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晚宴是热闹的~
当然，这个晚宴也是心怀各异的。
匡先涛也好，徐威也罢，无不是热情的招待唐尧、司马长等人，然后说着此次实验取得的“伟大”成绩，说着他们的不容易，希望上面增加支持，他们一定可以创造出更多更高的成绩来，早日实现可控核聚变。
司马长也好，唐尧也罢，听着这些话也很是感动，纷纷出言宽慰他们的不容易，勉励他们戒骄戒躁，继续努力研究，争取完成“可控核聚变”这个大家交给他们的无比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但是，要他们表态增加支持，不好意思，一句话都没法给出来，他们只能说“组织”上会考虑。
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啊~
而且，问及可控核聚变能不能定下实用时间的计划表，匡先涛等人又左顾而又言其他了。
回去的时候，赵贤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庐州，打算和匡先涛的团队探讨几天，好好研究评估下石墨烯超导材料能否应用在EAST这边。
唐尧和司马长是一同走的，乘坐的是同一个航班，隔壁座位。
飞机上，两人聊起了此次EAST取得的成绩，聊了一会后唐尧忽然苦笑一声，说道：“这一次没给匡先涛答复，指不定这会在心底怎么埋怨呢~”
司马长微微一笑道：“谁让我们削减了他们的经费呢？埋怨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对此，唐尧只能再次苦笑了起来。
司马长随即却话锋一转，问他道：“这次EAST创造了新的世界记录，学术界也好，民间也罢，难免都会有一阵舆论上来，要我们增加可控核聚变研究的投入。对此，你认为我们应该增加投入吗？”
唐尧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增加投入肯定是不行的，但怎么增加，增加多少，我认为要审慎的评估下。永远的五十年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现在还在发展经济，还长期处于初级阶段，到处都在用钱……”
话听到一半，司马长就听出来了，唐尧这是不怎么同意增加EAST的投入啊。
后面，他便听到唐尧继续道：“……而且，没有本质性的突破，只是在温度上和保持时间上的不断提高，我认为这个成绩只能算是还不错，但远远达不到大突破、伟大成绩的地步。相反，我倒是认为赵贤院士所说的赵默推导出了全新的石墨烯超导材料这事，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突破。我建议，这事和之前一样，先咨询下赵默的意见？”
“是啊，一千五百万摄氏度，两千五百万摄氏度，这种突破对比一下全新的石墨烯超导材料的发现，到底是意义不大。两千五百万摄氏度距离上亿温度还有很长的距离，而且上亿的温度到底是不是可控核聚变成功实现时的最终温度呢？谁也不知道！”
司马长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饶有兴趣的说道：“赵默从外太空回来后就说有了重大发现，没想到悄悄的搞出了石墨烯超导材料不说，现在听说还遇到了难题在闭关研究？看来他的这次重大发现的确非常重大，连石墨烯超导材料都不过是随后而为的产品~”
唐尧也听说了相关的消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说道：“听说赵默闭关前和许多人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包括燕大的黄诚院士、五道口的杨老、邱教授等人，不过好像谈论的是杨米尔斯方程的相关问题，没听说和超导有关啊？难不成杨米尔斯方程和超导是有内在关联的？”
听着这话，司马长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着，你还想回到以前搞学术研究不成？”
“就是一说~别说我已经离开学术研究一线多年，哪怕我当年还在研究一线，对于杨米尔斯方程和超导机理这些前沿的科学难题也是一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唐尧老脸一红，幸亏老脸是既黑又厚，倒也不虞司马长看出来。
他是科研人员出身。
司马长也是科研人员出身，所以对于他这话是很赞同的，微微点头后说道：“超导和杨米尔斯方程或许有关吧，这个等赵默研究出关后，我们问他就是了。”
唐尧点头附和道：“是，现在很多人，包括杨老、邱教授、赵贤院士都在期待着他~”
“这样嘛？”
司马长若有所思了起来。
翌日，司马长特意安排人搜集了近期赵默的一些信息。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赵默回到地面后竟然已经做出了不少成果，譬如在五道口的数学期刊上发表了一篇重要的数学论文，就连邱教授都亲自作序，是什么超临界厄米-杨米尔斯方程变形的数学难题求解。
“看来还真是和杨米尔斯方程有关~”
司马长暗暗惊叹不已，这么高产还是人吗？
高产似母猪？
没来由的，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在网络上看到的词。
