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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九十七章 贾琏归来

书名: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字数:4.4千字 更新时间:04-19 21:13

陈斯远搭眼一瞧便知尤三姐想多了。心下不由得动容,这等不为名利,一句话就能跟着走,还满心满眼都是自个儿的嫽俏姑娘,前世又哪里遇到过?

诶?别说啊,前世陈斯远还真就遇到过……就是有些贵,每一回去商K没个三五千的领不出来……

陈斯远轻咳两声,道:“你也莫站着了……红玉,快拿个凳子来。”

红玉方才应下,尤三姐就道:“不用。”

说着一偏腿,径直坐在炕头上,又扯了自个儿帕子自己为陈斯远擦拭起来。

柳五儿已经没眼看,悄然别过头去。红玉心下纳罕不已,瞧着尤三姐这般亲昵,暗忖此女莫非是来日家中主母?

此时尤三姐又嗔道:“偏陈家哥哥守个劳什子的礼,若是与我一道儿乘了马车,又哪里有昨日之难?”

“喝凉水塞牙、吃糖饼烫后脑勺,合该我昨儿个倒霉,别提这个了。”

尤三姐闻言眨眨眼,纳罕道:“吃个糖饼还能烫了后脑勺?”

陈斯远略略起身,比划道:“你瞧啊,这是糖饼,吃的时候一撕,糖稀顺着胳膊淌到胳膊肘,低头张嘴一舔,啪叽,正好拍后脑勺上。”

“咯咯咯——”

莫说是尤三姐,便是红玉、柳五儿也掩口而笑。

尤三姐笑着轻轻拍打陈斯远一下,嗔道:“都病成这样了还说顽笑话儿!”

心下又暗忖,陈家哥哥身世可怜,偏过往苦难不曾夺其心志,如今遭了难反倒乐观戏谑。

这般男子相伴一生,可比那因循守礼的无趣书生强百套。

陈斯远笑了几声,又吩咐红玉上茶,待红玉、柳五儿两个退下,他这才低声道:“三妹妹疯了不成,就这般来瞧我?”

尤三姐得意张开双臂,甩了甩宽大衣袖,道:“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啧,只要不是瞎子,谁瞧不出来三妹妹是个姑娘家?”

尤三姐浑不在意道:“看破不说破,左右也无人知道是我。”

陈斯远心下暗忖,这姑娘报号尤三郎,哪个猜不到是尤三姐?且这么一来她自个儿名声也就罢了,只怕他陈斯远名声也有损。

罢了,尤三姐一腔真情,他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当下陈斯远就道:“昨儿个败兴而归,等过些时日我病好了,到时再与你一道儿游逛什刹海。”

尤三姐就道:“下回可别骑马了……十冬腊月的,谁还能瞧见马车里情形不成?”

此时红玉捧了茶盏回来,柳五儿端了两碟茶点。尤三姐见有橘子,便用那芊芊素手剥了皮,仔细将一根根白筋挑了,这才一瓣一瓣投喂进陈斯远嘴里。

许是存了逗弄之心,尤三姐眼瞅着要将橘子递到他嘴边,忽而一顿,待陈斯远张开嘴来又忽而塞过去。

陈斯远一时不察,闭口时便将那葱葱玉指咬了下。

尤三姐眨眨眼,忽而面上升腾起红云来。慌乱间往身后瞧了瞧,眼见红玉、柳五儿都在堂中忙活,这才掩口嗤嗤笑道:“陈家哥哥吃个橘子也不利落,方才险些咬了我半截手指去。”

陈斯远咬着橘子没言语,只定定看向尤三姐。只须臾,尤三姐面上笑意敛去,身形一软便捱在他身上。

陈斯远顺势擒了柔荑,把玩一番低声道:“你过会子就走吧,我这边厢迎来送往的,说不得还有人要来。若真个儿让人瞧了去,私底下还不知怎么说你呢。”

尤三姐嘟囔着犟嘴道:“我都不怕旁人说,莫非陈家哥哥怕了?”

“言辞如刀,咱们虽然不怕外头说嘴,可能避免为何非要招惹?那岂不是给自个儿平添烦恼?”

尤三姐想了想,觉着有理。便说道:“我也是偷跑出来的,过会子就回去。若拖延得久了,只怕我妈妈又要发疯。”顿了顿,又抄起一枚橘子来:“陈家哥哥可还要吃?”

