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未能夺下城门,末将请罪!”王铁判一身血气,在大帐中跪倒在地,作势就要叩首。
刘淮挥手:“此事不怪你,且起来说话。”
王铁判起身,先是偷瞄了王世隆一眼,见到自家主将板着脸之后,顿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连忙想要再次请罪。
何伯求却已经出言询问:“莫要做这姿态了,今日你与守着城门的金贼正面厮杀,有何发现?”
面对这一帐篷的高阶军官,王铁判斟酌了一下词句,方才说道:“金贼在南门有些准备,大约有千余兵马,其中有三百多是甲士,而且设了拒马,内里好像还有个简易瓮城。”
“这些人很多应该都是土豪的私兵,他们十几人之间配合默契,却根本打不了阵战,俺麾下二百士卒一冲,挡门那百多个废物就溃了。”
王世隆出言呵斥:“何长史问什么你说什么,不要废话。”
王铁判连忙摁下习惯性表功的心思:“是,是,但是金贼的后续兵马太厚实了,俺们就被推了回来,在城门外厮杀,后来……后来金贼关上了千斤闸,将俺们堵在了外面,俺们杀散了城外的几十金军后,也就退回来了。”
听完全过程,诸将也是无奈。
这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事情,谁能想到济南府守臣在大将率领亲卫在城外厮杀的时候,就敢堵死城门,简直是心狠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不过金国既然干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会付出代价的。
此时敢于出城厮杀的兵马都是精锐,被这般轻易放弃,对全城的士气有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这股精锐甲骑还被围杀干净,除了为首的仆散浑坦没有擒住之外,军旗金鼓一个不落,全都被缴获了。
“都统郎君!”呼延南仙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起身请战:“军中有简易云梯,明日我亲自率军攻城,自然能一鼓而下!”
其余诸将也立即纷纷请战。
因为大军是东至西,齐头并进,一路攻城拔寨,攻打庄园城池,所以各军的距离并不是十分远。
待到汉军主力突袭到历城之下后,其余兵马也迅速跟进,纷纷向此地汇聚,就连在北清河以北,禹城左近扫荡的石七郎也派遣三百余精锐兵马前来参与围攻历城。
大帐之中将帅云集,这个机会哪能让呼延南仙抢去?
然而刘淮却谁都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向王铁判询问:“你刚刚说那千斤闸,是什么材质的?是铁还是石头?”
王铁判想了想说道:“末将用刀砍了两下,应该是厚重铁木所制,上面包着一层铁皮,一层牛皮。”
刘淮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亲卫头子申龙子。
申龙子会意,缓缓点头。
刘淮又看向了何伯求:“我是何时给耿节度写去书信的?”
“十一月三日。”
“明日就是二十二日了,我说让辛五郎坚持二十日,等我横扫了济南府,就去支援天平军。为人说话就得算话,否则天下人如何看我?”
说着,刘淮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后起身说道:“我意已决,明日破城。”
“精锐主力兵马在南门集结,城门大开之后,雷奔为前锋,依次入城。”
“其余各部,分出精锐兵马,架云梯猛攻城墙。”
“何长史,进城之后,严肃军纪,金军降者免死。”
何伯求还以为刘淮又是想要玩亲自登城,以鼓舞士气的那一套,刚想要劝谏,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事来,看了一眼申龙子,也就偃旗息鼓了。
“呼延将军,你率本部兵马压阵,尽可能召集周围所有豪强,不管是投降的,被俘的,又或者是亲自遣人来求饶的,都让他们过来,观我明日破城!”
“喏!”
第二日,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二日,天气阴沉,温度也随之下降,站在城头的仆散浑坦看着城下那片还没有成型的简陋大营升腾起大片烟雾,心中一片冰凉。
他万万没有想到,汉军连攻城营地都没有建造,连攻城器械都只有云梯的情况下,就敢开始攻城。
这是吃了恐龙鞭了吗?这么猛?
但经过前一日的出城作战大败之后,仆散浑坦已经彻底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汉军埋锅造饭,并随着东方乌云处渐渐发白而走出营寨,在城下缓缓列阵。
仆散浑坦死死盯着城下,却只见战阵的最中央,一名雄壮骑士缓缓出阵,左右两面大旗上书‘靖难’与‘忠义’,而被两面大旗簇拥在中间的,赫然是一个红底黑字的‘漢’字大旗。
“万胜!”
“万胜!”
