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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何安

作者:姜厌辞 | 分类:其他 | 字数:0

61、61 第八场雪

书名:风止何安 作者:姜厌辞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7:19

叶芷安以为应溪会替自己狡辩一句,毕竟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应溪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强行替自己维持一个慈母的好形象好激起她的恻隐之心。

然而这次应溪没有这么做,她捂着脸颊哭了很久很久,细薄的身躯还在不断往下压,脑袋几乎要贴到膝盖骨,远远看去,像左右颠倒的逗号。

她的悲痛和悔恨就像冰川融化后的水倒灌到火山之上,浇灭底下的熔浆,叶芷安燃烧的躁动得以平息,体会到一阵阵难掩的酸涩,手在半空顿了很久,又被她缩回口袋。

忽然间,又想起那个无比真实的梦,摇摇欲坠的心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不理会对方有没有调解好情绪,径直甩过去更具杀伤力的一句话:“只要有我在,叶崇唐就一辈子摆脱不了接盘侠这种骂名,也就是说,他想打想骂的人一直是我??”

她点到为止。

应溪愣住了,无声地掉着泪,好半会才回过神,“他打你了?”

叶芷安听了想笑,“不然你还能指望他突然洗心革面,把我当个菩萨一样供起来?”

叶崇唐清醒时,勉强压制住些脾气,一旦进入醉酒状态, 身体里到暴虐因子全部被唤醒。那种情况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后来某天夜里,她也像应溪一样,仓皇逃离到另一个地方。

林薇霞没有保护好自己女儿,悔恨莫及的同时,决定将自己剩下所有的爱和勇气都转移到叶芷安身上。

那晚她铆足了劲同叶崇唐对峙,最后还拿起一把菜刀,撂下狠话,“你要是再过来骚扰我们一次,老婆子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给剁了。”

叶崇唐被她癫狂的神态惊到,镇上的妇协闻风出面,他只能悻悻然离开。

叶芷安再次见到叶崇唐就是在一年后她生日那天,叶崇唐看着更加苍老狼狈了,对她也换了副嘴脸,笑着问她过得好不好,笑着将玩偶塞进她手里,祝她生日快乐,笑着??丢下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叶芷安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这段往事,哪怕是纪浔也也没有,可这不代表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会随着叶崇唐的死一并烟消云散。

无人陪伴的时候,她总会不受控地想起他被那具酒精掏空的瘦弱身躯,阴鸷狠毒的双眸,枯黄干燥如树皮的肌肤,喝酒后只会喷出污言秽语的嘴,以及他自认为能通过一个废弃玩偶传递出的虚假父爱………………

这些到最后通通化成挥之不去的黑影,将她的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一收一放间,带给她难以喘息的痛感。

??这才是真正的她,远没有别人看上去那么坚强,也做不到对所有不公正都淡然处之。

应溪勉强止住眼泪,哭腔依旧明晰,连着说了数十遍“对不起”,抹了脸上的水。

“我不敢回来,怕那个人还是那副德性,也怕我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会害你和你外婆的生活变得更糟糕......所以这么多年来,不光程先生在欺骗我,我也一直在欺骗自己,你一定过得很好,不,应该说是你必须要过得好,只有这样,我才能心

安理得继续我现在富裕安稳的人生……………昭昭,你说的对,我根本不配当你妈妈,我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无能的胆小鬼。”

叶芷安心头再次传来钝痛,强行压下后,猛地反应过来,“程先生?”

这称呼未免太奇怪。

不知道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听清,还是刻意选择逃避,应溪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叶芷安不再纠结这么答案,“你带你女儿回梦溪镇,就是为了我跟我说这些吗?”

应溪一顿,伸出手去拽她衣袖,“我想来见见你和你外婆。”

“那程嘉柠呢?她也想来见我们?"

一直躲在暗处的程嘉柠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两人视线里,“对,我也想来见见你们,姐??"

这称呼让叶芷安倍感荒唐,心里的抗拒一下子涌了出来,冷着神色纠正道:“我不是你姐姐。”

程嘉柠闷闷地哦了声,转头去给应溪擦眼泪。

叶芷安没再看他们,一个人上了楼,在屋里待了会,实在闷,穿好外套准备去外面散散心,结果打开门,就看见蹲坐在地上的程嘉柠。

犹豫两秒,还是开口了,“你在这儿多久了?”

“你上来没多久我就来了。”程嘉柠仰着脑袋看她,映着光的眼亮晶晶的,片刻朝她伸出手,“腿麻了,拉我一把吧。”

叶芷安没动,“你想跟我说什么?”

