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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何安

作者:姜厌辞 | 分类:其他 | 字数:0

38、38 第五场雪

书名:风止何安 作者:姜厌辞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7:19

自叶芷安有记忆以来,应溪只在她人生中停留过两年。

那匆忙的时光里,留给她最深印象的是七岁那年的中秋节,应溪借口说出去给她买月饼,那袭单薄的背影被茫茫月色吞没后,再也没回来。

邻居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她说:“你妈妈一个人跑了,不要你咯。”

她不信,不肯去上学,每天守在家门口,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青石板路发呆,幻想她的妈妈像个仙女一样,忽然降临到她身边。

直到某天早上,她发现应溪在她五岁生日时送给她的发卡已经生锈,斑斑点点的痕迹就像被蛀虫啃噬过的牙齿,继续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烂到神经。

也就是那天,她终于相信,她的妈妈是真的不要她了。

早年叶家发生的事在梦溪镇算不上隐秘,江遇也听说过不少版本,结合在一起,不难还原出最接近现实的情况。

“你们说上话了?”他问。

叶芷安摇头。

他默了两秒,分不清是安慰还是在泼冷水地往下接了句:“你见到的那个人可能只是跟你妈长得很像而已。”

叶芷安摇头的动作突然变大,像在用这种方式证明她的感觉并非无中生有,“那是我妈,我不会认错的。”

她们的确已经很多年没见,彼此相貌都改变了不少,可血缘是一种相当粘稠的东西,遍布于身体的各个角落,哪怕大脑和眼睛一时没认出来,突然变得剧烈的心跳也会在一瞬间告诉她答案。

江遇没再提出质疑,“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叶芷安双手冰凉,只有脸颊还是热的,她将掌心贴上去,盖住所有的情绪,答非所问:“北城那么大,没准以后我们都见不到了。”

第二天早上,叶芷安就回了北城。

下了整整五天的小雨终于停歇,但天色依旧阴暗,沉甸甸地罩在头顶,无形中带来喘不过气的压力。

她这次只另外请了一天半的假,当天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就回到台里,在工位待了没几分钟,同事来传话说有个女人找她,现在在一楼大厅等着。

即便下楼前做足心理准备,在见到应溪的霎那间,叶芷安全身的血液还是被冻住了,双脚僵硬发麻,迈不开一步,最后是应溪主动拉进距离。

她脸上挂着春风般温煦的笑容,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叶芷安看来,分外虚假。

然而她眼睛里流露出的关心和自责,却又是如此真实。

应溪伸出手,转瞬又缩了回去,轻声问:“现在有时间吗?”

叶芷安大脑被心脏摆布,微微点了下头。

“我看到附近有家咖啡店,跟我……………妈妈聊聊好吗?”

她再次不受控地点头。

长达十余年缺失的陪伴,让叶芷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应溪。

自她们踏进咖啡馆起,她的视线就没落在应溪身上过,服务员端上两杯卡布奇诺,她拿起就往喉咙里灌,烫得她舌头都发麻了。

应溪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问服务员要来冰块,让她含会儿。

等到唇舌间的胀麻感消散些,冰块已经融化成了水,顺着喉管流进身体,凉到让人战栗不已。

叶芷安暗暗吐出一口气,决定做率先打破沉默的那方,“你找我什么事?”

应溪张了张口,发出声音却是在两分钟后,“芷安。”

仿佛有什么东西敲醒了混沌的大脑,叶芷安猛然一怔,抽回被她掌心覆盖住的手,藏在桌下,好一会儿才看向应溪,用气音说:“你以前都叫我昭昭的。

应溪一僵,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下没能立刻改口,等到卡布奇诺在舌尖的涩味淡到几不可查时,才叫了句:“昭昭。”

叶芷安极轻地嗯了声,又垂下头,摆弄自己无处安放的手指。

应溪进入正题,“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叶芷安本想用带着怨怼的语调,赌气地回一句“你们丢下这么多麻烦不管不顾,我能好到哪去”,偏偏在这时,飘忽不定的视线凝固在应溪被手套包裹着的右手上,看着鼓鼓囊囊,但她清楚里面缺了一截大拇指。

那是有次叶崇唐喝醉酒,拿起一把刀说要把她这野种给剁了,应溪拼命上前挡下才落了这样的残疾。

曾经的应溪那般好,就算她现在变得陌生,自己又如何能责怪她?

“挺好的。”叶芷安说。

“外婆呢?”