见陈斯远点头,当下又剥了橘子投喂。尤三姐果然不敢多盘桓,坐了两盏茶光景便起身离去。

红玉一径送出后门,待回返屋里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又不曾被收房,主子结亲之事自然不好过问。红玉虽满腹狐疑,可到底不曾问出口。

又过一些时辰,外头喧闹几声,红玉进来喜道:“大爷,二奶奶、平儿姑娘来瞧大爷了。”

陈斯远不敢怠慢,这回披了衣裳在暖阁里坐起。

须臾便见帘栊挑开,王熙凤与平儿一道儿行了进来。平儿手中还提了覆着棉褥子的提篮。

眼见陈斯远要起身落地,王熙凤顿时蹙眉道:“远兄弟这是做什么?论起来咱们是姨表亲,这些时日又多得远兄弟帮衬,哪里就要这般外道了?”

平儿放下提篮,掀了小褥子,露出内中香蕉、苹果等物。

那苹果也就罢了,山、陕、齐鲁乃至直隶都有种植,保存得当便是存到来年开春也是寻常;可香蕉就不容易了!

此时地方督抚进京多有贡礼,为免途中耗费,都是多预备许多。到得京师,能富余个一、两成,这一两成有个名头,叫贡余,或用来送礼,或用来发卖,不一而足。

此时南方果子运往京师,便是走海船也要一个月出头。运送时果子一整株存在木桶里,到了京师十停里能剩下五停就不容易了,因是这香蕉放在前世不稀奇,放在此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稀罕物!

平儿见陈斯远纳罕,就笑道:“这几日便有地方送来贡品,老爷昨儿个得了些香蕉,二奶奶想着远大爷染了风寒只怕想吃一口爽口的,便拿了这香蕉来。”

陈斯远拱手道谢:“多谢二嫂子。”

王熙凤笑着嗔道:“谢什么?说来我还要谢你呢!”

陈斯远纳罕道:“前头二嫂子都谢过了,怎地又谢?”

王熙凤往后观量一眼,平儿自是稳稳当当停在远处,红玉、柳五儿则赶忙退出了西梢间。

王熙凤扭头压低声音道:“前一回亏得远兄弟搅了净虚那秃驴的说项,我今儿个听了一桩事,若不是远兄弟,只怕就要搅合进一桩案子里了!”

当下凤姐儿低声简略说了说,直把陈斯远听了个眉头紧蹙。

凤姐儿说的还是张金哥一事。

依着原文看,张金哥家中不过是财主,与之结亲的乃是长安守备之子。守备为正五品的武官,其子娶张金哥,算得上是低娶的典范。

后来长安府尹的小舅子李衙内瞧上了张金哥,这才寻了净虚说项,试图让凤姐儿出面逼迫长安守备退亲。

这长安府尹就是知府,乃是正四品的文官。其小舅子可不能住在衙门里,岂能称得上衙内?

且原文中净虚给凤姐儿就三千两,这老尼姑私底下能没好处?如此算来,说不得那李衙内为此事就生生出了五千两。

这也就罢了,莫忘了张家还要退亲呢。守备给了彩礼,张家要退亲,依着规矩就要双倍返还。且算彩礼不过三千两,这就是说张家要退六千两银子!

里外里算一算,张家、李衙内为这桩事足足抛费了一万多银子。一个知府的小舅子,哪儿来这么多银钱?

凤姐儿就道:“什么李衙内,我还当是净虚乱说,谁知竟真个儿是衙内。他姐夫是长安知府,亲爹却是武英殿大学士李世杰!

再有,那李衙内也不是明媒正娶,而是相中了张金哥,想要纳了做妾室。

亏得我没理会,前两日长安守备一纸诉状告上朝堂,李世杰闹了个灰头土脸,转头儿便将那李衙内打了个半死!”

瞧着王熙凤心有余悸的模样,陈斯远忽而醒悟过来……那李世杰可是文官出身,素来与贾家这等勋贵没瓜葛。若不是自个儿搅了净虚好事儿,待凤姐儿真个儿包揽刑讼办成了此事,你猜落在皇帝耳朵里会如何想?

李世杰素有清名,李衙内估摸着是不想让其父知晓,这才宁可抛费银子来走贾家的门路。

问题是李衙内犯浑,凤姐儿若知道真相可不敢犯浑!

当朝大学士与贾家搅在一处,皇帝能不心有忌惮?

陈斯远在此一世混迹多年,早非吴下阿蒙。这年头莫说是勋贵人家,便是地方上的大户,又有哪个不染指刑讼的?这等事儿不上称轻四两,上了称重千钧!

说白了,此时可是家天下,只要没影响江山社稷,皇帝本人根本就不在意。

此一番又不同了,贾家与当朝大学士搅在一处,皇帝能不多想?说不得来日贾家被查抄,此一事便是因由之一!

想明此节,陈斯远就笑道:“也是兄弟我瞧那净虚包藏祸心,这才多嘴了两句。”

凤姐儿笑道:“什么多嘴,我看远兄弟提醒的好。”顿了顿,又道:“是了,今儿个可请了太医来诊治?”