“关于妈妈和你的事。”

僵持的气氛延续数秒,叶芷安反手关上门,一屁股坐下,双臂抱膝,又将背抵在门上。

见她没走,程嘉柠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说,然而混乱的思绪夹杂在一起,吐出的是足够引起对方胸腔震动的一句:“妈妈决定和我爸离婚了。”

错愕堵住了叶芷安的嘴。

“妈妈听到了我爸和他助手的对话,知道我爸私底下找过你的事,包括你们谈论的那些话题,她才知道这么多年,我爸一直在欺骗她,不,应该说,这么多年,对她,他就没说过几句实话。

大概是觉得羞愧了,程嘉柠将脸埋进膝盖,低声啜泣了会,颤着声线往下说:“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爸在利用我绑住妈妈,我也知道我应该及时制止他,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妈妈的饭做得太好吃,妈妈的怀抱太温暖,我开心的时候,妈妈会陪我

一起笑,害怕的时候,她会紧紧攥住我的手......总让我......舍不得放开她。”

叶芷安能理解程嘉柠当时的处境和感受,但不代表被夺走母亲的她要牺牲自我,去认同她的价值观。

叶芷安咬实字音发出质问:“你在享受她母爱的时候,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每天都在等她回来,每天都在害怕讨债的人会不会突然又找上门,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得多努力才能让她即使在另一座城市也能看到我,顺便还清这一身该死的债务。

应溪逃离梦溪镇,情有可原。

程嘉柠贪恋应溪的温暖,隐瞒了真相,情有可原。

她埋怨她们被自私和怯懦支配下的选择,也情有可原。

看似谁都没有错,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轮到程嘉柠一个劲地同她说对不起,“我知道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你没法原谅我才是正确的决定,但是,你原谅妈妈吧,这些事说到底都是我和我爸害的,妈妈她??”

非要说起来,应溪也不算完全无辜,毫无私心,程嘉柠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了。

叶芷安面无表情地接上:“在我看来,作为利益既得者的你没有任何立场让我去原谅任何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更不想再去计较谁才是造成这一系列事情的罪魁祸首。”

程嘉柠低声说:“我知道了。”

叶芷安又说:“我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迟来的母爱,你让她也往前看吧。”

程嘉柠听出她的意思,嗯一声。

纪浔也的消息在这时进来:【有点无聊,昭昭小姐,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她回了个“好呀”。

沉默里,程嘉柠注意到她唇角微扬的弧度,有些疑惑究竟是给能让她这么快就转变好心情,思前想后,好像也只有那一个人,迟疑着问:“你和浔也哥......”

叶芷安起身的同时说:“我们复合了。”

程嘉柠稍滞后笑起来,笑容里不含任何勉强,“那我祝福你们能长长久久的。”

叶芷安一顿,“谢谢。”

说是傍晚再见,实际上,发消息那会纪浔也已经准备出门,只不过被院子里一道孤寂的身影拦下了脚步,他心里一阵好笑,“您这是在对着天感慨人生呢?”

秦之微循声扭头,片刻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在楼上睡觉的时候,我和昭昭聊了你俩的事。”

纪浔也走进些,“具体都说了什么?”

“她把你俩的开始,全都归咎到她一个人的别有所图上。”

秦之微适时抬头,果不其然撞见他错愕的神情,“你俩因什么分手,又因什么复合,她只用了一句话带过......我想在她看来,你们的这段关系里,你从来不是过错方。”

纪浔也挤出一个笑,话里含着满满的宠溺,“您也觉得这姑娘挺傻的是吧。”

秦之微没接话,目光依旧深深地锁住他,隔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被她遗忘近三年的事:“三年前,昭昭的外婆摔倒亟须手术,市里的专家都排不上号,最后给她开刀那医生是你找来的吧。”

纪浔也没承认也没否认。

秦之微又问:“你俩分开的这几年里,你来过梦溪镇几回?”

纪浔也漫不经心地回:“谁知道?我又不可能专门去数。”

一阵沉默后,秦之微哑着嗓子开口:“阿浔,对不起。”

郑重其事的一声道歉,突然到让人措手不及。

纪浔也挺直了背,“您说这个做什么?”

秦之微神色几分悲戚,“我恨纪书臣,偏偏你又是那薄情人唯一的儿子,我真的努力过,但还是做不到撇下对你的偏见,很多时候,看到你,我就会想起纪书臣......但我也忘记了一个事实,你也是我姐姐的儿子,是我的外甥,对你,我不该用对

待半个仇人的态度。”

纪浔也去找叶芷安时,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还没来得及走到她身边,她先跑着扑进他怀里,还旁若无人地拿双腿去勾他的腰。

纪浔也眼睛先笑起来,“才一个多小时不见,就这么缠人呢?”

“我想你了啊,你不想?”

“要是不想,我会这么迫不及待赶过来?”

叶芷安心满意足地笑出声。

纪浔也拍拍她的背,“先下来,我去找你外婆说几句话。”

叶芷安哦了声,也不拦,在院子里等了近十分钟,把人等回来。

纪浔也牵住她的手,“一会儿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叶芷安本来想问他和林薇霞说了什么,直接被这声转移注意力,“去哪儿?”