“外婆这两年身体不太好,经常头疼乏力,腰椎劳损得厉害,半夜总会疼到睡不着觉??叶芷安顿了两秒,手放回桌上,紧紧包住咖啡杯,“你要是有时间,就去梦溪镇看看她,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镇上,我可以带外婆来北城,你们见个面。”

应溪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叶芷安咬了咬唇,主动问:“你呢?这些年你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

看那天她的穿戴和脸上洋溢的幸福,确实挺好的。

叶芷安脸上难辨情绪。

两个人之间像隔着一面冰墙,任意一方停下锤砸的动作,气氛就会又冷下来,直到另一方再次有所表现。

应溪又温声细语地叫了声昭昭,“今天过后,妈妈还能见到你吗?”

叶芷安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担心她埋怨着自己,不肯再跟她有第二次见面?

愣神的时间,让叶芷安错过回答的最佳时间,转瞬双手又被应溪捂住,“我们见面这事先别告诉其他人,外婆也是,如果你还愿意跟妈妈见面,妈妈就来找你,同样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叶芷安傻傻愣愣地点了下头。

提前设定的闹钟响起,昭示这场见面到了收尾环节。

“我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她拿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半路忽然意识到她和应溪都没有存下对方的手机号码,以后没法联系。

迟疑几秒,她选择原路返回,远远看见应溪从咖啡店走出。

叶芷安没来得及叫住她,先看见一二十出头的女生挽住她的手臂,好奇地问:“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跟一朋友约了见面。”

“就是刚才跟你在里面一起喝咖啡那女生吗?”

叶芷安心脏极速跳动了下,屏着气息等待应溪的回应。

只听应溪说:“不是她......刚才那姑娘我之前没见过......她替我捡到了丢失的链子,我就请她喝了杯咖啡。”

女生扁起嘴,醋味十足地说:“你们坐在一起的氛围看起来也太好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母女呢。”

“瞎说什么,妈妈这辈子可只有你一个女儿。”

只有你一个女儿。

理想之中的坦白并未出现,砸向叶芷安的只有血淋淋的现实,幻化成一把利刃,往她最终的地方扎去。

最讽刺的是,当她们循着动静看过来时,不该是她升起的无地自容般的羞愧感逼迫她飞快侧身,将自己单薄的身影全都藏进榕树的遮蔽中,等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才挪着僵硬的步伐,回到苍茫的日色底下。

望着那两道和谐的背影,叶芷安没来由想起年少时经常吃的糖果,每次她都会很认真地品味外面那层糯米纸,因为只有熬过这一寡淡无味到难捱的过程,才会更加让人知晓里面那颗糖的珍贵,也更能体会到甜蜜的幸福感。

直到这一刻,她陡然意识到原来糯米纸里裹着的并非只有糖霜,也可能是让人肠穿肚烂的砒霜。

今天的录播定在下午两点,一结束,叶芷安就感觉到脸颊冰冰凉凉的,还有轻微的拉扯感。

台下几人面面相觑,小高率先问:“怎么哭了啊?”

叶芷安吸吸鼻子,把剩余的眼泪憋了回去,笑着解释,“隐形没戴好,有点磨眼睛,我先回化妆间取了。”

小高不疑有他,哦了声。

身旁另一同事翻了个大白眼,叶芷安走后,一脸鄙夷地说:“哦什么哦,人家视力2.0,戴什么隐形?”

“那岂不是真哭了?”

叶芷安不太记得离开气象台之后的事。

回神的同一时刻,她听见苏念饱含担忧的询问:“你怎么淋着雨回来了?”

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全身,也将她瘦削的脊背压垮,毛衣与肌肤严丝合缝地相贴,整个人就像受到什么酷刑一般。

这也是苏念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叶芷安调整好语气回道:“我忘记带伞了。

苏念自然不信这说辞,可当务之急是让她换下这身湿衣物,就没再拽着她问东问西,等人进了浴室,自己去厨房泡了杯驱寒的红糖姜茶。

半小时后,还不见人出来,苏念担心她出事,立马跑去敲门,“昭昭,没事吧?没事就应我一声。”

“我没事。”

苏念松了口气,靠在墙上,等里头传来????的穿衣声,轻声挑开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是因为小纪总吗?”