听着城下陡然爆发的剧烈欢呼声,仆散浑坦心中有明悟,今日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他看了看城头上的守军,虽然已经都有些惶恐,却还是在军官的呵斥下开始煮金汁,备箭矢,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守城的准备。
除了仆散浑坦带来的金国兵马,其余的几乎都是豪强私兵,算上强征的签军,全城足有两万兵马。
这些豪强兵马战斗力可能有些问题,但战斗意志是不缺的。
因为他们之前试图伏击过呼延南仙,又驱逐过流民,将济南府弄得尸横遍野,已经将路彻底走绝了,就算投降,刘淮也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
仆散浑坦已经不指望能坚守到十二月十五日了,他现在只想依靠这些兵卒,在凭借城墙只要杀伤上一两千汉军,就可以拖延一二,从而为纥石烈良弼拖延一些时间。
左相莫怪,不是我方太弱小,而是敌人太强大。
与此同时,城下战阵中的一角,一处小丘之上,呼延南仙将武成军的将旗设立在此处,在他的侧后方,则是有一群平民打扮之人。
正是那些济南府土豪。
这些土豪成分实在是太复杂了,有些是被攻破庄园后,当场擒拿的;有的是见到汉军兵威之后主动投降的;还有的干脆是趁着汉军还没有兵临城下,前来讨价还价的。
林凡容就混在其中,伪装成了使者,想要拜见刘淮,并且毛遂自荐一下。
其实在党怀英从庄园中逃走的几个时辰后,林凡容就接到了下人的禀报。
可他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派人去追回党怀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寒意。
仅仅是因为自己在投降事宜上稍稍犹豫,党怀英就不顾兵荒马乱,带着老母亲一起逃走了,这是何等不看好自己?
这岂不是说,在党怀英心中,不仅仅是林凡容死定了,就连林氏都要彻底完蛋?
如果是寻常人的判断也就罢了,可这是党怀英!是公认的智者!如何不让林凡容惶恐?
经过此事刺激,林凡容反而下定了决心,想要遵从党怀英的劝告,向刘淮屈服。
可士大夫的本能还是让他想要讨价还价一番,也就扮作了使者,趁汉军没有攻到门前,先到汉军大营拜见。
此时刘淮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人?直接全都打发了出去。
呼延南仙接到军令之后,就将这些人聚拢起来,让他们看汉军破城。
然而即便是呼延南仙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想要让豪强看看汉军到底多威武?
如果这样,哪用这么麻烦,直接率军攻打对方庄园不就成了?
“各军准备!”
“马军压制城头!”
“辅兵填护城河!”
“步卒准备登城!”
“猛攻南城墙!”
“猛攻南城墙!”
军使大声传令,昨日在军议中已经布置好了今日的攻城方法,此时不过是重新强调一遍罢了。
在阵阵鼓声之中,弓弩手与轻骑混编的兵马,率先来到护城河畔,与城头开始对射。
辅兵趁机向前,将一筐筐的土扔到护城河中。
历城的护城河是小清河的支流,因为许久没有疏浚,又是在冬日,几乎已经干涸。
数千辅兵一拥而上,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护城河填出了几条宽阔道路。
鼓声更加激烈,汉军甲士开始扛着云梯,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喊杀着向着城墙冲去,如同疯魔一般登城作战。
汉军悍不畏死却又莫名其妙的战术将仆散浑坦弄蒙了。
整个城池防御中最脆弱的地方是城门,攻城方不是不可以猛攻城墙,但哪里有城门那里一点都不打,而只攻打城墙的道理?
就算能攻下城墙,又得死多少人?
仆散浑坦百思不得其解,却不耽搁他在城头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在城下弓弩手的掩护下,不断有汉军甲士顶着滚木礌石登城,与金军厮杀在一起。
仆散浑坦也只能带着亲兵到处救火,将登城汉军压制下去,不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
不过他身体压力还要远远小于心理压力,他是真的想要搞清楚,城下的飞虎子是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要用人命生生将历城磨下来吗?
难道汉军的精锐甲士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不值钱?
这种心情直到一辆庞大的鹅车被汉军从军阵中推出来,仆散浑坦方才犹如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一般,放下心来。
看来这飞虎子也没有超出他人想象的手段,此时猛攻城墙不过是为了给鹅车创造机会罢了。
不过仆散浑坦也对南城做了些防备。
历城城防自从齐国完蛋之后就没有整修过,底子却还在。即便由于阻碍商贸,瓮城早就被拆除了,可之前城门与瓮城的相对位置还算是清晰,
这几日仆散浑坦用民房与街垒大约在城门后面又围了一圈,形成了新的简易瓮城,尤彪带着精锐严阵以待,到时候汉军来多少死多少。
再说了,千斤闸不同城门,是没有门轴门栓的,哪里是那么简单能够攻破的?
