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见面相比，千粟脸更瘦了一点，但她精神饱满，想来最近生意不错。
“周先生，抱歉抱歉。”
她双手合十，露出讨好的笑容：“这次比预计晚了5天过来。主要是因为大雪天气，还有一位难缠的津城顾客。”
“他拿着自己损坏的商品，硬要让我这个售卖者给他换新，我同意免费维修，但他还是不满意，还把我告上了法庭。最终经过调解解决了这件事，就是也影响了日程。”
周异说：“理解，先交易吧。”
他带着千粟进入集装箱仓库。看到里头琳琅满目的史前人类商品，少女双眼顿时闪闪发光。
“我准备卖一些酒。”
周异打开靠墙的箱子，拿出一瓶二锅头：“这个多少？”
千粟双手接过玻璃酒瓶，透过圆框眼镜仔细端详了一番，对瓶子本身和封口工艺进行了鉴定。
“在死海陈酿里，这属于E级品，品相良好，光膜未被拆封，我给5光种。”
周异点头。
他又从干草堆里翻出一瓶剑南春：“看看这个。”
千粟将酒瓶缓缓旋转了一圈，观察完毕后，她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我说不好，这可能还是E级品，不过这瓶量多，15光种。”
周异摇头：“这价格不对。”
对方眨了眨眼：“您说说看。”
周异问：“首先，死海陈酿来饮用的对吧？”
“是的。虽然极个别会有特殊作用，但总归是一种奢侈饮品。”
少女说道。
周异心中有数了。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瓶「水晶剑」剑南春，价格比这瓶二锅头，要高100倍。”
少女这次露出愕然的神色，然后立即以一种求知若渴的眼神请教：“能详细说说，为什么价格差别这么大吗？我虽然也接触过一些死海陈酿，但不瞒您说，的确只接触过E类酒……对这方面的知识和判断还非常匮乏。”
周异心说，我哪知道酒怎么定价。
过去商场里价格差距就是这样。
周异没有回答，而是又拿出了一瓶白酒，让千粟来鉴定。
“这个你认为值多少？”
千粟这回触摸和观察之后，脱口而出：“A级「白瓶」！品相良好，光膜未被拆封，市场标准价1000光种。”
咦？
周异这回有点惊讶。
废土时代的人类居然对茅台还是识货。
只是比起过去，这个时代的茅台倒是跌了一点溢价。
“这个你认识？”
“周先生您别笑话我了。”千粟摆摆手：“虽然我不是专门做死海陈酿这方面生意的，但是对这种收藏珍品多少还是有所了解……”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
她忽然若有所思：“死海陈酿的确是物以稀为贵，不过您所说的「水晶剑」即使是B级品，价格也很难达到400光种。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识货，尝过各种陈酿……大多顾客要么买来珍藏囤积保值，要么是用来作为特殊庆典或送礼。”
“保值的话，A级品最强，因为数量稀少，B级品倒是因为一些海下发现而时常现世。可惜少了最重要的收藏和保值能力，就与A级品无法相比。”
“B级品陈酿，价格也就是200光种左右波动。这个不敢骗您。”
周异心说离谱。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阴差阳错下，茅台还能保值。
周异表示：“刚才那些我都卖，你点一点。”
千粟双眼睁大：“啊……好。”
周异之前就想好了。
他不爱喝酒，留着酒也没什么用，最多公司团建大家喝一喝。可乐果汁雪碧之类多囤一囤。
先套个现。
清点这一批酒后，千粟说：“总计75瓶死海陈酿，A级「白瓶」3瓶，计2000光种，B级「水晶剑」7瓶，计1400光种，E级品22瓶，计110光种。”
“这一批货总计3510光种。”
周异确认没问题，千粟就用光纳匣支付了这一笔款项。
“还有香烟收吗？”
他又指向一旁货架上包装完好的烟盒。
千粟说要，但她也提醒道：“因为风味多样性和光膜封存带来的特殊口感，死海陈酿迄今难以仿造。但死海烟草口味太过于清淡，受众很少。大家更喜欢本地城市产出的浓郁烟草，像距离这里最近的小烟岭，就是专做烟叶种植和加工的。”
