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铸造将军咆哮怒骂。
正要释放灵能闪电彻底了结凯尔博性命的象限愣了一下。
凯尔博忽然扑向上一次被碾碎的仿生躯体残肢零件，就像在地上捡钱一般用附肢和双臂把它们聚拢在身前。
“这么珍贵的东西被你当消耗品用！”
凯尔博爬过去将一条仿生腿捡起来。
“仿生躯体而已。”象限说，“火星上能造出仿生躯体的人多的是，这有什么珍贵的。”
“你当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你使用的技术？！”凯尔博猛然抬头怒视象限，“造一个类人的躯体当然容易至极，但造个躯壳有什么用？”
秦夏皱眉思索。
虽然他不是凯尔博那种级别的科技大师，但作为一个知晓象限曾研究过古代石人资料的人，还是能如开天眼一般意识到一些事情。
仿生躯体并不难以制造，象限曾说过自己给凯尔博当学徒时会赚点钱，就是靠制造与人体一致的仿生肢体赚钱。
但问题是机械教掌握的最先进仿生技术也有上限，性能和外形并不能两全其美。
想要追求更强，能处理更多信息，储存更多的资料，那就得像考尔一样，一个自然人体主义者一步步放弃自己的躯体乃至外形，变成一台比原体更加高大的活机械。
而象限塑造的躯体则能兼顾性能和外形。
“你怎么做到的？”凯尔博捡起刚才被自己用重力武器碾碎了的头颅碎片，“你的意识传输技术面对意识数据储存的问题，这个和正常人脑差不多的东西怎么能在那么短时间容纳你传输来的意识，并且让你迅速掌控整个躯体？”
“距离你将我驱逐出火星已经过了好几年，我的技术怎么可能没有进步迭代。”象限说。
“告诉我！”凯尔博将脑袋碎片扔向象限，“我曾无私地教导过你知识！”
象限稍加沉默，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缓缓开口：“并不是我不想分享这份知识，也不是我不想偿还你教导我知识的恩情，而是……”
凯尔博竖耳倾听。
“而是……”象限继续说，“我需要十年时间向你讲解并帮助你学习，否则你是理解不了的。”
凯尔博的神情逐渐冷酷，对着象限抬起手。
以为他要使用重力武器的象限再次传送，不过原来站着的位置没有被重力挤压，而是出现了传送光束，随即一台智控机兵出现。
智控机兵是一种机械教打擦边球的战争造物，它们只是有不会被评判为“憎恶智能”的智能，需要一个人在旁边输入数据辅助操控。
但这台智控机兵是何种型号秦夏并不能辨认出来，只能说，它是凯尔博型。
这台铸造将军的私人造物在出现之后立刻向象限开火。
象限的躯体爆发出惊人力量和速度，接二连三躲开飞射而来的攻击并接近智控机兵，在接近这台铸造将军的私人战争机器之后迅速压低身体，右手逐渐化形成剑。
剑锋贯穿机兵头颅，摧毁其中内置的芯片。
但机兵仍然有一战之力，象限躲开挥来的铁爪，闪身拉开距离之后右手化形成一门能量武器，对着机兵胸口装甲处的芯片发射出能量光束。
智控机兵胸口被开了个大洞，躯体僵硬倒地。
“我通过一种可编程变型材料解决人体性能不足的问题。”
“这使得我无需植入大量武器义体，也能拥有效能惊人的武器。”
象限看着自己的左右手，双手在他意志的操控下改变着形态。
从冷兵器，到能量热武器。
最终象限的双手定型成人的手掌，对着导师抬起手。
“这是浪费。”凯尔博还在拣地上的碎块，“你就像现在一样肆意浪费他人眼中珍贵的东西，就像你挥霍你的天赋。”
“别捡了。”象限平静的说，“你根本没可能对其进行逆向工程，技术专利思想，这是你教我的。”
凯尔博哈尔低下头，发现自己聚拢起来的碎块正在逐渐消散。
物质凭空消失，向旁观者揭示着这种专利防伪手段乃是一种灵能技术。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象限的手掌凝聚起跃动的闪电，“我残酷的导师。”
“你杀不死我，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好处，你的那意识传输技术。”凯尔博说。
“不，究其根本，我想杀死的是你众多身份中的一种。”象限释放灵能闪电，“永别了，我的导师。”
凯尔博哈尔被灵能闪电击中，在死之前他那能抵挡一切物质攻击的装备闪亮了一下，但这种物质技术对灵能毫无作用，而唯一能抵挡灵能攻击的装备又在刚刚瘫痪。
最终这位象限的导师变成一滩散落在空中的雪花。
这种灵能特效是象限在使用的灵能来自秦夏的证明。
象限胸口处的外壳开启，露出里面一处空腔中储存的三颗灵能水晶。
一颗已经彻底黯淡，剩下的两颗中的一颗只是闪烁着微光。
“还以为会不够用。”象限胸口外壳闭合，抬头看向秦夏，“这种仿生躯体虽然已经量产，但灵能水晶存量有限。”
“你导师从你那学到了意识传输技术？”秦夏瞥了一眼地上的雪花。
象限点头。
“所以他还是没死。”秦夏说。
象限再次点头：“但他那象限导师的身份已经死去，我与他之间的关联被彻底斩断，当我以后再遇到他的本体完全可以把他当做与我无关的人杀死。”
秦夏回忆了一下刚才象限那大道至简的战斗策略，以及凯尔博哈尔的种种表现，最终给出一句定论：“他好像也没用全力。”
“凯尔博收藏着很多古代遗物，所以显而易见，他没用全力。”象限表示赞同。
闻言，秦夏觉得象限更像是完成了一场没有亚空间效用的仪式。
或许两人早有约定，也或许是默契不宣的共同选择，通过这样的方式解除师徒关系……
看来象限虽然钻牛角尖，不过终究是不傻不蠢，还真不至于在火星上稀里糊涂的把命送了。
想到这秦夏不由得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科瓦。
