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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南陶剧变（下）
“我不是故意打碎陶罐的……茶酋长，请你相信我……完了，完了……”霍虚语无伦次地低声说着，眼里尽是无措，隐有泪光。
“霍虚，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你打碎祭祀天神和眉酋长的陶罐是所有人都看见的。天神会惩罚你，就算是眉酋长的灵魂也不会原谅你，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茶恶狠狠地说着，同时让人准备架上柴火：“为了表示对眉酋长的尊敬，我决定让眉酋长在阳光下火葬。”一般病死的人有个专门的如灶膛一样的小山洞火化。
霍虚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她的孩子和兄弟姐妹们围在她的身边。
茶看了一眼颓废的霍虚，如恩赐一般地说道：“好歹你在我们部落做了这么多年的巫医，就允许你参加完丧葬祭祀再离开吧。”茶不战而胜，虽然满脸是血，但已经恢复了原来那副状似沉稳的模样。
若不是这场闹剧，常慧慧真以为原始社会里培养出了一个天生的面瘫阴谋家。
待一切准备好，即将祭祀时，茶才发现霍虚才是那个祭祀的巫，她根本就不是巫，而他们部落的酋长死了用别的部落的巫实在太丢人。
霍虚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兄弟拉了拉她，小声对霍虚说了几句话。发怔的霍虚猛然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对霍虚乞求道：“茶酋长，就让我送眉酋长最后一程吧，让我来做最后的祭祀吧。”
茶一时尴尬，羞恼成怒，说道：“你是个罪人，怎么配给酋长祭祀”
常慧慧本来打算走进南陶部落的，听了这话，知道两方人马还没算打完，当即停下了脚步。
“那你怎么给眉酋长祭祀？”霍虚看了一圈各部落的族长，口气不善地问道。
那些兼任巫的族长们被冷光一扫，纷纷后退了几步。刚才霍虚打架的狠辣他们见识过，都不愿意亲自尝试一次，而且霍虚即将成为亡命之徒，若是她不能为亲生母亲祭祀恐怕以后会报复。这样的报复事件在以往的部落里发生过。
茶更加羞恼，也瞪了那些族长几眼，索性说道：“从来没听说过病死的人有隆重的祭祀的。既然各部落的族长都来了，那么不举行祭祀，眉酋长一样能够收到我们的心意和祝福。”
霍虚的兄弟姐妹儿女也就是一字眉女酋长的儿孙辈们都愤怒了，和茶吵闹起来，阻止朝火堆扔火把的人。卑微的乞求无用，霍虚索性闹了起来，拆了柴火堆。
两边的人马又打了起来，而这一次因为霍虚的支持者少了很多，霍虚一方很快落败。
茶让人将霍虚和她的亲人都捆了起来，连三两岁的小儿也不放过，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霍虚因为太过气愤和绝望也哭了起来。一时间，悲伤的气氛蔓延在这三十多个人里。而茶冷眼以对。
霍虚的门牙被打掉了一颗，一张口就冒血漏气，她倔强地吼叫：“茶，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会遭到天神的惩罚，眉酋长的灵魂不得安宁也会惩罚你的”
茶大吼一声：“闭嘴该受惩罚的是眉酋长是你们你们害死我的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受天神惩罚”
霍虚被吼得身子一颤，生气地回吼：“你的孩子不是我们害死的，那是天神的选择，跟眉酋长更没有关系何况，眉酋长已经让你做酋长当做补偿了。”
茶挥手打了霍虚一巴掌，放下手时还微微颤抖，沉浸在无尽悲伤和愤怒之中，二话不说随即下令火烧一字眉女酋长的尸体。一字眉女酋长脸上的那抹安详似对阳光下这场闹剧的讽刺。
眼看一字眉女酋长的尸体要被火化，霍虚毫无办法，只得哭泣哀求：“茶酋长，求求你不要烧眉酋长的身体……”脑袋在地上磕得梆梆响。
茶不理，背转身看着火苗，火苗瞬间窜上了柴火堆。
霍虚惊叫道：“茶酋长，我带走眉酋长好不好？我保证永远不回来”
周围部落的族长看到一字眉女酋长的遗体要被火化，也于心不忍，他们不知道一字眉女酋长是如何“害”了茶的孩子，但是却知道眉酋长每年冬天的时候都会接济穷困饥寒的狼氏族部落。
几个部落族长相继劝道：“茶酋长，算了吧，就让霍虚带走眉酋长的遗体埋葬在森林里吧。这样疾病就不会传染给族人们了。”
