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195.79摄氏度，这是氮气从气体变为液态的状态。
通过液氮的低温能够冷却达到超导状态的材料，可以说这种超导材料的“高温”提高到了液氮温区。
在目前的工业体系之下，液氮是廉价和易得的。
超导材料的温度提高到了液氮温区，意义无疑是非常重大的，意味着这种超导材料可以大规模的制备和商用，推动了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的进步。
在研究超导材料的领域，每一个科学家的终极目标是发现室温超导材料，其次目标就是发现一种性能非常优良的温度提高到液氮温区的超导材料。
室温超导材料这玩意，经过了这一百年的探索，绝大部分的研究者已经不再奢求这个目标了，或者说已经放弃了，因为太难了。他们把其次的目标当做了研究生涯的主要目标，这个目标无疑更务实一点。
但是，发现液氮温区的超导材料，这个目标虽然更务实，但其实一样困难重重。
从1911年到现在，加上小本子刚刚突破的镍基超导材料，一共也就两种而已，前面的一种是赵贤在1987年发现的铜氧化合物，温度达到了93K，人类首次实现了液氮温区的突破。可惜，铜氧化合物太脆了，这玩意类似陶瓷材料。
铁基超导材料应用前景广阔，但目前还没有实现液氮温区的突破，距离大规模商用还太早了。
回顾这些历史可以发现，能把温度干到液氮温区的超导材料的每一次发现，无一不是意义重大的，无一不是困难重重的。
所以，现在，当听到赵默说他推导出来的石墨烯材料虽然把温度干到了液氮温区，但其实并不算什么，赵贤和黄诚两人心中的无语可想而知。
特别是对于赵贤来说，这让他觉得自己以往的研究工作，甚至一辈子的研究工作都成为了一個无足轻重的笑话。
“是这个世界发展太快了？还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赵贤心下叹气的同时，忍不住用眼睛瞟了一眼赵默，下面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咳咳~”
黄诚咳嗽了两声，笑着说道：“小赵，我看你是想从实验中得到数据，得到灵感，然后推导出高温超导机理，再得到室温超导材料和证明杨米尔斯方程。现在既然遇到了瓶颈，进行不下去了，有没有想过先从你拿手的数学上证明杨米尔斯方程？”
他看不下去了。
以他的外行，也看出来了，赵默的话对于赵贤是非常暴击的。
合着我努力了一辈子，才把铜氧化合物的超导温度提高到了液氮温区，你上来一个设计就可以造出一种液氮温区的石墨烯超导材料？
这不是显得我这一辈子都很呆？
他是熟悉赵默的，知道赵默的说话是正常说话，没有任何的其它意思，阴阳啊嘲讽啊之类的，所以不是故意的。
他相信赵贤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知道归知道，未免太伤人了。
而且，更因为是无心之语，反而比故意之语更加伤人。
“从数学上证明？”
听着黄诚的话，赵默怔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黄老，我也就是数学研究这条路上的一个刚入门的学生而已，什么拿手不拿手的。”
黄诚“呸”了一声，笑骂道：“行了，别装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咳咳~”
赵默先是无语，然后一阵咳嗽。
谦虚一下也不行啊？
真是的！
黄诚继续说道：“超导材料的实验方面，我相信过往的全世界的科学家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工作，你这段时间的实验不过是重复工作而已，我认为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与其在这方面耗费时间，不如先从理论上做突破，就像你那篇极化码一样。”
赵默这下听明白了黄诚的意思，想了一会后回答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发现他陷入误区了！
是的，就是误区！
神秘碎块从太空返回之后变为了室温超导材料形成的误区！
室温超导材料的伟大意义，让他有了种错觉，他可以通过对这种材料的研究推导出室温超导的机理，从中发现以往不曾发现的一些东西，然后窥见解决杨米尔斯方程的灵感。
殊不知，材料的单一性，对于研究是很容易有“偏见”的。
就像盲人摸象一样，只摸到一点，就以为是全貌，殊不知大象之大，远远不是他一个手掌能一次性触摸完的。
而黄诚所说的办法，是先做理论上的突破，不用管实验。等到理论突破完了，再来去做实验。
虽然常说任何科学的理论一直都是在大自然中，就看你怎么去发现。但其实，许多时候都是先有了理论，然后才有实际的发现。譬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正在研究的杨米尔斯方程等等，都是理论先出了很久之后，科学家们才在实验中证明了理论，或者实验的结果吻合了理论的预言。
“这一次，也会是这样吗？”
赵默忽然很感兴趣。
当然，赵默并不认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是错误的，一来黄诚并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室温超导材料这件事，如果换做是黄诚，只怕做法和他不会差到哪里去；二来任何的研究都是一种试错行为，减少了错误的方向，不也是让自己越来越靠近正确的方向吗？