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鹅车前进,仆散浑坦下令集中火矢火油,等到鹅车近了之后,就直接将其烧毁。
然而鹅车离近了之后,仆散浑坦却有些傻眼。
普通鹅车大概就是一个木制的顶子,下面带轮,攻城方的甲士在木顶子下推着鹅车前进。
顶天了铺一层熟牛皮放火。
但这辆鹅车不同,不仅仅四面都做了防护,更是将防火做到了极致,其上不仅仅包裹着熟牛皮,还用盖着湿被褥,最外一层还糊着厚厚一层湿泥巴。
在如此严密防护下,莫说火矢,就连火油浇下去,也只是窜起几个火苗,根本无法将鹅车彻底点燃。
推车之人难道就这么怕死?
不过仆散浑坦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因为汉军对城墙的攻势更加猛烈起来,逼得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应对城墙上面。
城门处就交给刘芬与尤彪了。
有他们在,城门处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轻易攻破的。
刘淮端坐在马上,看着鹅车逐渐靠近城门,并且抵达了门洞之中,悬着的心方才放下来一半。
“大郎君,真的能成吗?”何伯求遥遥望着这一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刘淮也有些紧张:“实验过许多次了,技术已经成熟。但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得就真的熄火了。”
何伯求闻言脸颊一抽:“若是不成,我亲自率军攻城,必然不会堕了士气。”
刘淮立即点头应允:“何三爷,你先上,你若不成,我就继续上,今日一定要将历城啃下来。”
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汉军堪称破釜沉舟一般的猛攻,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如果今日没有攻下历城,就算只有几百伤亡,士气也会遭遇极大的打击。
平日也就算了,大不了老老实实围城。
可如今还有纥石烈良弼在东平府等着呢,那里才是要打硬仗的地方,如何能将军心士气一股脑的扔到历城之下?
刘淮遥遥看着鹅车,在这个距离与角度中,他看不到鹅车中的施工进度,等了两刻钟,到了预定时间之后,方才对身侧亲卫说道:“举黄旗,暂缓登城。”
“传令给雷奔,让选锋军全部披甲列阵!”
“传令给李秀、呼延丈八,让他们带着轻卒跟着大旗一起行动。”
“传令各部马军,现在立即出发,绕城而走,在东西北三方准备追杀溃军。”
命令被一条一条传达下去,大军也在刘淮的指挥下慢慢的开始变阵。
就在刘淮已经有些不耐烦,想要派遣军使冒险到鹅车处询问时,终于有甲士从鹅车中逃了出来,为首的申龙子一边拔腿狂奔,一边奋力挥动手中红旗。
城头的仆散浑坦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
多年的沙场厮杀所带来的敏锐感知告诉他,有巨大的危险即将到来,但是仆散浑坦却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会出岔子?
难道是尤彪那厮?
不对,如果他是飞虎子的暗棋,昨日历城就被拿下了。
难道是刘芬?
不对,他是主动要求南下的,不是无胆无能之辈。
会是哪里?难道是鹅车中有大量火油,可以将城门烧了?
烧了又能如何,难道青石夯土能被烧化了不成?
眼见那些甲士已经逃离了弓箭射程,而且攻城的汉军也暂停的攻势,而且汉军骑兵也在绕城而走,仆散浑坦只觉得心慌若死,不由得四面张望,想要获得一点提示。
“这……”
他刚刚对亲兵说出一个字,就只觉得浑身震颤,眼前一黑,脑中一片空白。
仆散浑坦觉得灵魂都飘荡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是整个人趴在了城头。他只觉口中如同被塞进一把铁锈,耳中隆隆作响,周围虽然有巨大的惨叫与惊呼声,可他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仆散浑坦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四肢一点都不听使唤,只是睁着眼睛看向四周,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这……这是什么……”
“这是未来。”刘淮看着城门处爆发的巨大火球,感受着传来的暖风,在一片惊呼与嘈杂声中喃喃自语:“这就是未来了。”
作为穿越者,刘淮搞军队建设的时候,自然是想要搞出火枪火炮的。
但他也是个二把刀子,亲手制作出的黑火药不堪大用,只能召集能工巧匠,改良火药配方。
到了秋收之后,黑火药的配方才算是被摸索出来,随后又是爆燃化改良,直到冬日时,工匠们方才攻克了黑火药颗粒化的难关。
彼时山东形势已经十分紧张了,根本来不及再研制火枪火炮,刘淮也只能让工匠尽量制作炸药,好歹能在战场上听个响。
刘淮用炸药炸开城门属于临时起意,但这种战术在历史上也有,就比如明末时的李自成,他直接挖地道到城墙下方,随后用塞满炸药的棺材,直接将城墙炸塌。
不过此次攻打历城事件过于紧迫,没有那么长时间来挖地道,炸城墙,只能用这种糙办法,来试试炸城门。
申龙子生怕炸药量不够,直接用上了此次出征带来的一半炸药。
而且为了保证威力,申龙子用鹅车作掩护,在城门处挖掘了土墙,将炸药放在土墙与千斤闸之间。
土墙、门洞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炮筒,而大门与千斤闸就是天然的散弹,炸药炸出的蘑菇云横着喷出了城门洞,火焰裹挟着成千上万的铁片木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砸向了简陋瓮城。
临近城门,躲在木盾拒马之后的尤彪一声未吭,就被激射的木片扎成了筛子,他麾下的私兵尽是伤亡惨重,不少人被活生生震死。
而汉军这边虽然也有些准备,远离了一些,却同样被这响彻战场的轰鸣吓得不知所措,有些战马甚至已经被惊到,嘶鸣着四散逃开,引起几处小规模的混乱。
就在敌我双方全部大乱之时,刘淮强行压制了有些悸动的战马,随后举起了手中的沥泉枪,放声大吼:“擂鼓,进军!”