但下一刻，他就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把这种词从脑子里删除，这可不是他该胡思乱想的东西，转而想道：“这么重要的数学论文竟然悄无声息，都没什么报道。果然，我们国家的数学教育培养还是任重道远啊~”
没错，大格局的问题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
……
“我们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就看他们的回复了~”
庐州，将司马长和唐尧送上车的时候，匡先涛同时也安排了人把赵贤送去了住处。
望着三人乘车离去的影子，匡先涛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徐威，拍着他肩膀说道：“走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和赵老探讨新方案呢~”
徐威表情平淡的说了句：“所长，这一次恐怕我们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复。”
匡先涛一怔，旋即苦笑道：“事在人为吧~”
他何尝看不出来？
徐威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事情未免太离谱了，他们正想靠这次的突破重振士气，让上面关注到他们这边然后给予支持，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赵默搞出了石墨烯超导材料，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搞得现在，他们尴尬了。
原本希望极大的翻身仗变得不上不下了，这心里哪里还能有底？
不过，两人的这股糟糕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夜晚，当七点钟央视的《新闻联播》将他们这次的实验情况播报了出去，随着短暂热搜的获得，他们又觉得此次翻身其实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新闻联播都播了，这就是代表上上下下的重视啊！
否则的话，新闻联播根本不会播！
再看热搜，是微博热搜，上面清一色的赞誉评论。
“庐州牛逼！”
“为我国科学家点赞！”
“前进了一大步！大拇指点赞！”
“人类终极能源，华夏第一，谁与争锋？”
“看不懂，哎，就是爱看！”
“我们没有赶上航海大发现，没有赶上第一次工业革命，没有赶上第二次工业革命，好不容易赶上了第三次工业革命，我们可不能错过第四次工业革命啊，必须加大力度支持可控核聚变的研究！”
……
看着这些评论，徐威长久以来平静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高兴的神情，他走进了匡先涛的办公室，把这些网友的评论告诉了匡先涛，说道：“所长，我感受到了强大的民意！”
“好，好，太好了~”
匡先涛看着这些评论，也听出来了徐威所说的“强大民意”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大声叫好道。
民意，是一种力量，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民意不能左右，但能够深刻影响。
不过，高兴过后，冷静下来的匡先涛还是很清醒的知道，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是不确定的，所以很快便叮嘱徐威道：“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动作，镇之以静就好。”
徐威点了点头道：“好的~”
他自然知道，上面会被民意深刻影响，但上面更排斥有人利用民意做文章。
这个时候他们的任何动作，都将导致他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可惜，热搜是短暂的，两三个小时后就被其它的娱乐新闻给挤下去了。
徐威和匡先涛都感到很无语，这么重大的科研成果竟然比不上戏子的八卦？
戏子的八卦不过是无聊生活的谈资罢了，但可控核聚变研究领域的每一次进步，都是有可能给每个人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的！偏偏前者可以轻轻松松获得比后者高许多的热度，甚至轻轻松松的把后者的热度给掩盖掉。
只能说，科研真的距离普通老百姓太遥远了。
当然，网友们的议论里也不乏冷嘲热讽之声，说“这么高大上也不过烧开水”、“别扯这些没用的，什么时候实现了再来吹嘘吧”、“有什么用呢？影响我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吗？”……等等这些，热闹和支持程度也远远比不上前不久阿美莉卡那边可控核聚变装置激光点火那次，都让匡先涛和徐威感到一阵气闷。
最后，彻底无视了这些，两人的心情才好受多了。
饶是如此，徐威也忍不住在匡先涛的办公室里大骂了起来：“玛德！做人不能太双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