外头红玉答话道:“回二奶奶,昨儿个王太医开了方子,今儿个瞧着大爷好转了许多,就没叫太医。”

王熙凤蹙眉道:“远兄弟瞧着单薄,可不敢轻忽了。”转头吩咐平儿:“你过会子叫王太医再来一回……诶呀,王太医今日告假。罢了,还是明儿个吧。”

又转头与陈斯远道:“家中太医,也就王太医本事高明。”

陈斯远戏谑道:“是,姓王的哪儿有不厉害的?瞧瞧二嫂子,东西二府里里外外整治了个周全,换做兄弟我只怕挠头不已,一时间还不知从何处下手呢。”

王熙凤掩口大笑道:“诶唷唷,远兄弟这是臊我呢。等你二哥回来,我须得叫他与你好生说道说道。”

陈斯远就问:“二哥快回来了吧?”

凤姐儿就道:“方才刚回来个小厮,说是明儿个到通州,后儿个就能到家。”

陈斯远面上不变,心下暗忖,后日啊……就赌那贾琏敢不敢说真话了。想来以贾琏那公子哥习性,先前书信中就自行遮掩了,到时定不好宣之于口。

王熙凤与平儿坐了不到一盏茶光景,因着家中事务繁忙,紧忙便告辞而去。

……………………………………………………

转眼到得二十一日。

这日刚过晌午,宝玉正在房中寂寥。几个丫鬟打趣连连,偏宝玉心中记挂着‘好兄弟’秦钟,竟愁眉不展,也不搭理人。

此时有丫鬟进来道喜:“二爷,林姑娘回来了!”

宝玉一怔,顿时大喜过望。丢了书册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晴雯、袭人嗔怪几句,到底扯着宝玉换了衣裳,这才放其往荣庆堂疯跑。

一路过得垂花门,转眼进得荣庆堂里,便见黛玉吩咐着紫鹃、雪雁两个,正从书箱里逐个将孤本、珍本拾掇了,往那碧纱橱里安放。又点算着各色礼物,有给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宝姐姐的,也有给宝玉的。

宝玉定定看了几眼,喜道:“林妹妹!”

黛玉转头观量,径直将个画卷丢过去:“来的刚好,这是给你的。”

宝玉也不看是什么画卷,喜得抓耳挠腮,忽而想起出殡时北静王送的鹡鸰香串,赶忙褪下来塞给黛玉:“林妹妹,这是北静王送我的鹡鸰香串,你戴上瞧瞧。”

黛玉骤然变了脸色,随手丢在地上,蹙眉道:“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它。”

宝玉正要辩解些什么,便听得环佩叮当,眨眼间迎春、探春、惜春与宝钗一并来了,众姊妹一别经年,黛玉自是迎了过去。

宝玉便叹息一声拾了鹡鸰香串,傻笑着瞧着姐姐妹妹们重聚在一处。

另一边厢,贾琏见过贾母,见过贾政,又与凤姐儿说了半晌话,忽而有婆子来叫,说是大老爷要见。

贾琏紧忙拾掇齐整了,往东跨院外书房而去。

进得内中,贾琏束手而立,心下忐忑难安。

只听贾赦问道:“如海果然没给婚书?”

贾琏心下狂跳,咬死了道:“不曾。前几回老太太来信,一直不赞成入赘之事。待后来林姑父病入膏肓,这才松口兼祧之事。且林妹妹年纪还小,要开亲只怕还要六、七年,因是才将此事托付给了贾雨村。”

贾赦先前见了陈斯远的婚书,这会子全然不曾起疑。又暗中计较一番,这才颔首道:“黛玉师从贾雨村,倒是在情理之中。林家各房又如何安置的?”

贾琏道:“很是闹了一场,不过有贾雨村出面,林家各房也不敢闹得太过。分润了林姑父三成家产,也就散去了。”

贾赦点点头,正要继续发问,忽而有小厮入内回道:“大老爷,老太太请了老爷、太太,又叫大老爷与琏二爷一道儿往荣禧堂议事。”

婚书没拿回来,这事儿一直悬着,贾家自然要关起门来计较。且招赘、兼祧一事,不好与外人道,也不好让小辈的知道,所以干脆去了中路院的荣禧堂。

贾赦思量道:“没叫大太太?”

小厮只打躬没言语。

贾赦冷哼一声,想着邢夫人好歹能帮着说一嘴,便道:“这等事儿怎能少了人?去,打发人叫大太太一道儿去听听。”顿了顿,又道:“再打发个人与远哥儿说一声,让他留在院儿里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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