茶心中恼恨，往日便知道这些部落族长们对一字眉女酋长心服口服，不好做得太绝，便挥挥手睨着霍虚说道：“好吧，我准许你带走眉酋长的遗体，但是你要尽快离开，带上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们的孩子”说完，狠狠一瞪。
事情发展到这里，各部落族长们参加丧葬祭祀礼的目的突然没有了，他们无权插手南陶部落的“家务事”，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便纷纷告辞陆续离开。
常慧慧让狩猎队员先到前面等着，她自己带着阿飞等五六个人躲在南陶部落外面的大石头后面静观这场闹剧的后续。
茶从族人里挑出了十来个壮年男人一起送到霍虚的队伍里，大概是霍虚和她的亲人们关系好的男人。除了一字眉女酋长临死时穿着的衣服，霍虚等人身上的兽皮裙和所有东西都被扒了下来，只差把他们的头发也割下来了。
最后，霍虚和亲人们抬着一字眉女酋长的遗体一边哭一边下山，茶亲自监督他们离开狼氏族的部落范围才回转。
“慧慧族长，我们还要继续跟踪霍虚他们吗？”黑夜里，阿飞轻声问道，他实在不理解常慧慧为什么要跟踪霍虚，霍虚已经是被赶出部落的人了，和南陶部落没有任何关系了。
常慧慧对霍虚等人另有打算，暂时不方便告诉给阿飞，还要观察他们的表现才行：“先看看他们去哪里吧。”
第二日，常慧慧悄悄让阿飞带人回去跟陶等人报个平安，讲讲这里的情况，阿飞不放心常慧慧，死活不同意。常慧慧见他犯了倔脾气，只好派了二十个猎手一起回去，留下了三十多个人继续跟踪。
霍虚的队伍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他们晚上没有篝火取暖，没有足够的食物吃，一边前进一边采集食物生吃。到了第二日的下午已经有不懂事的小孩子饿得哇哇哭叫，这孩子一哭，大人们想到这样的绝境也绝望地哭了起来。
到了下午，他们给一字眉女酋长举行了个简陋的葬礼，葬品就是那一身兽皮裙，没有任何工具。
有个男人忍不住要去拿一字眉女酋长身上的毛皮，霍虚当即打了他一顿，本来她气虚体弱又极度气愤绝望，一下子竟然晕了过去。她的亲人们围着她只是哭，默默地抬着霍虚的身体继续往森林里走。
至夜间，他们到达了一个满地骸骨的地方，众人也不采集了，直接靠在大树下等死。
常慧慧暗自沉思，照霍虚的表现来看，她情愿自己冻死也不愿意取走一字眉女酋长身上的兽皮裙，虽然迂腐，但是也看出他们并不是个会吃人的部落。
第三日早上，常慧慧让猎手们生明火烤兽肉，兽肉的香味很快引来了霍虚等人的注意。他们远远地站在大树下，垂涎地看着嗞嗞冒着油滴的兽肉，却没有人敢于上来争抢。
常慧慧暗地里又点了个头，虽然不排除他们没有力气争抢食物的可能性，但是这些人的表现远远没到恶人的地步。
她把烤熟的兽肉亲自递给了霍虚，霍虚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不一会儿眼泪就流了出来，跪下道：“谢谢慧慧族长。”
常慧慧没想到她认识自己，不过她个子高，还去过南陶部落，霍虚认识她也在情理之中。
霍虚得到了兽肉，没有马上自己吃光，而是分配给族人们，男人和孩子得到的要少一些，每个人吃到嘴里的都只有四五口而已。
常慧慧等他们吃完，轻声对霍虚说道：“霍虚，你被南陶部落驱赶出来的全部过程我都看到了。你和茶酋长有什么恩怨我不管，我只问你，你是想要你的亲人们都活下来还是在这里等死？”
霍虚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没有食物没有毛皮，死在这里还能被族人们捡回去埋了。慧慧族长，我们，我们……”
常慧慧一笑，说道：“我们是想请你们加入我们北岸部落，今年雪天的毛皮和食物我会想办法提供给你们。”
“加入你们部落？”霍虚一时惊讶地忘了哭泣，“可是我们的祭祀神不同啊。”
她的族人们和阿飞等人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同时前者的惊讶里还有惊喜。
“是的。祭祀神不是问题，你知道我们部落的人都是从大火里逃出来的，我们大多数人的祭祀神并不相同。阿飞，你说是不是？”常慧慧转头问阿飞。
阿飞被点名，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是啊，我和我的族人们祭祀不同的神灵。”
常慧慧还没说话，霍虚很识时务地带着族人们跪了下来：“如果慧慧族长肯收留我们，我们愿意一辈子采集食物报答，我们会祈求神灵会保佑你的。”说完，本来受伤的脑袋又“怦怦怦”磕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