科瓦坐在运输机驾驶舱里，这位家乡世界的空战王牌和独自迎战利维坦变异体母舰的勇敢者，此时显得异常紧张。
运输机的虚空盾都已经打开了，科瓦显然很担心刚刚凯尔博与象限的对决会把周围的一切都摧毁。
“再没什么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要做了吧？”秦夏指了一下运输机。
象限转过身看着周围的一切，扫视三号冶炼厂一圈后又回身，向秦夏点了点头。
秦夏微微呼气，背着手走向运输机。
机舱门开启又闭合，早就巴不得赶紧离开火星的科瓦赶紧驾驶运输机飞向火星大气之外。
象限坐着的位置旁有一个手提箱，他在火星之行开始前带着这箱子，但是下运输机时却没有拿出去。
如今，象限将手提箱打开并递给秦夏。
“这些是我在这段时间里的科技成果，本来我打算在我死后把它交给你，但现在……它至少也能起到说明作用。”
“或许你会觉得我刚才游刃有余，但实话实说，我真的觉得自己会死。凯尔博手中有一种概念病毒，他可以直接杀死我的意识。”
在象限解释时秦夏接过手提箱，看到里面是一份文件。
文件上记录着种种技术成果的简介，以及这些技术成果储存在白骑士号实验室里的哪一个地方。
秦夏先看关于灵能的技术。
象限已经研究出了灵能水晶的更高级使用方式，也就是让一个像他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灵能天赋的人释放出灵能法术的技术，这种技术的根基是灵能水晶和一种名为灵能回路的造物。
而灵能回路则是一种对灵能相性极好的材料打造，看起来像是一种电路板……
“黑石？”秦夏猛然抬头，“当初冉丹战役里的三号星球地下的材料……你怎么想到用这东西打造灵能造物的？”
“冉丹战役后我收集了一些星球碎片并开始研究那名为黑石的材料。”象限坦然说，“我发现黑石有反灵能效用，同时它还有增幅灵能的效用，说起来很矛盾……”
“不，一点也不矛盾。”秦夏摇头，“黑石就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反灵能，也可以增幅灵能。”
听闻此言，象限有些诧异，他觉得秦夏好像对这种材料很了解，但当时冉丹战役时又没有下达命令收集黑石。
秦夏皱眉：“那材料常被用来反灵能，但我们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只有一个存在了千万年的种族才知道如何运用，并且那些黑石也没有被激活和运用起来，我曾见到过黑石材料，但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运用。”
“你的意思是黑石虽然效用多样也强力但不好运用激活，我们人类几乎不可能掌握运用黑石的方法？但是当我在冉丹战役快结束时找到黑石碎片时，它却不像你描述的那么迟钝，可以被灵能激活和运用。”象限说。
秦夏本想说这不可能，但紧接着就想到一件事情。
虚空龙这位星神和黑石的相性极好，它可以在黑石没有被处理和激活的情况下运用黑石。
而帝皇在冉丹战役里部署了虚空龙碎片。
“不。”秦夏否决自己突然想到的答案，“如果黑石被激活用来压制或增幅灵能，我肯定能感知到……”
“绝大部分黑石在我测试后都是无用的石头，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黑石可以有我说的效果，并被打造成灵能回路。”象限说，“科学所需要的不只是灵光一闪，还有进行重复大量测试所需要的耐心，以及坚信一种新发现事物必然有用的信念。”
秦夏摩挲着下巴：“那或许就是星神碎片的力量只影响了一丁点的黑石。”
“黑石的事情我们之后可以慢慢谈，重点是仿生人技术。”象限说，“铸造引擎工程师给我的资料里最关键的其实是一种材料，一种分子材料，布朗的种种能力都基于这种分子材料，我并不能完全复现它，但是可以复现出一些功能。”
秦夏忽然问：“你能同时控制多少仿生人？”
象限立刻就意识到秦夏想要做什么。
打造一支仿生人军队，就像铁人军队一样，总之这个军队会具有数量众多，易于生产，同时又个体战力强大的特点。
努凯里亚不是没有铁人，只不过铁人这种东西会让帝皇和马卡多应激，所以铁人只能在最隐秘时刻部署使用。
若是能有一支受人控制的生化人军队，就跟智控机兵一样打一个擦边球……
“我可以同时控制二十具仿生人躯体。”象限思索后回答。
“太少了。”秦夏放下手提箱，“有时间后我和你一起研究意识传输技术，我们可以把……”
“但是我可以创造节点，就类似灵能仪式的中枢，最终可以控制一整个军队规模的仿生人躯壳。”象限又说。
“完美。”秦夏拍了一下大腿。
机舱内陷入沉默。
象限认为，秦夏的态度是授意自己进行两种技术的继续开发。
而秦夏则是忽然感慨一句：“有些时候，我觉得凯尔博哈尔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什么？”
“你有惊人的天赋才能，但是喜欢挥霍和浪费它。”
秦夏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事情，接着说。
“你开拓了两种新的技术发展方向，但你选择先把这两种技术用来和凯尔博哈尔断绝师徒关系。”
听到这句批评，象限沉默了很久。
想要解释自己这个心结如果不打开，就没法做别的事情。
但他又觉得秦夏理解，只不过在理解的基础上，仍然觉得这种行为很浪费和挥霍。
最终象限只能点头：“我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