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很为……你说什么,你答应帮我了?”宋里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高。
于是仓颉的手,便再次覆上了她的红唇。
“低声些,别引来任何人,懂吗?”仓颉蹙起了剑眉。
宋里里立马想说好,张开唇瓣没发出任何声音,嘴唇却在仓颉的掌心轻轻摩挲而过。
他的手上有残余的药膏,沾在了宋里里的嘴角。
微苦,回甘。
莫名的让她心口跳了一下。
悄悄用余光瞥了眼仓颉,发现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激。
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朝着仓颉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仓颉便松开了手。
两只手垂在身侧,攥成了拳头,指腹落在了宋里里方才嘴唇碰过的地方,用力地压了上去。
宋里里开口向他道谢,然后仔细地说了自己需要他做什么。
仓颉始终低着头,等她说完后才嗯了一声。
答应归答应,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低头在摆弄着地上的绳子。
毕竟是求人办事,宋里里也不好催他,只能耐心的等着。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仓颉却仍旧在和地上的绳子“沟通”。
眼瞧着外头打更的人来了两茬,已经嚷嚷着到二更天,宋里里便有点沉不住气了,“仓颉,要不你现在就去吧,我担心夜长梦多,会有什么变数,而且天亮的话,侯府的下人就会出来干活,你容易被发现的。”
仓颉听出她语气的急切,终于抬起了头。
“放心,我既答应了帮你,就不会让你有事。”
他说着,将手中的绳子举起,又重新往宋里里身上捆去。
这点宋里里也不意外。
毕竟她还要留在祠堂里,若是身上的绳子没了,那帮壮汉岂不是知道有人来过了吗?
可一想到这带着铁丝的绳子要重新束缚住自己,那刺骨的疼痛,还是让宋里里心里有些畏惧。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至少她被松开了几个时辰,而且还上过药,伤口不至于发炎溃烂,已经很幸运了。
宋里里闭上眼睛,等着那疼痛再次将自己包围。
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
虽然伤口处有点刺痛,但已经轻了很多,几乎到了可以被忽视的程度。
宋里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原本带着尖头的铁丝,都被仓颉给折断打磨得很圆润光滑。
虽然从外观上来看,这绳子仍旧唬人可怖。
但实则,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
宋里里心中升起复杂的感觉,目光落在了正在给绳子打结的仓颉身上。
所以刚才仓颉没急着走,就是在做这些?
正想着,仓颉已经将绳子打结,还原成了来时的模样。
他手一扬,往宋里里的腰间塞了个软绵绵的长片。
“软剑,抽出来的时候仔细些,很锋利。”
凑得太近,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尽数落在宋里里的脸颊上。
痒痒的,麻麻的。
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仓颉注意到这细微的小动作,眼眸闪了闪,没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了宋里里。
明明是寒凉至极的地方,可宋里里就是觉得莫名有点热。
……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沈海萍来了祠堂。
她看着满身伤痕的宋里里,沉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被恶鬼支配神智了吧?”
宋里里冷眼看她,“侯夫人想说什么?”
“昨夜我仔细想过了,既然这段时间你是被恶鬼缠身才性情大变,那过错便不能算在你身上,等天一道长给你驱了邪,你变回曾经的样子,我们便还如以往那样相处,不会有半点嫌隙,我就当没这回事。”
顿了顿,又道,“至于你身上的伤痕,我也会找大夫来给你诊治,尽力不让你留疤,放心。”
宋里里盯着她看,琥珀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说这么多,是准备让我感谢吗?还是打算让我回报补偿你什么?”
沈海萍脸色愠怒,但还是压着声音道,“我不需要你任何回报补偿,你若是能消停点不惹麻烦,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但驱了恶鬼后,你还是自动请愿去庙里住上一年半载吧,免得心神不定又叫其他怨鬼钻了空子。”
“是怕其他恶鬼钻了空子,还是怕我留在城中,会影响了宋梨和凌水洲的婚事?”
一针见血的质问,沈海萍竟有些莫名心虚,张着嘴没发出声音。
而宋里里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水洲去退婚的事情,已经开始安排了吧?”
声音不大,但沈海萍却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火烧火燎的痛。
她咬牙,“这能怨得了谁,谁让你偏偏被恶鬼附身了,皇家不可能要个这样的世子妃,而且,小梨本就和世子情投意合,没有这回事,你也应该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她。”
“世子妃的位置,我本来也没想要。”宋里里轻声道,“她想嫁就去嫁吧,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听闻这话,沈海萍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她感觉心口都没那么闷了,眼神也稍稍能往宋里里身上放一下。
沈海萍声音放柔,“你能想通就好,等小梨成了世子妃,你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有人会上门求娶,我和你爹爹也会去物色一些青年才俊给你,到时候,我们还做一对关系很好的母女。”
沈海萍想,自己已经如此为宋里里着想了,以她以往的性格,必定会非常感动,然后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可宋里里却问她,“你真的把我当女儿吗?”
“当然,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我女儿是什么。”
“可为什么从进来到现在,你对我没有半个字的关心,是这满地的血不够明显,是身上铁丝摩擦的声音不够尖锐。
还是……侯夫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听见自己想听的?”
宋里里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却还是觉得心口缺了一块似的。
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继续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公平的母亲而已,可是侯夫人,你心里的那杆秤从来没有平衡过,又何来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