叶芷安打开浴室门,朝着苏念摇摇头,半开玩笑地回:“虽然他现在确实挺烦人的,但这次跟他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这事就没法说。

苏念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也难受,“有什么开心的事,你总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我,可一旦受委屈了,你就会藏在肚子里一声不吭,生怕给我造成情绪负担,但是昭昭,我不喜欢这样,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多跟我宣泄你的难过、愤怒,或者

其他负面情绪,我们再一起商量应对法。’

叶芷安欲言又止,艰难挤出一个笑容,“我想喝酒了,你陪我吧。”

苏念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声“行”。

住宅区两公里外有条美食街,八点以后开始热闹起来,深蓝色四角帐篷连成另一片天,烟火气从缝隙中钻出,扑进鼻腔时,变成肉的鲜香味。

两个人找了家常吃的烧烤店,点完餐后多要了几听啤酒,风起了些,刮得帐篷呼呼作响,叶芷安心一跳,满腔的苦水差点一股脑倾倒出来。

她酒量本就一般,加上这次喝酒前忘记垫几口,没一会儿脑袋就晕晕乎乎的。

不远处升起的烟雾笼住她的眼,也盖住辉煌的灯火,周遭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仿佛都和那双并不合脚的高跟鞋一样,成为漂亮的海市蜃楼。

“念念,你知道吗,我真的后悔死了。”

苏念见情况不对,忙把酒藏得远远的,一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芷安掰开手指头,“我后悔回北城了,当时就该辞职的,不然也不用见到她了。”

她最后悔的并非是和应溪进了咖啡馆,也不是没有当着应溪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在她面前露出那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早知道就不喝那杯卡布奇诺了。

指代不明朗,苏念想当然地以为她说的是小纪总,连捧带踩地哄道:“不想见咱就不见,那些狗男人全都去给我们爬!”

叶芷安眼珠定住了,“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妈怎么就成了狗男人?”

苏念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见到你妈了?她不是失踪了十几年?”

叶芷安牵起嘴角笑笑,“她现在过得好好的,还有了别的女儿。”

说完脑袋咚的一声,垂到桌板上。

苏念手足无措一阵,又对着她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

半小时不到,等来人。

估计是从集团直接过来的,身上穿的是苏念白天见的那套藏青蓝西装,领带倒没打,纽扣敞开两粒,露出一小节锁骨,斯文败类,人模狗样。

苏念言简意赅地向纪浔也说明了情况,功成身退。

纪浔也半蹲到叶芷安面前,轻轻戳她的脸,“还认不认得人?”

对面的人没说话,低垂的脑袋没能藏住泛红的鼻尖,看着醉得不轻。

纪浔也直接捧住她的脸,“我是谁?”

叶芷安定格几秒,笑了,就跟故意调戏人似的,在他鼻尖上点了两下,“猪头三。”

喝醉了都不忘夹带私货骂他,可把她给能的。

“温言之是谁?”他趁机刺探敌情。

她一脸迷茫地反问:“谁?”

纪浔也心情转阴为晴,连带着觉得她刚才赏给自己的称呼都分外动听。

他扭头看向桌上的空酒瓶,也就两罐,还都是低浓度的啤酒。

怪不得以前怎么哄骗她,她都不肯喝酒,现在看来,是明智之举,就冲她这酒量,不说惹是生非,小酒疯是要发的。

纪浔也收回视线,一瞬不停地盯住她看,距离近,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没忍住在她鼻尖吻了下,然后握住她的双手,合找到一起,轻轻揉搓着。

“我们回家,好不好?”

叶芷安不至于防备心全无,冷笑一声,抽回手,跟被警察逮捕的罪犯一样,将手别在身后,一面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猪头三回家?”

纪浔也差点又被气笑,“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她眯起眼睛,好半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前男友。”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酒精和眼眶里的晶莹熏红了她的眼角,她一仰起头,泪水就顺着她脸颊消进衣领,“你为什么不要我?”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无遮无掩地送到他面前,纪浔也心脏产生强烈的晃动感,不受控地往前挪了些,用肩膀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脑袋。

还没来得及回一声“我没有不要你”,先听见她补充了声“妈妈。”

一时语塞。

片刻,脖颈处传来刺痛,是她的牙齿擒住了他的皮肤,厮磨着,留下暧昧的痕迹。

纪浔也浑身发麻,想退出些距离,却又舍不得,百般挣扎间,被她抢先松口,就跟吐抹布一般,嫌弃地呸了声,末了还发出类似呕吐的声音,“这猪肉是嗖了吗,怎么这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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