于是，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在黄诚和赵贤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都在看着他并思考问题时，赵默再次开口说话了，他冲黄诚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决定按您的方法走走试试~”
黄诚先是一怔，然后便高兴的回答道：“期待你的成果~”
赵默的这话和决定让他感受到了重视，心想：“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用的嘛~”
赵贤这时也终于从“不适”中恢复了过来，笑着说道：“小赵，百年超导难题，希望能在伱手里终结！”
“试试看吧~”
赵默微微一笑，随即提出了一个请求：“赵老，双层石墨烯转角结构的超导材料，我想麻烦您帮忙验证下~”
“好呀，荣幸之至。”
赵贤立即答应了，然后道：“实验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发你。”
“谢谢，麻烦了~”
赵默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时间来到了下午，赵贤和黄诚谈完了事情，也就起身告辞了。
赵默也没有挽留他们下午一块吃饭，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闭关解决“杨米尔斯方程”的数学证明了。
两人刚走不久，助手蔡斌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赵步凡。
“教授，机票买好了，今晚九点半的飞机票……”
蔡斌笑着说道，他已经给赵默和赵步凡去魔都的计划制定了详细的行程，一切手续也都准备齐全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默就打断了他：“蔡斌，这一趟我就不去了~”
说完，赵默便看向了赵步凡，笑着说道：“行程有变，往后推迟一段时间再说。明年吧，明年再安排，我手上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你先去忙你的研究~”
蔡斌：“……好~好的！”
大佬，我东西都搞完了你现在才说？能不能早点说啊？
当然，心里虽然吐槽，但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不就是研究人员的常规操作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
更何况是赵默这种院士级别的大佬！
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或者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把既定的计划给挤掉了。
赵步凡也有些无语，不过在怔了一下后立即理解了，连忙回答道：“好的~”只是心里非常遗憾，这可是室温超导材料啊，就这样暂停研究了？
要说不好奇赵默手上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室温超导材料”更重要，那肯定是假话，但赵步凡不会因此去问，他是守口如瓶的人，更是一个谨慎的人。
五道口内，因为涉及到赵默有关的信息而被国安驱逐、逮捕的还少吗？
历历在目啊！
赵步凡他可是有着光明前途的，怎么能因小失大去吃牢饭呢？
两人很快便退出去了，该忙活的忙活去了，该退票的退票去了。
赵默则在思考了一会后，把资料收了起来，先去找杨婵一块回家吃晚饭去了，然后和杨婵还有爸妈聊了他的决定，他要进行闭关研究数学问题。
“我没事，我自己会照顾自己，还有爸妈和小妹呢~”
杨婵笑了笑，看向了胡英和赵卫国，示意道。
胡英虽然有些埋怨他这个时候“闭关”，但比起以前那是通情达理多了，所以说了几句后便道：“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是啊，儿子，你的研究要紧~”
赵卫国更是百分之一百的支持。
他不清楚赵默要研究什么，他也不需要清楚，他只知道赵默的任何研究都是利国利民，和国家挂钩的，那没得说，必须支持！
于是，在第二天，也就是11月1号的时候，赵默在五道口的办公室内安了一张床，开始了“闭关”研究，除了非常紧急重要的事情，其它一概不处理，吃饭和喝水都是由蔡斌亲自安排送过来。
“闭关研究数学？”
数学系主任周佐健过来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哦？他这是有了灵感吗？”
杨老、邱教授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也都走了过来亲眼一看，无不期待~
而另一边，赵贤在回去之后，立即启动了对“石墨烯超导”的实验验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