纪浔也一如既往地选择卖关子不说,一个小时后,问题才得到解答。

高三学生初七才返校,一中教学楼一片昏暗,校门口岗亭里的保安正对着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纪浔也借力踩上石阶,又凭一双大长腿轻而易举地翻过围栏。

叶芷安眼巴巴地看着他垂下手臂,赶在被人发现前,握住,齐齐使劲,终于越过分界线。

落地的同一时间,一束光打过来,“你俩干什么呢?”

两个人避无可避,就这样被逮了个正着。

高文兴朝前走了几步,总算将潜进学校的人看清楚,惊讶不已。

叶芷安心虚作祟,傻里傻气地笑了两声,“高老师,真巧,大晚上的,您怎么在这儿?”

高文兴记性不差,加上这两人外型辨识度高,很快认出他们,眉心一拧,“你俩也知道现在是大晚上?翻墙进学校,不怕被保安抓起来送去派出所?”

纪浔也吊儿郎当地说:“懂了,我们这就回去,等明天白天再翻墙进来。”

高文兴骂了声“臭小子”,忽然反应过来,眯眼看了会这两人交握的手,“你俩处对象呢?"

纪浔也不答反问:“总不可能是兄妹情?”

高文兴瞪他,“说话没个正经样。”

见形势不对,叶芷安拽了拽纪浔也的手,让他别再跟个杠精一样,然而讯息刚传递过去,听见高文兴又问:“所以你俩这是处对象处到学校来了?”

纪浔也笑说:“您放心,我俩怎么说也是挂在荣誉墙上的人,不至于干出有损一中颜面的事。”

“我对叶芷安是放心,你呢?上学期间,你这小子干过几件能让我放心的事?”

纪浔也一边捏着叶芷安柔软的掌心,一边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高文兴想起他干过的混账事,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无故旷课不说,还跟外校的人打架,在学校也不安分,三天两头学小混混抽烟喝酒......”

纪浔也愣了愣,听他数落完,问:“您一早就知道?”

“你以为我们当老师的,全是瞎子?你们底下什么动静,我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高文兴平顺好呼吸,“我瞒下这些事,是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成为你未来履历中的一笔。”

叶芷安下意识看了眼面色发沉的纪浔也,越俎代庖般地答道:“他现在不一样了,以后也会更好的。”

高文兴想说什么忍住了,抬起手,去拍纪浔也的肩,“这几年,你辛苦了。”

纪浔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收敛沉黯的情绪,无所谓地耸肩笑,“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高文兴微微点头,片刻语气倏然一变:“你俩参观可以,但别给我干什么坏事,一会儿我去跟保安打声招呼,你们到时候离开,给我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我可不想被人说一中出了两个当贼的理科状元。”

“行。”

目送人离开后,纪浔也压着音量问:“我以前干的坏事他都一清二楚,那我们昭昭的小心思,岂不是也被他洞悉了个彻底?”

这会纪浔也已经知道叶芷安上课偷偷写他的名字,被高文兴抓包的事了。

叶芷安只瞪他没说话。

纪浔也唇角的笑扩大些,终于进入被耽搁了近五分钟的正题,“往十点钟方向看。”

叶芷安视线偏转几度,一愣,“这棵榕树怎么又回来了?”

“我再神通广大,也没那能力找回七年前就被砍了的树,这是新植上去的,也是准备送你的另外一个新年礼物。”

他牵着她朝那走去。

叶芷安匪夷所思,“谁拿树当礼物的?”

“不喜欢?”

她刚要回答,注意到脚下凹凸不平的起伏,拿光一照,发现土壤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你是不是在底下藏了什么东西?”

纪浔也点头,“本来打算在树上刻字的,不过想到未来可能会被一中其他小兔崽子效仿,就没这么干了,索性挖了个坑,把十年后想给你看的东西埋了进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纪浔也给自己的嘴巴打上禁条,结果最后还是没能招架住她的软磨硬泡,给出一个小提示,“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跟着我妈的闺蜜,就那天才画家付闻溪学过几年绘画。”

叶芷安难掩诧异。

纪浔也摩挲着树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笑说:“具体是什么,十年后你自己来挖吧。”

叶芷安垂眸,盯住新土看了会,一脸担忧:“要是提前被人挖走了怎么办?”

“这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就把它埋了差不多有三四米深。”

芷安是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了,“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在十年后,一个人拿着铲子,来这挖一个三米多深的坑?”

"......"

她真服了他的脑回路。

纪浔也骗她说“是啊”,实际上压根舍不得这么折腾她,十年后,在她来梦溪镇取回时间胶囊的两小时前,就让人把东西挖出来,改成埋在半米深不到的地方。

以至于那天叶芷安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

是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铁盒,用防腐蚀涂料处理过,里面装着的素描本也用薄膜封着,保存得完好无损。

叶芷安一页页地往下翻。

映入眼帘的全是她的面容。

有他想象中的她十七八岁时的青涩模样,抱着一沓书等在榕树底下急迫的神情,也有后来在北城望见一场浮华雪景时不受控展露出的欢喜。

叶芷安颤抖着手指倒回扉页,在右下角发现一行小字,写的是: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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