“所以死海烟草价格不高。即使A级品，价格也不会超过50光种，E级只值1光种。”
周异通过红隼号了解到，千粟所说的确属实。
不过无所谓。
这些商品成本很低，只是消耗了一些搬运劳力。
千粟核算之后说：“……这一批死海烟草，总计245光种。您看如何？”
周异说好。
两人谈好了最重要的交易，这才回到3101的室内。
“您看，这是最新的商品清单。”
千粟递来一张全新的报价单。
这次纸张更大，列出的商品也更多。
周异正看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和定价。
千粟则左右打量着室内，忽然视线停在了一个方向，咦了一声：“周先生，您这个盛具……能不能割爱卖给我呢？”
她走到厨房里，指向里面的碗具。
周异一愣：“那些是我吃东西用的餐盘。”
“能不能卖一点给我呢，就一点点也好。”千粟一脸渴望。
“什么价格？”
“如果没有品相问题，一个普通的小型神代盛具，价格是1光种。但如果是一套，比如3个或5个，价格就能达到15光种，成倍增长。”
千粟解释道：“神代盛具价格不算贵，但重在需求量大，不少有钱人都非常喜欢这种神代时期的独特工艺品。很多城市尝试过复刻，可最多制造出相对光滑的陶器，透明度很低，硬度也不够，触感和美观差距还是非常明显。”
“陈酿利润或许更高，但买家比较固定，交易周期长，这个就很快，基本摆出来就能立即回款。对我这样的小本生意来说，回款快是最重要的。”
少女又说：“除去用餐装饰外，这些盛具还是方士和工匠们追求的高级工具。它们能很好地隔热和升温，而不会损坏，用于一些精密的制作环节，意义重大。”
“尤其是您这个。”
千粟指了指放在厨房桌台上的超大碗——这个周异原本是考虑吃饭方便，大碗吃起来比较爽一点。
“越大的型号，数量越稀少，能应用的场景也越多，价值也越高。这个东西也很符合我的个人喜好，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她积极地请求着：“这个我出10光种，能不能割爱一下呢？”
周异脸皮抽了抽：“可以是可以，不过那个碗我还没洗。”
“没关系，我来洗。”
千粟说着，翻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拿出一根毛巾，正要倒水。
“不用。”
周异指了指旁边水槽，那里有一个U型不锈钢水龙头，也是他之前从海底小区拆下来的。
“这个旋转到右边就有热水。”
千粟试了试，果然看到水龙头里流出冒着热气的水流，不由一脸羡慕：“干净的热水，一拧就出来，死海异形体内居住真是方便和舒适……也只有您这样的人物能享受异形的服务了。”
接着少女开始用毛巾认认真真擦洗碗碟。
她边干活边说：“如果您还有这样的碗，用过后不想要，就给我留着，我下次来洗了就带走。”
“行……”
周异此时心情却有些微妙。
他之前想要将吃完后没洗的碗卖给千粟，那也只是随便想想，感觉还是有点过分。没成想，千粟竟然主动干了。
只能说，做买卖的人也不容易，还得上门给顾客做家务。
千粟洗着碗，忽然说：“我得到消息，第七舰队司令冯骥开启了内部整顿，审查这半年的任务执行。因为风琴号的消失，以及内部腐败和滥用权力的问题，副司令何咎很可能会被调任，季长也被确认和何咎有牵扯。之前冯骥应该就已经在准备这事了，现在抓住把柄，就开始动手。”
“何咎一系的人基本都会受到清理，季长虽然是名誉骑士，也很可能受到内部警告和处分。”
“现在第七舰队在进行人事洗牌，加上冬季海上巡逻安防压力很大，他们光是维持现有秩序都不容易……”
私调战舰和沉船丑闻，则被淡化处理。
千粟用另一条干毛巾擦干碗，将其小心翼翼放下：“即使第七舰队还想要对您这边做出反制，应该也是冬天结束之后的事了。”
周异默默听着。
这倒是个好消息。
至少在这个漫长的冬天，能够休养生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