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宣王已经不在殿中了。
今日没有等她睡醒薛清茵心虚地想,难道是因为我昨个儿太气人了
不应当啊。
我多好啊
我都坦白了
薛清茵磨磨蹭蹭地翻身下了床,随意捡了衣衫先披上。
等走到桌案边,却发现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嗯”薛清茵伸手将纸张,从砚台底下抽了出来。
上面应当应当是宣王的笔迹吧
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贺钧廷,字长熠。
就这么六个字,不多也不少。
这是怕她文盲到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
薛清茵歪头哼了一声,把纸张折起来烧掉了。
宣王殿下的亲笔字,可不能随处乱放。
此时宫人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伺候薛清茵洗漱用膳。
一个时辰后,薛清茵放下筷子,道:“去许家。”
薛清茵到的时候,薛夫人正要出门。
“我正想着来找你呢,我听底下人说今日庄子上开张”薛夫人问道。
“是啊,如今万事俱备,连东风都给咱们吹好了。”薛清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薛夫人问:“你不去瞧瞧”
薛清茵笑道:“瞧什么底下人规矩得很交给他们就是了刚拿了赏银,一个个热忱着呢。”
薛夫人无奈一笑:“你费了这样多的心思去打造,自己却懒得去看一眼。”
薛清茵摇头:“那阿娘可就说错了,我也没花什么心思。”
薛夫人纳闷心道,那还不算花心思一个个不知道多少人被她请去当活招牌了
薛清茵道:“那都是顺嘴几句话的事儿出力的哪里是我呢”
薛夫人听见这话,一思忖,好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薛夫人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她女儿好像还真没费什么功夫,便有不少人上赶着送东西了。
“对了,你哥说,他来探望过你了。”
“嗯。”
薛夫人愁上心头,道:“他怎么偏碰上今科舞弊的大案呢如此一来,这又不知要拖到何时方才能出名次了。我原还想着等他功名加身,便也是时候为他选定亲事了”
别吧。
多祸害好人家的女孩儿啊。
薛清茵皱了皱鼻子道:“阿娘急什么我爹自会为他筹谋。”
“你爹”薛夫人冷笑一声。
说曹操曹操便到。
“姑奶奶”下人一路疾奔着到了面前,面露惊色,道:“老太爷,还有姑爷都来了”
薛夫人愣住了。
还是一旁的薛清茵道:“那便都请进来吧。”反正今日她在这里,薛家又能掀起什么浪来呢
下人应了声:“是”
没一会儿功夫,薛老太爷和薛成栋便一前一后地进门来了。
薛清茵的屁股啊,那是黏在了椅子上,坐得稳稳当当道:“身子不便,不好起身相迎了。”
薛老太爷:“”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薛清茵。
这有没有三个月的身孕都不好说,但他孙女儿已经拿上了七个月的架势了。
薛老太爷嘴上却只得道:“应当的,清茵好好坐着吧。”
薛夫人倒还是行了礼,她看也不看薛成栋,质问薛老太爷:“不知父亲前来所为何事”
薛老太爷叹道:“回想你在薛家数十年,也着实流了许多泪,到今日一双儿女也都长成了。对薛家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薛家本不该如此待你”
“那日成栋回到家中,说你想要同他和离。我本是万般不允的,我看成栋也不舍得很。但拉拉扯扯这些年,想必你也累了。”
薛成栋这才上前一步,默不作声地递上了一份文书到薛夫人面前。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显得憔悴。
薛夫人拿起那份文书,双手都颤抖了,她吸了口气,念出其名:“放妻书。”
“虽是如此,但日后你但凡有事,大可派人来寻我。阿芷,我心中”
薛成栋说到一半,顿住了。
最后只改口道:“只愿你得偿所愿。”
薛清茵眉头一皱。
好一个以退为进啊
她还真有点怕薛夫人意志不坚。
薛夫人看着薛成栋是出了会儿神。如今的薛成栋既不像是平日里的模样,也不像是当年新婚时的模样。
薛家父子看着薛夫人久久没有反应,也没有出声催促。
纠缠不休只会叫人越加厌烦,错上加错。
退一步,反而会给彼此喘息的空间薛成栋不得不承认,贺松宁是对的。
就在气氛越发凝滞的时候。
薛夫人道:“好,我收下了。官府那里的文书也改了吗”
薛成栋一僵。
她的犹豫全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改了。”薛老太爷道。
“那便好了。”薛夫人撒了个谎,“也不请二位吃茶了,我要陪着清茵散心。”
薛老太爷点点头,也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日后有事,只管到薛家来。”
