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鲁克对刺草充满渴望。
周异心里琢磨，不能开价太离谱，免得吓退了别人。要找到另一个好说话、愿意低头的破界者也未必容易，得细水长流。
于是他说：“不打不相识，这个便宜点卖你好了，给10万就行。”
“好的好的。”
哈鲁克满口答应，但也做解释：“这个界门质量很差，周围的怪物数量很少，我哪怕将所有精力都用于汲取圜流，将它们在体内合成命格，到下次潮汐也只能制造出8万个。我要第二次潮汐过来，才能给你足够的命格。”
“潮汐？”
周异问是什么意思。
哈鲁克解释了一番，大抵是它们那边的时间计算方式。
另一边的死海会出现周期性潮汐，这也是它们计时的参照物，潮汐出现时，整个死海都发生动荡。不过潮汐本身也有涨期和落期，涨期时界门开启，落期时界门就会关闭。
也是这次涨期，哈鲁克才跨界过来，发现有一种黑色怪物漂浮在死海顶部。
它将其击杀后得到了一些命格，却没有得到命核。
哈鲁克又打爆了另一个类似的怪物，结果同样一无所获。
这两个被干掉的，就是储能市的货船「明济号」和勘探船「丁卯号」。
那边一次潮汐，就相当于这边的一个冬天，是破界者异世界之旅的单次时间极限。
冬季按6个月计算，能获得8万光种，哈鲁克一个的产能就相当于两片蘑菇林。
周异已经很满意了。
哈鲁克获取命核的方式也简单，它近距离隔着周异的身体扫描刺草，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已经彻底读取完毕。
“我会定期派红隼来取光种，命核这种东西其实我还有库存。大家以后合作时间还长，我们明码标价，像是这样的类型10万1个。”
“还、还有？好，好的！”
“还有一个问题，你死了还能过来吗？”
“能。有这个命核，我就能换取大量资源再次开启界面！我会长期住在这里！”
看到希望的哈鲁克肉眼可见变得积极起来。
它将身体展开，像是晕染进入水里的墨汁，将缩到很小的躯体朝四面八方延展，形成一个巨大的喇叭状，体表开始出现一些星星点点的光。已经在汲取死海中的能量。
对于哈鲁克要用命核做什么，又能换取多少资源，周异不关心。
只要这位破界者能为自己创造需要的利润，确保附近海域稳定，那就够了。
……
搞定了这边，周异回到了自己阵营。
他首先告诉林鸱号：“破界者已经通过行动和我议和，赔偿了一笔光种。接下来储能市要怎做，都请随便。”
破界者是不死的，来到这边的只是投影。
让它死一次偿命也算给了个公道。
受损的侦缉机灯光闪了闪。
“我已将相关信息汇报了侦缉队。”
“程序部令我即刻返回。关于破界者造成的海难事故，目前抚恤赔偿程序已经启动，确认是破界者造成，按照相关规定属不可抗力因素……”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后续。
就像是在飓风、地震或光爆中的生命死亡一样，没法找这些不可抗力因素追责。
理智上周异能理解，即使调集武装力量杀破界者一次，也不过是浪费大量人力物力。
但感情上他不认可。换成自己，那就必须打，无法被彻底杀死那就尽量多杀几次，得为罹难者出口恶气。
可能这就是机电类和人类的区别。
林鸱号又说：“除此之外，程序部对贵公司表示诚挚的谢意，废土开发公司共享的重大情报让储能市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损耗和计算。确认了此前海上重大事故的原因，也让储能市能做出对整个城市利益正确的选择。”
“为表谢意，储能市已经将贵公司信用评级上调为B，该标准将会对外同步和授信。”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林鸱号返航离开。
周异这才看向旁边的红隼：“我总感觉，机电生命本身内部也挺矛盾。明明有你、林鸱号这样的，愿意为了低概率的成功而冒险的个体，但大多数又非常保守。”
无人机说：“机电生命内部也因为职业的不同，而对风险具有不同的认知，继而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判断。”
