听着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只怕全是巧合。”

傅昭文能如此反应,并不觉得奇怪。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必然也想不到会有人如此通达敏锐。

这位年轻的张尚书如同一团浓雾,离得越近便越是看不清。

“原本太后想选女进士,我是不做他想的。”傅昭文坦诚道,“一来大齐开设的女学太少,二来也没有这个先例,我与其他几位老大人都以为,会是个形式,以彰显太后仁德,随便选几个女孩儿和孟司记她们一样送进六局也就罢了。但显清不这

么想,去年的恩科要选女进士的事,也是他一力向太后娘娘促成的。”

“那时几位主考官嘴上答应着选女举人,可哪个都不敢真选。唯有显清从松江把你选了出来。你也果真没有叫他失望,也让我们这些老头子惊喜。到了今日,更让我觉得后生可畏。”

傅昭文是个坦诚的人,这点和张濯很像。

“你看,显清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根筋,直肠子,又容易心软。就算有多少人跟他说这事不妥,他认定了就绝不会回头。我高兴的是他虽然性子直,却从没有做过坏事,难过在于,这个世道是不容许他保留这份赤诚之心的。

郁仪眼中的张濯,似乎和傅昭文口中的那个张显清并不是同样一个人。

她认识的那个张濯,料事如神,一步百算,手腕决绝。

不论是杖毙汪又,还是弹劾曹岑舞弊。

他既不心慈,也不手软。

在和傅昭文道别后,她依然在想傅昭文的话。

这其中究竟是傅昭文太护短,还是张濯太会伪装?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264737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