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异下了电梯，来到2号楼外。
围观群众们顿时慌忙散开。
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位董事长并没有对他们不满，这些蟊谷镇民才又小心翼翼围过来看热闹。和他们搭档的沙鼠也冒出头，它们要么站在人的肩上，要么爬到他们脑袋上，以获得最佳的视角。
这一切都被周异看在眼里。
沙鼠和蟊谷镇民的搭档协作，看起来进展不错。
他将注意力拉回前方。
户外手术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周围一圈其实被拉上了警戒线，还有一台一人高的车体在周围往返巡逻。
它顶部有一个方形大屏幕，周期式发出电子提示音：“手术中，请勿打扰，谢谢您的配合。”
似乎是达芬奇的助手。
达芬奇通体纯白，它有一个宽厚的黑色座基，下面是可变向的车轮。
座基上支起一根粗壮柱体，上面是形如灯罩的伞形结构，顶部还有一个方形屏幕。
柱体上固定着四根拥有多关节的金属机械臂，它们能在540度的空间下灵活运行。
机电医生的每一只机械臂上都安装有手术工具，它这时候正专注于对猎脊者的手术，四只手臂左右移动，将一把细细的镊子探入切开的腔体内。
顶部的宽罩倒是有效阻挡了雪风，并朝下投射出一条条绿色光线。
周异问旁边的红隼号：“递归市那边，对达芬奇还有没有其他制裁？”
无人机回复：“递归市只禁止达芬奇在本市行医，下调了其个体信用评级，让它无法再享受某些权利，也很难再获得当地正规医疗机构雇佣。事实上，它依旧是递归市的合法公民，只是不能在那里担任医职和相关工作。”
“机电城市对居民的最高惩罚，是无限期休眠。”
周异皱眉：“没有死刑？”
“如果是指彻底破坏和消灭生命特征，没有。”
红隼讲道：“机电生命与血肉生命不同，生来就有相应的职能劳动属性和秩序程序约束。机电城市制定群体秩序，是为让公民的能力应用在创造上，而非造成毁灭。”
“即使是专职于战争的机电生命，本身也可以作为城市警卫而发挥其力量。”
这点周异倒是理解。
与人不同，机电生命是觉醒后就有初始社会分工，有的机电类生来就是农夫，工人，战士或者医生。
它们对此也觉得理所当然。
能力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是看如何使用。
递归市就是在通过规则去定义使用的方式。
维持稳定的社会结构，对它们就像是人生来会睡觉吃饭一样自然。
周异由此想到：“也就是说，递归市关押……休眠着一些有重大犯罪行为的机电类？”
红隼号似乎理解了搭档的意思：“周，不要想去保释这些危险个体。被强制休眠的那些事故者，与达芬奇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这部分休眠者，已经破开了自身的程序约束机制，无法预测它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或许它们还会保持无害一段时间，但失去了保护机制，它们最终都会因为力量泛滥而失控，结局是注定的。”
“休眠者基本都被转移到「404城」，在集中管理。”
404，查无此城？
周异问：“那座城市在哪？”
红隼讲道：“404城建在死海的海底之下，经过特殊技术封闭，是一座死光都无法进入的机电城市。”
“也是因为其彻底封闭、和外界长期隔离，所以足够安全。”
“具有极大破坏力和危险性的休眠者都被安置在404城。它们将在那座城市里一直长眠，直到有方法解决它们问题的那一天。”
这座地下监狱让周异觉得有些不解。
“建造这样一座封闭之城，难道就是为了容纳休眠者？”
红隼说：“没有相关信息。其他城市和404城的联系，也仅限于将休眠者送入其中。”
周异和红隼正聊着404城，回过神来，手术已经结束。
猎海先缓缓悬浮，低飞一阵后陡然加速，浑身强光闪耀，变成一颗飞星消失在天际。