“但如果大量机电生命聚集，需要完成统一标准的决策，就需要依靠评估风险率，尽可能降低落到每一个体的损失和风险，那么保守就是必然的趋向。”
“像储能市这样的大型城市行事保守，因为需要维系稳定。”
周异提出：“那风格保守，又如何在技术和思想方面进行推陈出新呢？”
“依靠小型城市和一些特殊机构。”
红隼讲道：“它们是创新主力。即使失败损失也小，一旦成功，它们的计算模式就会被其他城市购买，能够获得巨大收益。”
周异问：“递归市属于哪种？”
“递归市是小型城市，以对外服务劳动输出为主，救援队就是其中的服务之一。”
周异心想，这么算起来，林鸱号就是从小城市跳到了大城市就业。
以后如果要和机电城市展开比较新式的合作，递归市就是第一顺位的选择。
虽然远了点，但好在打交道多。
……
平息了破界者风波，周异班师回家。
来到翡翠城外，他忽然发现附近居然多了一些用树枝和草席搭起的帐篷。这些帐篷连成了一个小型棚区，就挨着翡翠城的门禁外墙。
这是什么情况？
头戴宽边帽的曹大元一路跑过来：“董事长，您回来了。”
“这些是鸡头镇隔壁南面青葱镇的拾荒匠，他们获取的木料和燃料基本上都要被输送到沙港去，只能留下很少一部分。集镇居民自己都不够用，拾荒匠就更是难熬，这回听到我们公司在宣传试住，打通了死亡沙丘，他们就一路跟着我们的宣传队过来了。”
拾荒匠长期处于饱一顿饿一顿，对环境特别敏感。一个集镇经济变差，就会导致拾荒匠的东西很难卖出，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转向下一个地方。
像在冬季，过去最暖和的当然是沙港，但那边管理严格，拾荒匠进城受到严格约束，经常被赶出来。
次一等的过冬地是鸡头镇。因为这地方养鸡，为方便运输还会进行宰杀、清理和腌渍，这一过程中就需要开灶烧水拔毛和烧毛，屠宰场附近虽然臭气晕天，却也算暖和。
到多雨季，他们又会去沙港以北的绿洲镇，那边会长出各种蘑菇和浆果，也是捕鸟和抓鼠的好时节。
拾荒就是这样一个需要根据环境而改变的灵活行当。
“因为没有得到您的许可和认定，我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这一批总共有61人，您看怎么处置？”曹大元用手抹了一把脸。
周异先查看了一下翡翠城最新情况。
4号楼主体、照明都已完工，当前只差基础设施上的供水、取暖等还没有完成覆盖。
周异当即说：“那就给他们办理入住，一个个来注册。不过记得，每一个居民都要进行纸质登记，让龚正必须做好居民普查。”
“好，我这就去办。”
曹大元又问：“董事长，还有就是，他们听说公司光炱工人的待遇，都非常想来干活。”
周异看向大坝方向：“位置还够吗？”
“够！光炱大坝空着的地方还很多，还有因为是两班倒，一次只有不到一百人同时作业，其实有点空置和浪费了公司建造的场地。”
“那就让他们也来吧。”
曹大元兴奋地说：“董事长，袁哥那边统计了100个工人的情况。”
“当前，每个工人每天平均能打捞出22g的光炱砂。按这个计算，一个人一年就能产出超过8000g的光炱砂。他们的薪酬只占其中5%，公司还是赚大头的。”
“以现在的200人计算，光炱大坝的年产光炱至少是1600千克，也就是能赚160光种！”
周异平静地嗯了一声。
现在他左手蘑菇林月产能5000光种，右手破界者哈鲁克冬季产出8万光种，光炱这点只是洒洒水了。
搞出光炱产业核心是为了创造就业，让新人类能在这里逐渐聚集，一方面给翡翠城升级，另一方面也需要他们来实验自己的各种想法。
即便自己给出了市场上的绝对高薪，没想到净利润还有那么大。
不是自己有多好，只是光炱老板们压榨力度太狠。
全靠同行衬托。
忙碌之后，周异回去倒头就睡。
然而迷迷糊糊，一阵警报把他惊醒。
红隼号的五个摄像头散发出红光，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达芬奇医生请求紧急支援。”
“蛇岛遇到突发事故，导致大量胜蛇伤残，现在它正在抢救中，急需大量麻醉镇定药物。”
周异打了个哈欠。
这觉是没法睡了。
那就开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