说着,刘淮亲自打马向前,他身后的旗手虽然惊魂未定,依旧习惯性的打着大旗,向着城门压去。
陈文本带着许多亲卫,大声呼喊:“进城!进城!跟上来!跟着都统郎君进城!”
“进城!”
“进城!”
雷奔等将领见到这一幕,立即知道了刘淮的用意,同时大声呼喊起来:“进城!”
待到统制官一级的军官全部行动起来之后,汉军轰然启动。
刘淮只是缓步打马而前,很快选锋军的校刀手就已经越过了他的位置,作为第一锋的雷奔干脆快步行进在最前方,指挥着麾下兵马去抢城门。
随后呼延丈八率领刀盾手奋勇向前,有些畏惧的看了刘淮一眼之后,连忙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城门左近的城墙上。
呼延丈八不是不知道爆竹与烟花,但量变是会产生质变的,能炸出这种动静的东西总会让人心生惶恐。
创造与掌握如此伟力的刘淮,在呼延丈八眼中自然有了一层神圣特征。
原本暂缓攻城,撤到护城河左近的汉军也反应了过来,再次呐喊着扛着云梯,奋力攀登城墙。
呼延南仙张大嘴巴,看着城门处的景象,随后又转头,看向已经跌坐在地,不知道在乱喊乱叫什么的济南府豪强们,大笑出声。
“梁远儿,你率领兵马,跟随都统郎君入城!”
林凡容瘫坐在地上,强行忍住叩拜的冲动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渐行渐远的‘漢’字大旗,心中充满畏惧。
要赶紧向汉军投降,刘淮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分家迁徙也在所不惜,一定不能惹恼此人!
仆散浑坦终于奋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眼中依旧是天旋地转,耳中依旧是轰鸣不断,他看着刘芬从城下跑了上来,似乎在大声说些什么,并且不断拖拽自己。
但他却是什么都听不到。
感受到虚浮的脚步,仆散浑坦大声吼道:“松手!松手!刘芬,你这厮给我住了!”
顶着巨大的晕眩,仆散浑坦将脑袋伸到刘芬面前,将吐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我不成了!我走都走不稳,逃不掉的!你快走!趁着刘贼骑兵没有合围,快走!将一切都告诉陛下!”
“替我向陛下劝谏!全力维持幽燕!汉儿的气势已经打出来了!千万莫要与汉儿正面厮杀!且待来日时机!快走!快走!”
仆散浑坦说完最后一句,奋力推了一把刘芬,见到刘芬嘴巴还在张合,只能奋力喊道:“我挡不住刘大郎,致使左相谋划失措,当死!当死的!”
刘芬听到这里,终于无奈,只能对仆散浑坦重重一揖,随后奔下城头,向着城西而去。
这厮也算是有逃跑经验了,竟然真的找准了机会,在汉军攻入城中最混乱的时候,打了个时间差,一路狂奔而去。
直到到了北清河畔,登上早就准备好的小船之后,刘芬方才将惊魂未定的心脏塞回到了胸腔里。
然而他回望历城时,逃出生天的庆幸迅速被巨大的惶恐所取代。
两日,历城就守了两日。
汉军已经事实上将整个济南府打穿,哪怕济南府西侧还有许多豪强,但面对着两日下历城的战果,他们根本不会再有任何勇气去反抗,只能任由刘淮予取予求。
顺着北清河西进,汉军马上就要杀入东平府了。
“你,还有你!”刘芬想到此处,指了指两名军士:“去速速禀报左相,就说历城已失,刘贼已经难制!让左相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