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是被收养的，在山上的某条路上，老太太捡到了这个小女孩，于是就将她抱回了家，没有奶水，也没有什么吃的，就只能是一些大米汤，加上特殊的营养草药，小女孩终于活了下来，一直长到了六七岁，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而已。”老太太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让人感觉到恐怖，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柔情。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陈亚楠对老太太这些看法，她只是点头答应着，老太太既然想说，那就让她说吧，自己纯粹就当是在听故事，只要不惹到老太太就好。
“那个老婆子太老啦，随时都可能死掉，小女孩不舍得，于是便和老太太签订了死亡协议，虽然她并不知道当年的那些承诺，就是死亡协议，但协议一旦签订，便不可悔改。”老太太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床上下去到了门口的位置，从阴影当中拿出来一把烟枪，坐到桌子前，借着煤油灯的火，开始抽烟。
烟雾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看起来像是着了火，老太太今天这杆烟枪，威力似乎比平时大了好多，每抽一口，一大团烟雾便从她的嘴中和烟头上冲了出来，在屋里疯狂的跳跃。
风罩已经被老太太拿走，本来就有些微微透风的房子，此时更加肆无忌惮的挑弄桌子上的烟火，煤油灯晃悠的厉害，甚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烟枪里的烟也跟着晃悠，甚至慢慢的形成了人的形状，在屋里像风筝一样摇来摇去，一个比一个颠狂。
陈亚楠咳嗽了两声，看来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烟味，她挥了挥手，把眼前的烟雾给打掉，只是很快又有烟雾聚了过来，如同是恶魔，将她吞噬。
“死亡协议？”陈亚楠很是震惊，重复了一下老太太说的那个词语，一个六七岁小女孩，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虽是在这种荒诞和诡异的山林乡村中，可他还是无法想象到，所谓的死亡协议到底是什么。
老太太坐在陈亚楠的对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脸上猛然浮现笑容，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冲着前方吐出一大口烟雾，烟雾在桌子上扩大，慢慢的竟然形成了一个脸部的形状，有鼻子有眼睛的，冲着陈亚楠就飞了过去。
陈亚楠吓得咯噔一声，本能的抓着手上的被单往前甩了一下，烟雾瞬间散了，露出了后面的老太太。
“死亡协议啊，很奇怪吗？老太太要死了，不签死亡协议，难道要签重生协议吗？”老太太笑着问陈亚楠，撇了撇嘴又补充道：“别说，叫成重生协议，也蛮好听的，不行以后就改名字，就叫重生协议。”
老太太怕不是老糊涂了吧，陈亚楠心想，怎么这种词语都能蹦出来，她甚至怀疑，老太太是不是要死了，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神神叨叨，不太正常。
谁不能诅咒老太太赶紧死掉，不过陈亚楠心里倒还真的这么想过，尤其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一直让她心里有些害怕，她尤其的希望，老太太会在天亮之后，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寿终正寝，这样她就不用再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下山，那就是她自己说了算了。
“记不记得那口大缸，就是让你钻进去，浸泡全身的那口大缸？”老太太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有东西被卡住了，脸都被憋的通红，最后在顺气，斜眼问陈亚楠。
那口大缸陈亚楠当然不可能忘掉，那是她成功复仇的第一步，再世为人的第一步，非要比较的话，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忘掉陈诚和陈志远，她都不可能忘掉自己在大缸里浸泡，躺在床上被折磨的那些经历，她甚至还清晰地记得，那口大缸被他们两人一起弄到了屋子外面的某个地方。
陈亚楠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小女孩和你一样，也钻进了大缸里面，被药水浸泡。”老太太磕了磕烟头，重新在里面塞了些烟叶，又开始继续吞云吐雾。
陈亚楠皱了皱眉头，心想难不成小女孩的身体也有一些疾病，不然为什么要放在满是药的大缸里，这倒也是符合小女孩的身份，毕竟是被人丢弃的，如果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疾病，相信不会有什么父母会忍心将孩子丢在山上。
“她得了什么病？或者说，当年你得了什么病？”陈亚楠依旧十分的确定这个老太婆就是当年的小女孩，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回轮到了老太太皱眉，奇怪的看着陈亚楠，以至于都忘了抽烟，想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嘿嘿笑着说道：“没什么病，再说了，不要那么确定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万一一会儿我告诉你的答案和你说想的完全不同，你该如何接收。”
老太太这一番话让陈亚楠来更加的惊讶，没病为什么要钻进满是药水的大缸里，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尤其是对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来说，更是一种摧残，不过她终于想到了，老太太之前说的那个词语，所谓的死亡协议，估计和那缸里的药水有些关系。
“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说吧。”陈亚楠叹了口气，不管怎么猜，老太太总在否定自己，她索性缴械投降，不再胡乱猜测，反正老太太是要说，那就让她全部都说出来，她还真的不信，一个小女孩和两个老太太之间还能出来另外的关系。
老太太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这是整个晚上陈亚楠做的唯一一件可以让她感觉到满意的事情，她抽了两口烟，又喝了几口水，明显是为了给自己提前做个准备，好竹筒倒豆子，将那些故事全都说出来。
陈亚楠倚着墙壁，身上裹着被单，并不十分情愿的等着。
“小女孩没有病，一丁点儿病都没有，身体十分的健康，这是她进入大缸里面，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老太太，只是她不知道罢了。”老太太放下了烟枪，微微向后椅着，像是重回到了当年的那些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