薛夫人面色微变,语气更冷:“请吧。”
薛老太爷:“”他这话说得有什么问题吗他们薛家做到如此地步,事事顺了她的心意,还这般慷慨包容,她竟没有半分感动
“走吧,父亲。”薛成栋动了动唇,沉声道。
他说着,先一步转身走去,似是不敢再回头看薛夫人,哦不,如今是许芷了。她不再是旁人口中的薛成栋的附庸“薛夫人”了。
薛成栋离去的身影显得愈发憔悴了。
但许芷只看了一眼,便扭回头骂道:“什么东西还说什么遇着事去找他们。谁会遇着事咱们好得不得了他薛家遇事咱们也不会遇事这不是诅咒人吗”
薛清茵绷不住笑出了声:“啊对对,阿娘说得对他们不安好心”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许芷才骤然沉寂下来。
多年夫妻,如今真走到和离这一步来,心情不受影响怎么可能
薛清茵抓着她的胳膊道:“我还当阿娘临了会心软呢。”
许芷一下抛却了心头的多愁善感,与薛清茵道:“我还怕你见了你父亲那模样心软呢。”
薛清茵笑嘻嘻道:“只有阿娘能叫我心软。”
“就你嘴甜。”许芷面上涌现了点笑意,道:“人啊,就是怕对比。”
“嗯”
“没什么。”
薛清茵好奇坏了,话怎么说一半
许芷心道,那日先见过了宁確为她大病一场后的模样,今日再见薛成栋这副憔悴姿态,登时觉得算个屁。
这不还没病死呢吗
薛清茵这厢想了想,道:“阿娘办个赏花宴吧。”
许芷怔愣道:“你这怎么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她说罢,便自个儿紧跟着摇头否定道:“办什么宴啊平白叫别人看笑话。他们肯定要说,瞧吧,就说那薛家的悍妇迟早要被休弃。”
薛清茵一笑:“阿娘,这你就错了。您信不信他们不但不会瞧不起您,反过来还得羡慕您呢”
寻常女子离婚后,都得担心流言蜚语,更何况是这个时代一向背负恶名的薛夫人呢
若是不解决了此事,薛夫人心中到底还有芥蒂,始终无法真正畅快起来。
薛清茵笑了笑,她这就让薛夫人的名声一口气悉数扭转
另一厢。
一个文臣模样躬身立在宣王跟前,语气惊奇地道:“何凤来,谭自昭,这二人还真是薛宁的人殿下如何得知”
这人说着,自己都困惑了:“一个侍郎之子,怎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将这样两个人招揽自麾下是为魏王招揽的吗属下隐隐有听闻,侧妃的兄长与那魏王私交甚秘。”
这人说着还面露担忧之色。
如今人人皆知宣王宠爱侧妃,可那侧妃的家里人,站队站得很歪啊这迟早会成为一处隐疾,只等到哪日彻底爆发出来,成为祸患
“侧妃告诉本王的。”宣王道。
“什、什么殿下您说什么”这人猛地一抬头,面上的惊愕之色更浓了。
“可是为什么侧妃为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窥出一些殿下的情绪了。
殿下的眉尾微微上挑,嘴角抿起,并非是冷酷不快,而是带着笑意。
那浅淡的笑意间,似乎还掺了一分炫耀
炫耀
紧跟着只听得宣王道:“尔等有所不知此薛宁,本该叫做贺松宁。”
贺
站在宣王跟前的几个人脸色大变。
“他与陛下”
“他是陛下的私生子,其母身份不宜抬到台面上来,因而才被养在薛家。”宣王顿了下,道:“这也是侧妃告诉本王的。”
他们听到这里已是目瞪口呆。
但宣王还接着道:“此子心狠手辣,虽借薛家长子之名,却与侧妃并无手足之情。”
有人反应过来,低声道:“侧妃在薛家也是受苦了。”
宣王点头。
“难怪难怪上回殿下命我等严查钦天监一事,当时殿下便说,兴许是与这个薛宁有关。那时我等还大为不解。此人很有野心啊,手都伸到皇宫里去了。”
另一个留着长须的文臣,说着说着都不由面露惊恐之色:“若是旁人一无所知,任他这样蛰伏下去。世人都只知宣王与魏王争斗将来待他韬光养晦至大成,岂不是会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宣王:“嗯。”
倒是显得分外平淡,似乎完全不将那贺松宁放在心上。
方成冢突地插声道:“侧妃实在聪颖,能分辨出何人是那贺松宁的人。更将这些事悉数告知殿下,可见侧妃对殿下的信任和情意之深重。”
最后几个字,他重重咬了下。
宣王这才有了点反应。
他微一颔首,冷戾的眉眼间,似乎又多了几分笑意。
宣王夸奖他道:“你说得极好。”
方成冢:“”
破案了。
当真是来炫耀来了
其他人还纳闷呢,这怎么就方成冢一人说得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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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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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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