几十秒后，它又从天顶高速俯冲下来，带来响亮刺耳的音爆声，吓得围观群众抱头鼠窜。
“哈哈哈哈！”
“这才是我完全状态吗？力量都回来了！”
猎脊者狂笑盘旋。
飞到冷眼旁观的周异面前时，它忽然猛地刹车，仿佛一下子冷静下来。
“董、董事长……我好了。”
“我能给公司做更多事，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彻底恢复成B级生命应有的强度！”
周异面无表情地说：“还不感谢达芬奇。”
“啊，是是是。”
球形态的猎脊者立即转向四臂机械医生：“感激不尽，医生，你真是太神了！”
达芬奇头部屏幕浮现出一条波形图，发出带着金属质感的合成音：“缝合才结束，最近注意不要有高强度的运动，避免让光纳器官二次受伤，延长愈合期。”
“是是是，明白！”
猎海又一路小心飞到周异面前：“董事长，那……我去巡逻了。”
“去吧。注意安全。”
“明白。”
猎脊者腾空而起。
飞到高空之上，只看得到地面犹如豆子的翡翠城，猎海还一阵心有余悸。
好险！
叔叔刚才有杀气。
它是这里的绝对首领，对于首领来说，当众威信受损比受伤还要更严重。就差一点点，说不定自己就要被它宰掉示威了……跟着这样一个老大，真是得步步小心。
地面上。
周异也松了口气。
这小子万一发狂，处理起来也是一个麻烦事。
还好它胆子够小。
周异视线投向前方，看向自己新引进的人才。
“您好，雇主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帮我解决巨额债务，我是医生达芬奇，在未来的一百年里，我将竭尽所能为您服务。”
达芬奇脸上的波形图连续抖动着。
周异这才注意到，达芬奇除去那个巡逻车外，其后方还有一座一人高、像是操作室的独立装置。
“容我为您介绍。”
达芬奇摆动自己的四只手臂：“我是达芬奇XI型手术医生，由三部分机体构成。”
它指向旁边的巡逻车：“这是视频成像系统，也叫成像车。它是图像处理设备，能以内窥镜10倍放大手术视野，并进行三维立体解剖模拟，能提高手术精准度。做诊断时，它的用处很大。”
达芬奇又示意周异看向后方的独立操作台。
“这是主刀控制台，或者说控制车。”
“主刀控制台作为信号收发端，能与其他医生进行远程会诊，并同步协作手术。医生之间各有擅长，彼此协作，寻求助手或担任助手也是较为常见的一种方式。”
“上面也能看到我的机体详细情况，包括能量储备，机体损坏率等数据，您是董事长，所有权限都向您开启，随时可以查看。”
最后，它收拢四臂：“第三部分就是与您对话的这一机体，即机械臂交互系统，简称手术车。它也是我用于手术、详细检查病患的核心机体。”
周异恍然。
原来都是达芬奇的机体。
机电医生说：“承蒙您对我施以援手，我希望能一刻不停地为您履行我的使命。我发现这里有很多亚健康的人类，根据我初步扫描，发现他们病症就有牙齿脱落、低温性高血压、细菌感染、哮喘、风湿等等。”
“如果您不反对，我想对他们立即进行逐一检查，并给出治疗方案。”
达芬奇一来就直接工作强度拉满。
周异问它：“药物够吗？”
“请放心，我将自己在递归市储存的药物都带来了，全都在成像车的药箱里。根据这片区域的病人数量，如果是基础类疾病，这些药物储备已经足够应对。”
得到周异同意后，达芬奇当即忙碌起来。
它的成像车也对四周招呼：“请身体不适的患者排队问诊。”
最开始没人敢尝试。
还是公司员工的阿金和龚正带了头。他们分别做了体检，治疗了口腔溃疡和足部疼痛。然后2号楼的居民们这才学着样子排起队，开始接受医疗服务。
关于这一情况，红隼号早就对周异讲过。
“达芬奇需要治疗大量病人，才能提升医职特有的【诊治】和【手术】技能，技能强度越高，医治成功率越高。”
简而言之。
治病之于达芬奇这样的机电医生来说，就是打怪练级。
病人够多，才能喂出强力的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