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府这厢喝完了茶,众人才入席吃酒。
赵国公问起薛夫人喝不喝酒。
薛清茵以为薛夫人不会喝酒,谁知道她犹豫了下,道:“浅浅饮一下倒是无妨,今日本是个高兴的日子。”
这话对赵国公的胃口,他一拍桌案,命人取来了酒。
只不过,他饮烈酒。
送到薛夫人手边去的,则是果酒。
薛夫人也不由再次感叹,赵国公府上着实想得周到。
她一时间想起来,自己好似多少年都不曾感知到这样的顺风顺水、处处妥帖了。
为何呢
她在薛家明明是主母,薛清荷也确实是要看她的脸色过活,为何她还是觉得处处不顺心
踏出薛家的门就更是如此了。她知道,除了御史夫人,便再无旁人喜欢与她来往,自然也不会有人周到地待她。
想到此处,薛夫人仰头喝了一杯酒。
“薛侍郎的夫人竟也是个豪爽英雌,好老夫与你同饮”赵国公也久未这样畅快过,一时上头,便又倒了两杯烈酒,吨吨入喉。
一旁的赵煦风还跟着学。
今日却无人劝阻他。
只有薛清茵喝着水,还是兑了红糖的。
何等养生啊
薛清茵也仰头吨吨灌了两口。
其他赵家人不管脸色好坏,这会儿连掺和都掺和不进来,只能在一旁如坐针毡。
等到酒过三巡后,赵国公环视一圈儿,厉声道:“今后,薛姑娘便是府上的第三位主子了。”
赵家人知道,这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不拿薛姑娘当回事呢。
“这是自然的,阿风的干女儿,岂敢有不尊之礼”
“对对。还请薛姑娘,不不,还请清茵以后也多多与我们这些亲戚走动走动。”
薛清茵只是笑笑,朝他们举杯不说话。
要聪明一点儿呢,当然是不要和赵国公府上的亲戚们来往了。一个是免得被沾上,其二呢,是免得赵国公误会。
赵国公不动声色地将薛清茵的动作收入眼中,暗暗点头。
为人父者,就是这样难免思前想后,恨不得处处思虑周全。
他既不希望薛姑娘是个聪明至奸的人物,又不希望她太过蠢笨,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知,以致将来无意识地坑害了赵煦风。
而今看下来
倒是没得可挑剔的地方。
宴席很快散去。
离开时,赵国公让人抬出了两大箱子的礼物。
“府上没有女眷,这些东西先前都是珍珠的嫁妆。今日便传到你的手上,正正合适。”他说着顿了下,道:“珍珠便是我的妻子。你该叫一声祖母。”
“多谢祖父,还有祖母。”薛清茵轻声道。
大抵是提到了亡妻,赵国公一时又显得沉默许多。听见薛清茵还记得谢谢珍珠,哪怕珍珠已经听不见了。赵国公的嘴角还是扯出了点笑容来,指挥着赵总管:“让府兵送薛夫人和清茵回府。”
赵总管应声:“您今日吃了不少酒,您只管和小公爷歇下,姑娘这里我一定办得妥当。”
赵国公点了下头。
国公府上霎时又冷清下来,他转身朝里走去,牵上了赵煦风的手。
赵煦风恋恋不舍地回头多看了薛清茵两眼。
薛清茵想,若是他们父子能过得再快活些就好了。
“姑娘请。”赵总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薛清茵颔首和薛夫人上了马车。
坐稳后,便见薛夫人朝她露出了既欣慰又动容的笑容:“清茵,我今日才知你是真的长大了。比阿娘厉害。”
薛清茵也不知她是不是吃醉了酒,忙窝进她的怀中,低声道:“在我心中,阿娘永远是最厉害的。”
薛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笑声还透着爽朗畅快。
只可惜,这份欢喜没能维持太久。
他们回到薛家。
赵国公府上的府兵便将那两大箱的礼物往里抬。
薛家下人乍见这样的阵仗,还不由暗暗感叹。
薛夫人被婆子扶着往里走。
身边的婆子皱眉道:“夫人怎么去喝了这么多酒就算是老爷让瑞祥记的来给二姑娘做衣裳,夫人也不该这样赌气。”
薛夫人步子一顿:“什么”
婆子拍了一下自己,道:“倒是我忘了,夫人先走,哪里知道瑞祥记的上门来呢”
薛夫人本想让她仔细说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再纠缠这些个小事实在无趣。便语气冷淡道:“二姑娘的年纪也该做几身好衣裳,做去吧。”
“夫人不管了”婆子诧异道。
“管什么还叫外头的人说我做嫡母的没有容人之量吗如今清茵一日一日地好了,阿宁马上也要去参加春闱。旁的都与我无干了。”
“那”婆子急道:“那老爷叫管家做主,分了两家铺子给二姑娘练手,夫人也不在乎”
“什么”薛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若只是做衣裳也无妨。
突然也给薛清荷分了铺子是,若说为了她以后出嫁掌家,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两件事为何偏偏赶在这一日了
但凡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与大姑娘打擂台呢
又或者再往深了想
薛成栋这是在告诉她们母女,若无他点头,若无他放权,什么薛家主母,什么接管产业的嫡女都不算什么。薛清茵刚忤逆他,他便能轻描淡写地将二姑娘扶起来
也许是吃醉了酒。
也许是因为那日起冲突,薛夫人被拦在外头,那积怨到今日还没消
也许是今日吃酒,突地想通了些事。
薛夫人反手就摔了茶杯:“薛成栋”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来。
她脑中一片混乱:“去叫二姑娘再去户部请老爷”
她想今日她不要忍。
她要痛痛快快地发一通火,和薛成栋撕扯个明白。
这时候薛清茵也禁不住轻叹了口气。
她按了按脑袋,不过心底反倒觉得这是好事。
“阿娘,不要这样做。”薛清茵扶住她道。
“清茵,此事不能心软,我知你怕这样的场面,你回你的院子去,阿娘自会处理个清楚明白。”薛夫人冷声道。
薛清茵不急不缓,语气还是很轻,道:“父亲的性子,阿娘还不了解吗阿娘今日在气头上发落了薛清荷,父亲会以为你是故意要撕他的脸面,然后”
“然后又如何”
“他才是一家之主。”薛清茵理智地道出这个事实。
出嫁从夫。
什么主母名头,一旦丈夫要剥夺,难道还能指望薛夫人的商户娘家来出头吗
薛夫人咬着牙:“就如当年一样,未必闹不出个结果。”
“不一样的阿娘,当年我中了毒都快死了。而今日是父亲有心要教训我。阿娘以什么借口去闹”
薛夫人不说话了。
她眼底血丝密布,面部肌肉都轻微地发着抖。
薛清茵心疼地抱住她,道:“阿娘,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外祖家”
薛夫人这才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重重一点头:“好。”
薛清茵很清楚。
贺松宁和薛成栋的性格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对付他们这样的人只有以退为进。
若是激烈对抗,反而会让双方对立得愈加厉害。
而薛夫人已经背了太久的“善妒”“刻薄”之名,不能再背上更多的污名了。
她要有一日,薛成栋来求薛夫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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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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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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